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死者的國度
“啊——！”大河馬越靠越近馬克持續尖叫着，忽然，他眼前的畫面開始閃爍，光芒忽明忽暗，緊接着變換成另外一副模樣。
“冷靜，馬克？馬克！”
那個討人厭的哈羅醫生又出現了。
他眉頭緊鎖，滿臉無奈，手中拿着鋼筆在馬克眼前快速晃動着，他的嘴巴一張一合，急切地朝馬克說著什麼。
“馬克，你的神智時而清醒，時而不清醒，想像一下好嗎？你的大腦是一個鐘擺，在殘酷的現實和虛幻之間不停搖擺。”
哈羅醫生微微前傾身子，表情嚴肅，眼神中流露出擔憂。
“現實中你是我的病人，這裏是伊利諾伊州芝加哥的普特南醫療中心，而在你創造的臆想中...”哈羅攤開了手，上面躺着用膠水粘好的孔蘇玩具。
他輕輕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也不確定，你也許是個什麼超級英雄，你在全力抗拒面對自己的內心。”
馬克不再尖叫，他雙眼緊緊盯着哈羅，眼神中充滿懷疑和倔強。
“你不是真的醫生。”他看着哈羅一字一頓的說道。
“？”
哈羅腦袋一歪，滿臉疑惑。
他微微張着嘴，嘆了口氣后，無奈的表情在他臉上蔓延開來：““這就是為什麼你在醫院裏，你一直在和假想敵作戰。”
“不，我是說，你不是醫生。”
馬克臉上寫滿了篤定。
哈羅：....
沉默了兩秒，哈羅無奈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他微微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看着馬克說：“聽着，我很肯定，我真的是醫生。”
“你不是。”馬克毫不猶豫地反駁。
“我可以給你看我的畢業證。”哈羅急切地說道，一邊伸手去拿放在桌上的文件夾。
“假證。”
馬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
哈羅提高了音量，情緒有些激動：“這座醫院你怎麼解釋，我不是醫生怎麼能在醫院裏，怎麼能坐在這個位子上？”
“都是假的。”
馬克的聲音冰冷，眼神中沒有一絲動搖。
病人耍賴般的邏輯無懈可擊，哈羅辯解了幾句發現自己陷入了自證陷阱便放棄了努力。
他無力地垂下雙手，肩膀也耷拉下來
“好吧好吧馬克，我不是醫生，你就當我不是醫生。”
馬克冷笑一聲：“你本來就不是。”
“.....好的，我不是，我是廁所拖地的，食堂打飯的，門口修腳的，你可以把我當成任何人。”
哈羅妥協了，他擺擺手，放下鋼筆，扶了扶眼鏡，企圖將談話的主動權重新拉回來：“別談論我了，談談你自己，按你的方式來，回憶一下你的足跡。”
“給我講講，你今天是怎麼來的？”
馬克冷眼望着對方並不上當：“那你今天是怎麼來的？”
“......我坐34路公交車來的，和平常一樣。”哈羅面無表情地淡淡回復，說完便微微垂下眼帘，似乎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
馬克則毫不留情地送他了一個白眼，眼神中滿是不屑。
“醫生這麼不值錢嗎，連車都沒有。”
像是聽不出馬克話里的嘲諷，哈羅抿了抿嘴沒有接茬而是繼續自己的節奏。
他的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該如何引導馬克。
哈羅輕輕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保持穩定，然後緩緩開口說道：
“你想知道你剛才是怎麼和我說的嗎？你告訴我你在一個和這裏很像的辦公室里，你砸破了門，還遇到了一頭犀牛...”
