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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隨時應對病人的突髮狀況,吃完了午餐之後,夏冉顏就和幸村精市兩個人坐在了林奕晚家的客廳沙發上,一人捧着一本書消磨時間。
雖然夏冉顏是覺得時間差不多可以回神奈川了,但是幸村精市卻出於心裏的那個不放心的理由而微笑着繼續留了下來。
而為了不影響那個病人的休息和睡眠,兩個人的手機都調成了震動模式,因此,當夏冉顏的手機響了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反應過來,走到陽台去接聽。
“小熙,怎麼了?”
“姐,你早上打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一覺睡到自然醒,還填飽了自己的肚子的夏念熙,終於想起了某個擾人清夢的電話,摸出了少得可憐的良心,打電話過來詢問了。
“林奕晚生病了,本來想叫你過來幫忙的,但現在我已經過來了,所以沒事了。”
夏冉顏也知道自家妹妹那懶貨的德行,沒有多在意這個大中午的時間問題,而是選擇快速簡潔地把事情給說清楚。
“哦?”
夏念熙心裏那長着兩個黑色的小牛角和一對小翅膀的惡魔版夏念熙冒了出來,亮出了自己的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幸災樂禍。
“那姐夫呢?”
“精市?他也在啊。”
夏冉顏看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聽力太好,而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所以放下了看得津津有味的書走了過來的某人。
幸村精市微笑着走近了她,一手攬住她的腰,把她撈在自己的懷裏,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出聲示意自己的存在感:
“我在。”
“哦呀。”
夏念熙從原本愜意地躺在榻榻米上的動作換成了一手撐額的側卧的風流模樣,痞氣十足地吹了吹自然垂落到眼前遮住視線的碎發。
“怎麼?你們兩個人的感情要不要這麼好?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會讓人羨慕嫉妒恨的喲~”
說是這麼說,但是她心裏其實也為自家姐姐能找到了這麼一個好男友而高興。和手冢國光那木頭比起來,自家美人姐夫真的是好太多了啊,直接甩了那人五條街。
幸村精市挑了挑眉,愜意地把那句調侃的話當成兩個人感情好的讚美,一字不落地全部收下了。
夏冉顏卻沒有關注這個,而是對那句話里飄出來的些微的酸醋味和羨慕味皺了皺眉,不好的預感襲上了心頭。
“小熙,你去箱根做什麼?”
之前因為林奕晚生病的事情沒有時間多問,這時候,某人自覺地送上門來,她當然不會放過了。
“啊,這邊信號不太好,我……”
夏念熙一聽到這句充滿了警惕意味的話就暗叫不好,急忙腆着臉打着哈哈想要把這次的通話就這麼給掐滅在了半山腰。
一聽自家妹妹想要當鴕鳥的時候專門用的話,夏冉顏就挺了挺胸,揚起了下巴,氣勢十足地出口威脅道:
“夏念熙,你敢掛試試看!”
或許這次2oo%超常發揮的氣勢里,還有那麼一點因為幸村精市在她身邊所以才有的底氣也說不定。
夏念熙撇了撇嘴,知道自己拙劣的借口騙不過她,只好乖乖地投降。雖然自家姐姐的情商有點捉急,但是還有姐夫在不是?這麼一想,夏念熙也不着急,索性把自己特意來到箱根的原因說了出來。
“姐,你和姐夫現在已經在一起了,感情還很好。但是我和國……手冢的情況和你們不一樣啊。”
想到了什麼,夏念熙一雙黑亮的眸子頓時黯了黯,連到了嘴邊的稱呼都改了。注意到這個的夏冉顏和幸村精市同時對視了一眼——“出事了”。
而這邊的話還在繼續:
“他那個人一直都是那麼冷淡,以前我以為兩個人多相處了,他能夠看見我的好,能夠感覺到我的喜歡,就會一樣慢慢喜歡上我的。現在看來,那時候的我是多麼‘蠢’又真。”
夏念熙自嘲地笑笑,翻了個身,放鬆了身體呈大字狀躺在床上。而心裏的鬱結也因為訴說了出來而好過了很多。
“別人說他是冰山是面癱,我還以為自己有勇氣變成泰坦尼克呢。可是我忘記了,泰坦尼克能碎冰的必要條件啊,我沒有那個破釜沉舟的勇氣。”
她是夏念熙,所以她註定不會像夏冉顏一樣對感情懵懵懂懂,被幸村精市簡單設計了之後兩個人就在一起了。何況就算是這樣,也是因為夏冉顏本身對幸村精市確實有感情,才會鬆口。
她是夏念熙,所以她也註定了不會像酒井綾子一樣,因為家族事業而和喜歡的人成為朋友,最終因為一條美紗的設計,兩個人生米煮成熟飯後才剖開了真心在一起。
這兩對最後在一起的前提都是——他們確實是互相喜歡着的。
而她是夏念熙,他是手冢國光。她不會輕易付出自己的真心,而她更看不到手冢國光對她的心,所以她迷茫了,她退縮了,看不見前路的她想要……放棄了。
而這個當口,她的真心只付出了一半,再痛都還能收回。而他根本沒有對她用心,所以隨時都可以結束,不會受傷。
“姐,我想放棄了。”
夏念熙望着視線所及的天花板怔怔出神,渾身上下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也因此沒有那個力氣和功夫擦一擦自己眼角流下的那滴……淚。
“小熙,乖,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夏冉顏按了按自己抽痛的太陽穴,耐下性子哄着她,希望她能說出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才導致她說出這樣的話。
夏念熙的性格她清楚,確定那個人可以喜歡之後,她真的付出自己的真心認真地去喜歡。現在說要放棄,一定是受傷了吧?還傷得不輕。
“姐,如果姐夫劈腿了,你會怎麼做?”能原諒他嗎?
