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發財夢破滅
加油，又是發財的一天！
狹小的洗手間內，剛剛洗漱完畢的魏陽對着鏡子裏自己那張還算帥氣的臉，用力地揮了揮拳頭，然後回屋裏收拾東西，準備前去上班。
這裏是坪洲近郊的一個城邊村。
兩年前，從國內某不知名二本大學珠寶設計專業畢業的魏陽來到了這裏，在坪洲的玉石一條街一家專賣翡翠原石的店裏找到了一份工作后，就在這個租金廉價的城邊村裡租下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一直住到至今。
房子很小，房間加客廳再加廚房洗手間，總共也就二十來個平方，而且還是那種光線陰暗的握手樓。
周邊的環境也很差，道路狹窄，垃圾和污水滿地是，空氣中還瀰漫著一陣陣難聞的惡臭味。
但魏陽卻相當滿足。
每天一起來，他就像打了雞血似的，先給自己勵志一番，然後才騎着他那輛便宜買來的二手電動車去上班。
今天也是如此。
加油，又是發財的一天！
臨出門時，他又給自己打了一遍雞血。
很顯然，身處窘境的他內心其實還是挺渴望發財的。
這很正常。
畢竟他身處一個擅於製造財富神話的行業，在他的身邊，天天都有誰誰誰昨天又切暴漲了，一夜掙了一套房或一輛車的財富神話故事在流傳。
夢想還是得有的。
儘管他現在還只是一名最底層的翡翠民工，但總得趁年輕，為夢想去奮鬥。
夢想也並非遙不可及的。
儘管在兩年前，他堂堂一本科生還在幹着那些搬石頭、洗石頭、切石頭、開窗、拉貨、送貨等真正翡翠民工所乾的雜事。
可是在一年多前，他就已經憑藉自己的勤奮、努力、踏實、好學等特質，得到了在業內有坪洲黃金瞳美名的老闆平哥的欣賞，將他收為了自己唯一的徒弟，開始教他一些基礎的相玉知識。
他的生活也因此有了改善。
工資少漲了一些不說，老闆兼師父還開始教他賭石，歐爾讓他參點小股，讓他時不時有外水入賬。
就好比在前幾天，平哥就看中了一塊兩百萬的原石，就讓他入了十萬元的股，然後原石在開窗之後，還真漲了，價值起碼翻了一個倍。
而且，據老闆說，那塊原石昨天已經賣出去了，今天應該可以分紅，這樣一來，他就能連本帶利入賬二十來萬。
因此，發財的一天對以前的他來說可能還只是夢想，那今天夢想就會照進現實。
這實在是太美妙了。
一出門，心情愉悅的他先在村口的路邊攤上給自己買了兩個肉包子當早餐，這才又騎着電動車往玉石一條街方向奔去。
很快，他就抵達了玉石街的公共停車棚。
加油！
努力！
發財！
在停好了電動車后，他又一次用力地揮了揮拳頭，然後一邊啃着已有些發涼的肉包子，一邊往店裏走。
翠生緣，就是他所在翡翠原石店的名字。
很快，他就接近了那裏。
只不過一到店門口，他卻發現似乎有些異常。
店門已經開了。
只不過在店門口，卻站着幾名比他早到的同事。
一個個神情看起來都有些着急、慌張。
“魏陽，你怎麼才來啊？”
剛走近，一向跟他關係比較好的胖子梁夏就先埋怨了一句，然後壓低聲音說道：“完蛋了，平哥好像跑路了。”
“不可能吧？”
魏陽心裏猛地一咯噔。
然後顧不上跟其他同事打招呼，拔腿就往店裏沖。
入眼是一片狼藉。
像是糟了賊似的。
原本擺放精品原石的那些展櫃，現在一個個都玻璃門洞開着，裏面那些值錢的原石已不見了蹤影，地上也散落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放石頭的底座、擦石頭的毛巾、登記用的本子、翻倒的垃圾桶之類的。
再往裏，老闆辦公室的門也是洞開的。
裏面更亂。
原本在寬大的老闆台上，是擺放有電腦顯示器、文件夾、茶具等一些老闆常用用品的，現在，這些東西全都到了地上，一看就是在狂怒之下掃落下去的。
最為關鍵的是，老闆台後那兩個平時一向秘不示人的大保險柜，此時的門也是大開的，原本收藏在裏面的那些收藏級原石、珠寶首飾、現金之類的，也已不見了蹤影。
假如是遭賊了，這些保險柜可沒那麼容易打開吧？
那確實是跑路了！
魏陽不得不開始接受這一殘酷的現實。
但他還是心存僥倖地問跟在他身後的梁夏：“有聯繫平哥嗎？”
“有，電話打了，微信語音也撥了，全都打不通，張姐還特意上了趟樓，發現他家門也是開的，裏面根本就沒人。”
胖子回道。
這下魏陽徹底絕望了。
要知道，因為店裏的東西實在是太過於值錢，因此平哥就租住在玉石街的樓上，一旦店鋪里有啥動靜，用不了兩分鐘，他就能趕到。
而現在，他連人都沒了，這不是跑路了還能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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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他已不再疑有他。