“河馬。”
馬克打斷了哈羅糾正道：“是一頭雌性河馬。”
“對，我...你說的對，河馬。”
哈羅點了點桌子補充道：“然後她還會說話。”
哈羅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他微微歪着頭，試圖理解馬克所描述的奇幻場景。
“對了，你還說，這個布娃娃會飛，手勁很大，你還被娃娃扇了一巴掌。”
說著，哈羅拿出了一個玩偶。
他的動作有些小心翼翼，彷彿在擔心這個玩偶會再次引發馬克的激烈反應。
馬克看見后立馬起身搶奪，他的眼睛瞬間瞪大，臉上露出急切的神情。
“放手！放開這個女孩！！把派蒙還給我！！”
馬克的聲音高亢而激動，他的身體微微前傾，雙手向前伸去，試圖抓住玩偶。
激動的馬克讓哈羅緊張的連人帶椅子後退了一段，他差一點就呼叫醫護了。
“給你！給你！馬克別激動，我現在就還給你好嗎！”
哈羅連忙將玩偶遞給馬克。
馬克搶回了玩偶，他大喘着氣，拍了拍派蒙玩偶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把女孩歪掉塑料小皇冠扶正，緊緊的抱在懷裏，對着‘搶孩子的大壞蛋’怒目而視。
惡狠狠的目光如有實質般讓面前的哈羅後背泛出一層冷汗。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中帶着緊張：“回想一下你說的話，馬克，說話的河馬，會飛的娃，掏心的胡狼，神經的鴨...你覺得這些都合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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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雞！”
“不，是鳥！月神孔蘇是鳥！”馬克盯着桌上那個月神玩具，可能是因為他剛才與哈羅的爭奪，導致玩具脖子處不牢固的膠水脫落了，孔蘇的腦袋不知所蹤。
四下找了找，馬克在桌腿邊上找到了鳥頭，他撿起來企圖把它安回去，但嘗試了兩下也沒成功。
哈羅默不作聲地看着馬克玩玩具，他的眼神中帶着一絲無奈和思考。
但沒過五分鐘，他就果斷地搶過孔蘇的身子和頭，結束馬克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
“我們會修理好他的，馬克，現在最重要的是繼續你的治療。”
區別於對派蒙娃娃的爭奪，哈羅拿走孔蘇玩具的舉動出乎意料的順利，似乎馬克對這個從不離手的‘月神孔蘇’也沒那麼在乎。
馬克只是微微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然後又低頭看着懷中的派蒙玩偶。
把玩具放進抽屜，哈羅耐着性子詢問：“還是那句話，你覺得這一切是合理的還是不合理的？”
好吧，這些事如果不是他親身經歷，任任何一個正常人聽來都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天方夜譚。
即使是馬克也不能否認：“不合理...但是...”
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我們先放下但是。”
哈羅打斷了馬克的講話，他看着馬克，眼神中充滿了期待：“我們不考慮特殊情況，就以普遍理性而論，你剛才也承認那都是不合理的對吧。”
“.....”
馬克點了點頭。
哈羅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這很好，你願意承認我的觀點，我認為這很有幫助。”
哈羅的眼神中充滿了欣慰，他微微點了點頭，彷彿對馬克的回答感到滿意。
像是得到了鼓舞，他語氣溫和了一些：“有精神疾病的人總是會在大腦里，建造一些庇護所這樣他們就可以讓自己的多重人格躲進去逃避那些最痛苦的回憶，這叫組織化原則，明白嗎？”
“有些人看到的是城堡，有些人看到的是迷宮或者圖書館，也許還有....”
“精神病院？”馬克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他微微皺着眉頭，看着哈羅。
哈羅注視着馬克，沒有反駁：“當然，精神病院也不是沒有可能，我覺得很有趣的是這個新的...新的動物角色，我覺得很有意思，這隻河馬能夠打破你和史蒂文之間的隔閡，我終於理解了，你發作之前跟我講的那個小男孩。”
“你的弟弟，馬克，你還記的嗎？”哈羅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他看着馬克，等待着他的回答。
聽到哈羅的話，馬克抱着派蒙玩偶的手緊了兩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着，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中。
回憶如潮水般湧來，將他緊緊籠罩。
他的眼神變得獃滯，空洞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痛苦。
臉色也愈加蒼白，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彷彿正經歷着什麼難以忍受的折磨一般。
然而手心的一股濕潤以及硬物的觸感讓馬克回過了神，他低頭看着此時沾有水珠的手心，皺起眉頭。
他的表情充滿了疑惑，微微眯起眼睛，試圖弄清楚這奇怪的感覺是從何而來。
緊接着，馬克從剛才緊抓的派蒙玩偶的頭簾後面，找到了一顆吃了一半的小杏子，剩下的果肉上面還帶着兩個小小的門牙印。
他的眼睛瞬間瞪大，驚訝地看着手中的杏子。
馬克用力抓緊玩偶。
啪.........啪....