夏念熙睜大了眼睛流着不多的淚,卻勾起了嘴角,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假設性的問題雖然是莫須有的,但是卻依舊能夠引起人的思考——如果真的那樣了,要怎麼辦?
夏冉顏握着手機的手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瞬間就鬆了,如果不是幸村精市及時握住她的手,或許手機就這麼掉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也說不定。
夏冉顏轉頭怔愣地對上了幸村精市那一雙深沉的紫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一刻,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她知道這個時候首要的事情應該是夏念熙和手冢國光之間的事,但是夏念熙那個問題一出來,她就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
如果幸村精市劈腿了,那怎麼辦?那她怎麼辦?要放手嗎?要……她還沒有繼續往下想就被打斷了。
幸村精市一看她躲開與自己對視,漂亮的眼睛狠狠一眯,一邊微笑地笑了起來,一邊搶過了她手裏的手機,語氣森森地道:
“我不是那種人,我相信手冢也不會是那種人。雖然不知道你們兩個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現在我也已經不想知道了。”
誰讓你問出了那麼個蠢問題,讓那個小笨蛋亂想的。沒有直接掛了你的電話,就已經夠給面子的了。
“你是不是忘記了一件事:如果手冢對你沒感覺的話,你覺得他會任由你做出那麼多任性的事情嗎?”
一說完自己想說的,幸村精市就掛斷了電話,一邊低下頭抵着夏冉顏的額頭看着她的眼睛,一邊兩隻手臂箍着她的腰不讓她逃跑。
“顏顏,你剛剛是不是真的在想我會、劈、腿,啊?”
那關鍵處的一字一頓和那最後的語氣詞上揚了不止一個的音調,都顯示了說話者本人那不太平靜或者說是極其不爽的心情。
“你還想,如果我真的那麼做了,你是不是要放手是吧?”
不用他繼續多說,一看到夏冉顏猛地睜大的眼睛和裏面根本無法掩飾的慌亂,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顏顏,你對我就那麼沒有信心嗎?”居然真的去思考那樣的事情。
幸村精市挫敗地幾乎全身無力,只想敲開她的小腦袋瓜看看裏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對不起。”
夏冉顏咬着下唇撇開了看向他的眼睛。她也不想的,但是聽到了那個問題后,她就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啊。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越想就越覺得害怕。她沒有辦法想像如果他身邊的人不是她,那該怎麼辦。
“精市,如果你真的喜歡上了別人,我……”
還沒有等她繼續說下去,幸村精市就笑着鬆開了一直抱着她的手臂,退後了一步,就那麼緊緊盯着低着頭看不清神情的她。
“夏冉顏,你覺得我幸村精市是怎樣的人?”
一聽就知道是生氣了!
他從來沒有叫過她的全名,也沒有用這麼嚴肅的口氣和她說過話。
夏冉顏更低下了頭,委屈地咬着自己的下唇,睜着墨色的大眼睛就是不想讓自己的眼睛變得更濕,不想讓自己沒出息地……哭出來。
已經在他面前哭過一次,她不想要那麼丟臉,更不想要在他面前丟臉,所以,她只能低着頭走過他的身邊,輕聲道歉:
“對不起。”
說對不起是什麼意思?說對不起有什麼用?說對不起表示如果那樣了真的會放棄他?雖然他是肯定不會劈腿,但是她這麼考慮,就代表她根本就不相信他吧?!
