第22章 武意
牧家眾人見大公子居然這麼輕易的便被擊敗，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牧雲的臉更是直接黑了，因為那林家小六打的不光是牧藏鋒的臉，更是將他的顏面也踩在地上狠狠的踐踏起來。
林牧之激動過後也發現了現場氣氛有些不對，立即在腦海里開始思考起該如何善後。
“牧爺，打擾了！”林牧之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牧雲面前道歉道。
牧雲畢竟是王家村唯一的郎中，村裡人大大小小的疾病都需去找他幫忙，所以其在王家村的地位自然很高，僅次於村長。
故林牧之只要還想在王家村生活，自然便要其他幾分面子。
“哼！你大清早來我牧家挑事，莫不是不把我牧雲放在眼中？真以為學了幾天武功，就無法無天了不成？”牧雲面若寒霜的看向林牧之。
“哪敢哪敢，只是聽聞大公子學藝歸來，小六我忍不住手癢想來與大公子切磋切磋而已。”林牧之姿態放的極低，給足了牧雲面子。
先不提對方的身份，就衝著對方很有可能是自己未來的老丈人這一條，林牧之也不願太過得罪對方。
“你下手終究有些過了，都是同村之人，你與藏鋒又無冤無仇，如今卻如此羞辱我兒，未免太過分了吧？”
“對不起，待大公子醒來，六子必來負荊請罪。”林牧之不知該如何繼續解釋下去，於是留下句話后便匆匆告辭離去。
只留下同仇敵愾的牧家眾人在現場議論紛紛。
“老爺，那林小六無緣無故前來找茬，如今更是傷了大少爺，這事可不能就這樣算了！”一旁的家丁忿忿不平道。
“就是，咱們家的大門都被他打壞了呢！一定要送他去見官！”
“對，送他去見官！”
而人群之中的牧清靈則緊緊低下了腦袋，生怕被人發現林小六是為她出氣而來。
“夠了！扶大少爺回去！”牧雲冷喝道，然後遣散了眾人。
報官是不可能報官的，傳出去讓外人笑話青城派的門人輸不起，這後果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牧家能夠承擔的。
…
回到家后的林牧之也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了，這次算是徹底得罪了牧家。
他當眾扇牧藏鋒的耳光，無疑是重重的打了牧家的臉面，往大了說也是打了整個青城派的臉面。
這不禁讓他有些害怕起來，自己以後會不會被其報復！
“算了不想了，愛咋咋地，打都打了我又何必在這精神內耗？誰敢來找我報仇我一樣抽他丫的！”
林牧之搖了搖腦袋，散去了心中的擔心。隨後招呼着林大與林四生火，繼續開始修鍊鐵砂掌。
…
“快了，快了！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我的鐵砂掌便能大成了！”看着自己漆黑的手掌，林牧之心中興奮道。
昨日與牧藏鋒的一戰讓他收穫頗深，不光鐵砂掌精進了不少，更是為他凝聚了一絲無敵的自信。
“大派的弟子又如何？我林牧之早晚會把你們統統踩到腳下！”
“林大虎，你可一定要在隱劍門好好修鍊，下次見面我一定要正面打敗你！”
林牧之鐵拳緊握，無敵的信念逐漸凝聚於心。
“登門拜訪所為何事？”突然，林牧之看向了牆外。
來者正是一襲白衣，目光如炬眉如刀鋒的牧家大公子牧藏鋒！
“今日得見你如此刻苦修鍊，方知我敗的不冤！”牧藏鋒欽佩道。
見對方面色平靜，不像是來報仇的，於是林牧之也改善了口氣：“要不，進來坐坐？”
“那就打擾了。”牧藏鋒點了點頭，隨後推開林家破舊的木門走進了院子。
“誰說淺水不能出真龍？如今見到林兄，方才得知天下居然能有如此大才！”牧藏鋒看了看家徒四壁的林家，又看了看沒有一絲草藥的鐵鍋，不禁欽佩的感慨道。
“真龍愧不敢當，牧兄勿折煞我了！”林牧之也見坡下驢，與牧藏鋒稱兄道弟起來。
“只區區一口鐵鍋，便能將鐵砂掌修鍊到如此境界，放在以前，藏鋒根本不敢想像！”
“無非是靠着一口不服輸的心氣罷了，不值一提，哈哈。”林牧之謙虛道。
“林兄不必妄自菲薄，我原本以為自己就已經是絕世天才了，不想這次去了青城山後才得知什麼叫做人外有人，山裏的師兄弟們個個資質非凡，遠勝於我。
但如今得見林兄，卻又覺得他們卻又遠不如林兄你了！”
“哈哈哈，牧兄謙虛了，以牧兄你的才智，想必即使是在青城山中也是當代弟子執牛耳者！”
“借你吉言！”牧藏鋒眼神爍爍，很顯然他也有着這般自信。
兩人商業互吹了一陣，很快便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牧兄，今晚就不要走了，我已叫家兄殺豬宰雞，今晚小弟一定要好好招待一番牧兄，誠請牧兄原諒小弟昨日之唐突！”林牧之誠懇的對牧藏鋒說道。
說實話以前林牧之很討厭這個人，但如今與其深交之後，才發現此人不似小人，乃堂堂大丈夫也，最主要的是他說話還賊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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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此意！我已叫家僕回去拿來上好的藥酒，今日你我定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