幾滴水順着派蒙玩偶的腳底落在了瓷磚地板上。
馬克低頭看了一眼，那清脆的水滴聲在寂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和警覺，倏然抬頭，望向哈羅的身後。
哈羅疑惑，他順着馬克的目光看去，看到了半開的窗戶，外面淅淅瀝瀝的雨還在下着。
“哦！你覺得冷了嗎？”
說罷，哈羅從椅子上起來，他走到窗戶邊，把窗子合上。
馬克看着哈羅的動作，冷不丁開口問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窗戶外面是什麼樹？”
“啊？你說這棵？”
哈羅指着窗外搖晃的枝條。
“杏樹。”
隨意的回答了馬克的提問，哈羅關上窗戶，回到座位，他拿起手絹擦掉手上不小心沾到的水珠：“這棵杏樹還是我剛入職醫院種下的呢，時間過得真快，你看當初還是小苗的杏樹，現在都長成這麼大了。”
感慨了一聲，哈羅敲敲桌子：“別跑題了馬克，我們剛才在談論你弟弟的事。”
“這樹結的杏子好吃嗎？”
馬克跟聽不懂哈羅的話一般，自顧自的說著。
“現在？不好吃，如果不是餓瘋了或者饞嘴到了極點，我不建議吃這棵樹結的杏子，酸得倒牙。”
不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有什麼問題，哈羅驚訝的發現馬克頹然的眼神突然煥發了光彩。
“謝謝你，我是說，他們讓你在這，肯定給了你很多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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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慢慢站起來，他的臉上帶着一絲複雜的神情，他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後的門移動，腳步越來越快。
“你說了這麼多，這都是你的工作，但是我忽然覺得有點想上廁所...”
他的手按上了門把手。
沒反應。
馬克像是早有預料般的回頭，看了看站起身注視着他的哈羅。
“我也不想這樣的。”
咚！！
嘩啦！！
砸破玻璃成功打開門的馬克朝哈羅擺了擺手：“謝謝你醫生，我感覺好極了！”
說罷，他長腿一邁，開始向外飛奔，速度快得像一陣風。
誰料剛露出了笑容，腳下一沒注意，頓時歪了方向，馬克整個人朝前撲去，手裏的派蒙玩偶也拋了出去。
“啊！！!”
一隻手捂住了他張開的嘴。
“馬克！馬克！！”
史蒂文的臉出現在馬克的視線中，他的臉上滿是焦急和擔憂，眼神中透露出關切。
“嘿！回神！”
馬克看着史蒂文，對方則訕訕的放下了揚起的右手手掌。
“如果你再不清醒我就要使用物理手段了，我知道這一幕挺有衝擊力的，但是你也不用叫這麼久吧，沒看連派蒙都冷靜下來了？”
“派蒙？”
馬克喃喃一句，緊接着聽到小女孩關切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派蒙自信的挺了挺小胸脯，對詫異看向自己的馬克說道：“咳咳，派蒙剛剛只是沒準備，要知道派蒙跟着旅行者可是連山一樣的恐龍都看到過，才不會被河馬嚇到呢。”
馬克環顧四周，他此刻還站在走廊門前的位置，眼前正扭捏着對手指的，還是之前看到的大河馬。
馬克捂着自己的額頭，用力的閉了閉眼睛：“我的天，這鎮靜劑可真夠勁的。”
“他反應一直這麼激烈嗎？”
大河馬朝另外兩個人問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
“呃，他嗎？對，確實有點。”
史蒂文尷尬的回答，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他撓了撓頭，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馬克的行為。
“咳咳，好吧，我知道什麼情況了。”
大河馬從衣服里掏出一沓紙，清了清嗓子，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嚴肅的神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認真：“歡迎你們，親愛的旅行者.....”
看了眼底下的三個人，河馬糾正了說辭：“咳咳，旅行者們。”
她揚起手張開懷抱，臉上露出熱情的笑容，對三人介紹：
“歡迎來到杜阿特，死者的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