幸村精市不是一個容易生氣的人,但這次他真的生氣了,而且是非常生氣!生氣到必須狠狠地握着拳頭才能剋制住自己想要抓住她猛搖質問的衝動。
鑒於她每次一有事就會退縮的該死的缺點,和她在這段感情里的弱勢,再加上她對他這麼不信任,幸村精市無力地扯了扯嘴角,也越過她,走了出去。
他們兩個人都需要靜一靜。
夏冉顏直直地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和那打開又關上的門,閃爍的眼神也黯淡了下來,唇張了張,卻只是輕輕地說了一聲:
“精市,對不起。”
已經沒有人的房間裏只有她自己能聽到那一句淺淺的、輕輕的道歉,伴隨着心裏的酸澀和疼痛漸漸地憋在胸口,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她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想着之前被幸村精市掛掉的電話,她拿起被他出門前放在桌上的手機又打了回去。
現在還是先處理他們兩個的事情吧。至於她和幸村精市之間的……再說吧。
“小熙,你和手冢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還因為在幸村精市那句話而沉浸在思考當中的夏念熙沉默了一會兒,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句才慢慢地說了起來:
“姐,我去青學上學之後才知道原來國中部和高等部都有很多人喜歡……手冢。”
那龐大的後援團簡直讓人瞠目結舌,也讓她吃足了乾醋,甚至再也不想吃酸的食物了。
“那就證明你的眼光好啊。手冢,人確實挺不錯的。”
夏冉顏絲毫不吝嗇對手冢國光的讚美,她不僅相信那個人的人品,對自己看人的眼光更是一點都不懷疑。
自家姐姐對於自己喜歡的男人的讚美,夏念熙一點都不放過地照單照收,收完之後才癟了癟嘴,幾乎是用咬牙切齒的口氣說道:
“可是高等部有一個女人一直喜歡着他,從國一開始到現在,已經五年了啊。而且身材又好,胸部也大,成績也好……”
即使再不甘心,她也不會昧着良心地說謊,她不得不承認那個人確實有足夠的能力配得上他。甚至……比她更好。
“所以你是覺得自己比不上人家喜歡的程度,又覺得自己的條件比不上她,所以才退縮的?”
夏冉顏挑眉不解,不相信自家妹妹的喜歡只有這麼一點程度。如果真的只有這麼一點的話,也不會這麼糾結了。
而且自家妹妹有過自卑那種早就被她剔除出字典里的東西嗎?邋遢角落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吧?真是……不想吐槽。
“不是。”夏念熙急忙開口反駁,“她和手冢是所有人公認的一對。我在青學這麼久聽到的都是他們的曾經,說用情如何深,付出如何多。”
讓她嫉妒都找不到地方,畢竟她確實是遲到了那麼久,又不能坐着小叮噹的時光機回到過去。
“從國一開始兩個人就一直是同班同學,他進了學生會,她也進去幫他。國三的時候他手臂受傷去德國的時候,她不光處理好了學生會的事情,還在網球部幫忙,把消息傳回德國……”
“而且……手冢對她和對我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他會對着她笑,你知道嗎?”這才是她心底最揪心的事情,也是最消磨她勇氣的地方。
夏冉顏深深地嘆了口氣,抬頭望着湛藍的天空出神,嘴上卻還是有理有據,完全沒有平常的蠢萌,冷靜非常。
“小熙,你有聽手冢親口承認他們兩個的關係嗎?還是說他明確告訴你他喜歡那個人了?既然沒有,你在擔心什麼?”
“……”
如果有說,她還煩惱什麼,早就放棄了。擔心什麼?擔心他不喜歡她?本來就不喜歡啊。夏念熙動了動嘴唇,怎麼都說不出來。
“小熙,其實你是嫉妒吧?嫉妒那過去五年的時間裏,沒有你的存在。”就像她偶爾會想沒有她的那幾年裏,幸村精市有沒有喜歡過的女孩子一樣。
“姐……”
被戳中了心事的夏念熙頓時渾身炸毛了,急切地想要反駁她說的話,卻在一時之間又找不出充分的理由。
“小熙,你自己想清楚,你對手冢的感情是不是真的這麼簡單,可以輕易說結束就結束了的。想清楚了之後再決定要不要放棄吧。”
感情一旦付出了,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夠收回的。夏冉顏的腦海里霎時閃過一道離去的背影,熟悉,卻也陌生,壓得她心口悶疼。
搖了搖頭,把自己腦海里的身影甩了出去,她定下心神,同時也嚴肅了起來。
“手冢知道你在箱根嗎?”
“……”
夏念熙有些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她只是留了張“我出去幾天,不用擔心”的字條而已,沒有具體說去什麼地方。
而且,他也沒有打電話找她啊。原本的理直氣壯在看見這時候都沒有一個未接來電和未讀短訊的時候又萎靡了下來。
他根本就不關心她,也不擔心她啊。就算說了說不定也只會得到一個“我知道了”或者“嗯”之類冷淡的回答吧?
在夏念熙出神的時候,夏冉顏已經無話可說地掛了她的電話,轉而打給了被一直念叨着的手冢國光。
“手冢,小熙在箱根,你放心吧。”
“謝謝。”
“她說她要放棄喜歡你了。”
當然這是之前說的,現在有沒有改變主意,她不知道,反正她也沒有說謊。
夏冉顏抬了抬下巴,一點都沒有隱瞞真相的愧疚之心。妹控的屬性一爆發,就算是自己欣賞的人都必須閃一邊去了。
“……”
“你自己看着辦吧。我聽小熙的語氣是認真的。如果你真的喜歡她的話,至少稍微給她點反應或者表示吧。一直這麼冷淡的話,是人都會沒有勇氣繼續喜歡下去的,更沒有人會在原地一直等你。”
夏冉顏嘆了口氣,率先掛斷了電話。
她並不想要聽他的回答,那對她並沒有用,需要的人還在箱根一個人鑽着牛角尖呢。
雖然對手冢國光這麼說,但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她能看清他們兩個人的,卻看不清自己的。更何況,在他們兩個人的戀愛中,她似乎一直都沒有看清楚過。
她似乎……也需要一個人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