牧家不愧是行醫世家，其祖傳藥酒的勁道很大，才區區兩杯下肚，林牧之便已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與此同時，他的丹田也變得有些火熱，這藥酒居然對修鍊內氣也有着很大的功效！
“實不相瞞，嗝。為兄這次來，其實是想來打聽一番，小六你的鐵砂掌為何與常人不大一樣。嗝。”牧藏鋒打着酒嗝，也不知是真喝醉了還是假喝醉了，藉機問起了心中的疑問。
“哦？我的鐵砂掌有什麼不同嗎？”林牧之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
“林兄的力道之大，鐵掌之堅遠勝於常人！家師賜予我的雪痕寶劍削鐵如泥，哪怕是對上大成的鐵掌，也不該如此輕易的折斷才是。故藏鋒百思不得解，望兄弟解惑。”
“哦，這樣啊，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何！”林牧之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走去柴房拿出了一根大腿粗的樹榦，然後凝聚力氣對着其狠狠拍下。
鐵掌與樹榦碰撞瞬間，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但威力卻不大理想，僅僅是將樹榦震裂，其威力遠沒有與牧藏鋒交戰時的強度。
“其實我也很疑惑，我鐵掌的威力並不穩定，只有在我生氣的時候，它的威力才會變強。而當我怒不可遏之時，只覺得普天之下無我不碎之物！”
聽完此話，牧藏鋒立刻驚慌的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看向林牧之。
“牧兄為何如此驚慌？”
“意隨心動，掌隨意出！這是意啊！”牧藏鋒神神叨叨的念叨着林牧之聽不懂的話語。
“牧兄請細說，何為意？”林牧之的表情也變得了幾分凝重。
牧藏鋒震驚了好半天才終於緩過來，但卻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家師曾教導過我，說普天之下任何招式，都不應該只修其形，更應修得其意！
我曾問過家師，如何修意？家師說：意不存於招式之間，只存於心！即使是相同武功，不同人修出的意也是不同的，修出的方法也不可借鑒，只能靠自己琢磨！
而能夠將一門武學修出意者，無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此生甚至能夠有望於先天！”
“哦？先天境界很了不起嗎？”林牧之有些意動，因為他的先天童子功據說就是能夠直通先天的武學。
“先天！那可是先天啊小六！這天下只有兩種武者，一為先天武者，一為非先天武者！
我輩習武之人，畢生的心愿莫不是修成先天！而你如今竟修成了意，豈不是說先天指日可待！”牧藏鋒激動的有些失了態。
“停，打住！你怎麼還高潮了呢！這不還離先天十萬八千里呢嗎？”林牧之伸手止住了激動得想要抱住自己的牧藏鋒。
“額，對不起，我有些失態了。”牧藏鋒英俊的臉龐閃過一絲紅暈。
“先天？先天高手在這江湖上便能夠佔有一席之地了嗎？”林牧之隨即開口問道。
“當然，要知道即使是某些門派的掌門都不一定能夠成就先天呢！”
“先天之上可還有其他的境界？”林牧之又問道。如果這個世界先天就是頂峰了，那這個世界應該只能算是個低武世界。
“我曾問過家師，但換來的卻是一頓呵斥，他說我好高騖遠，如今的我還不適合了解先天之上的境界。”牧藏鋒有些可惜道。
“哦，那便是有了！”林牧之心中瞭然。
“對了，我也有一事想要問問牧兄。”林牧之目光恢復了清明，嚴肅的看向了牧藏鋒：“你為何總是欺負你的妹妹？”
“靈兒嗎？呵，原來昨日你來找我，是為了幫靈兒教訓我嗎？”牧藏鋒恍然。
“我始終都認為，動手打自己的妹妹絕非大丈夫所為。”林牧之語氣生冷道。
“你可知我為何打她？”牧藏鋒抬頭看向了林牧之。
“為何？”
“因為我發現她居然在偷偷學字。”
“什麼，就因為她偷學了字你就要打她？”林牧之不可置信的看向對方。
“她學會了認字，就意味着家中的醫術和藥方也將會被其所偷學，屆時她外嫁出去，家中的醫術便會有着外傳的風險！”
“呵，敝帚自珍，就因為這點小事你們就要扼殺她讀書的權利？”牧藏鋒在林牧之心中的好印象瞬間全無。
“我當然無所謂了，我已經拜入青城門下，自然是不會回來接我爹的衣缽。
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保護靈兒，如果讓我爹發現，靈兒更將會受到十倍於我的懲罰！
王家村這種小地方不像郡城，女兒家在我們這裏哪有什麼地位可言？”牧藏鋒自嘲道。
林牧之的眼神也不由黯淡下來，他贊同對方的這句話。因為他自己家不也這樣嗎？
先不提自己的兩個姐姐不知道被賣到了何處，就是身為男孩的老五，不也是被林二狗一氣之下給踢死了？
漸漸的，林牧之有了些許明悟，錯的或許不是牧藏鋒，或許也不是牧雲與林二狗，錯的是這該死的世道！
底層人民所能夠得到的物質能量連活着都不能保證，又怎能讓他們去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呢。
貧窮讓人變得不再是人，更像是一副披着人皮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