在珠寶這一行業，尤其是原石銷售領域，老闆帶貨跑路是常有的事。
每年至少都會有那麼一兩遭。
而老闆們之所以跑，未必一定是經營不善，而是這一行經營的一大特點所導致的，那就是同行串貨。
翡翠原石真的很值錢。
巴掌大小的一塊，只要勉強能加工做貨，基本上就是五位數起步。
品質稍好一點的，能被稱之為高端的，動不動就是幾十萬上百萬。
能達到收藏級別的，那百萬隻是起步，幾千萬甚至上億也有可能。
就是這麼誇張。
而價格一高，銷售渠道自然就沒那麼暢通，在這種情況下，同行串貨就成為了業界的常態。
你這塊原石品質夠好但價格太高，一時半會賣不動？
要不放我這邊來試試？
萬一我這邊有客戶看中了，那大家都有得賺。
翡翠這一行，別看交易額很大，但圈子卻很小，那些稍稍做得有點規模的，老闆們相互之間基本上都認識，也經常有業務往來，因此同行串貨就成為了常態。
也正因為優質翡翠價格實在太高，因此在熟悉的商家之間，短期內串貨是用不着付押金的。
這就導致了，串的貨一多，老闆的貪念一起，就直接卷貨跑路。
當然，真正敢下狠心卷貨跑路的，一般都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比如說經營不善、資金鏈斷裂等，否則的話，真沒必要為此去斷送自己的前程。
那平哥有必要卷貨跑路嗎？
按道理應該是沒有的。
別看翠生緣並不大，但生意卻做得不小，尤其是那些中高端的翡翠，在這裏一向都賣得很好，保守估計，一年下來，翠生緣的利潤起碼近千萬。
也正因為如此，不少同行才放心大膽地把貨放這來賣。
那平哥為啥要跑呢？
魏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大約在半年前，平哥結識了一位大客戶，然後這位大客戶主動提出帶平哥去澳門玩，帶他去認識一些不差錢的港台大老闆。
效果也相當的明顯。
自從平哥去了澳門之後，店裏的生意也越來越好了，一些原本賣不動的收藏級翡翠，也逐漸有了銷路。
但副作用也是有的，那就是平哥自己也逐漸迷上了去澳門。
基本上每個周末都會去上一趟。
難不成是賭博賭出大窟窿了，不得不卷貨跑路？
十有八九是這樣！
一個新的推測從魏陽腦海里冒了出來。
細細一想，越想越有可能。
大概一個多星期之前，平哥從澳門回來之後，神情似乎有些沮喪、憂傷，但很快就像打了雞血似的，興奮地跟大家說，他在澳門又認識了幾個港台那邊的大老闆，很喜歡高貨……
然後高提成為誘餌，一個勁地唆使大家去找熟悉的同行拿貨。
包括魏陽這邊，都通過一位給某位大老闆當助理的女同學，拿了一塊價值三百多萬的春料過來。
還有，就在前些天，平哥還在同行那裏看上了一塊價值近兩百萬的翡翠毛料，然後說那塊原石必大漲，要帶大家發財，唆使大家掏錢入股。
當時的魏陽就是這麼被平哥忽悠入股的，當時他的存款不夠，不得不又找同學借了兩萬塊錢，才勉強湊夠入股的最低標準十萬。
現在想來，這根本就是平哥精心設下的圈套。
媽的，這狗日的，竟然連徒弟都坑！
魏陽忍不住暗暗罵了一句。
他心想，這下完蛋了。
不僅發財夢破滅，連老本都搭進去了。
他越想越心慌。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胖子還在問：“魏陽，現在咋辦？”
在胖子身後，還有數位同事也在眼巴巴地看着他。
別看魏陽年輕，可他作為平哥唯一的徒弟，當平哥不在時，店裏的很多瑣事都是他在做主，因此，哪怕現在平哥已經跑路了，當大家都六神無主時，也還是習慣性地指望他來拿主意。
這讓魏陽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報警了嗎？”
“還沒有。”
“先別報，先給客戶打電話，你們從誰那裏拿了石頭，就趕緊通知他們，等他們來了再做決定。”
魏陽的主意很快來了。
這下平哥真的把大家給害慘了。
騙了大家的錢入股不說，還害得大家從同行那裏借了不少貨，一旦處理不慎，很有可能把大家的前程都給搭進去。
在吩咐完大家之後，他自己也從兜里摸出了手機，趕緊給自己的那位同學打起了電話。
價值三百多萬的春料啊！
要是對方追究自己，怎麼賠得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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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文全屬虛構，如與現實有所雷同，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