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結束普通人的遊戲

“兒子，你該結束你的遊戲了。”

一個穿着精緻西裝的男人坐在辦公椅上，單手撐在扶手上，邪氣的笑掛在臉上，眼睛半睜半抬的透過屏幕看着和自己長得很像的顧銘星。

顧銘星面對自己的父親不僅面無表情，甚至眼神都是冰冷的：“您不是答應我讓我讀完高二嗎？”

顧棕換了一隻手撐着，腦袋一歪，淡笑一聲，眼皮微動看着他：“關於這一點是我食言，所以為了彌補作為父親的食言，你的訓練我減輕一點難度。”

減輕一點難度？顧銘星內心不禁冷笑，不減輕難度的時候那些訓練就足夠要了他的命，減輕一點有什麼用，稍微不注意，他就會死在訓練中。

顧銘星看着對自己沒有任何感情的顧棕，能做的只是動動嘴唇說：“我要讀完高二。”

“哈哈哈哈哈！”顧棕看到自己的兒子眼神堅毅的很，自己的兒子居然真的想讀完高二，這是他這些天聽到的最大的笑話：“你本就不是那個世界裏的人，兒子，不合適的遊戲玩下去沒有意思。”

顧棕發現自己說完這個話后，眼神冰冷的兒子居然有了一絲憤怒，他摸着下巴，饒有趣味的問：“不會是有什麼人想讓你繼續讀書吧？我的兒子找到女朋友了？”

“沒有，只是不想那麼早走到那條路上。”

“你最近學會了講笑話，”顧棕犀利的看着他說：“你本就是這條路上的，路都走了，現在居然說不想那麼早走在路上，兒子，你講笑話的能力不錯啊。”

看似沒有表情的顧銘星早就咬牙切齒了，顧棕直接下了命令：“一個星期後來參加訓練，鑒於我的食言，我會減輕一點。”

顧棕說完這話就關掉了視頻，那句話毋庸置疑，不可抗拒。

司機看着顧銘星緊握雙拳的手臂青筋暴起。

書房裏沒有開燈，只有窗戶透進來的那點微光，本來灰暗的空間，因為人類的眼睛對黑暗的適應性卻能看清所有的東西。

良久，顧銘星像是接受了現實，淡淡的說：“準備退學手續吧，這些天我不去上學了，你也別管我。”

“是……”

司機退出書房門，離開沒有開燈的屋子。

顧銘星癱坐在辦公椅上，頭放在靠背上，閉上眼，眼前完全一片漆黑，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感受，什麼都不想……

不知道什麼時候，顧銘星睡著了，他又去了夢裏，又是那個棋台，只是這次那個女人不在，只有一個男人在那裏站着，定定的看着棋台。

顧銘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沒有任何疑惑的走在男人身邊，男人說：“她現在在處理一點事情，等會兒就來。”

“你們是誰？”

男人輕輕的笑着說：“神仙，亦是凡人。”

顧銘星覺得好笑，冷笑了幾聲：“你講了一個笑話。”

“你有點像你的父親。”

顧銘星皺着眉頭看向男人質問道：“你知道我的事情？！”

男人稍微側頭看着他說道：“當然，你和余小安所在的世界是我和她一起創造的。”

沒等顧銘星再次質問他，就被一個輕快的聲音打斷了。

“呀？你們都在啊，”女人從他們身後出現，快步走上棋台：“站着幹什麼，顯得你們很高嗎？”

男人看見女人後臉上便露出真心的笑容，聽女人的話坐在棋台上，顧銘星沒想到自己也會乖乖的坐在棋台上。

女人一邊倒茶一邊說：“今天不下棋，”她將一杯茶放在顧銘星面前說：“找你來是想讓你活下去。”

“什麼？”

女人給顧銘星茶后就收回了手，男人也不在意她不給自己茶，自己伸手想去拿她倒的另一杯茶，剛剛伸手，女人就將另一杯茶拿在手上，男人有點受到打擊，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女人注意到男人自己給自己倒茶后就將茶杯放下，繼續對顧銘星說：“你要去你父親身邊，這是你無奈的被動選擇，但是你沒有什麼求生欲啊……”

顧銘星的眼皮顫抖了一下，女人直直的看着他說：“她需要你。”

？！

顧銘星腦海里瞬間出現了余小安的身影，他想起了他和余小安之間的種種，回憶就像是開了燈的花燈，光穿過鏤空的地方將美好投射在眼中，燦爛閃爍。

女人淺淺的品嘗自己煮的茶，她將空茶杯放在桌上，男人瞬間給她的茶杯滿上，女人看在眼裏，什麼都沒說。

顧銘星沉默了良久，開口問道：“她……為什麼要來這個世界？你們之前說的那個理由我完全不信。”

女人開始沉默，他看着女人一言不發。

男人見顧銘星看着女人，瞬間變出一把扇子橫在顧銘星眼前，擋住他的視線：“那就我來說吧。”

男人看了一眼女人，女人只是沉默，像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天地萬物，各有命數，但是人與人的命數之間會有交織，也就是你們凡人常說的‘月老牽紅線’，月老牽的只是命里的姻緣線，命數的線……”

“好了，”女人開口打斷了男人的話：“殿下不必再說了，說再說多他醒來也不記得。”

顧銘星擺手說：“既然不記得，那為什麼不說完呢。”

女人愣了一下問道：“你真想知道嗎？即使是一件很悲傷的事情？”

“嗯。”

女人抬手在他的腦門上點了一下，顧銘星瞬間就定住了，不是因為身體定住了，而是因為有大量的片段進入到他的腦子裏。

男人看着定住的顧銘星，再看着女人：“你還好嗎？”

女人苦笑道：“殿下何必在意我？我這樣做麻煩的是你。”

男人不以為然的說道：“凡人是不能知道前世的事的，但是他現在是以夢的形式來這裏的，不算人。”

女人低笑，笑出了聲：“我現在算是恃寵而驕嗎？”

“你這樣想我很開心，”男人溫柔的看着她問：“所以願意嫁給我嗎？”

女人的笑凝固在了臉上，成了皮笑肉不笑：“不願意，就當是我欠殿下一個人情，我會儘快還的。”

“那就今天還吧。”

女人疑惑的問道：“怎麼還？”

“茉莉花需要澆水了，你是它們的主人，是不是應該去看一次？”

女人無語的看着他：“殿下總是無意的將我往火堆上推啊，您是真的喜歡我嗎？”

“不喜歡，”男人溫柔而嚴肅的說：“是非你不可。”

“真該讓其他仙女看看殿下現在這副模樣啊，那些仙女估計會更加對殿下愛得死去活來。”

殿下溫柔的看着她，看着她的時候眼裏都有碎光，嘴角不禁上揚。

女人當然知道男人看着自己時的模樣，只是假裝看不見罷了。

良久，顧銘星才有一點反應，沉默不語，眼角流下了一滴淚，眼睛裏無神，獃滯的坐在那裏。

女人倒掉了他杯子裏已經涼掉的茶，重新給他倒了一杯新茶：“往事不究，它只是一個因，現在的你們才會有果。”

“謝謝，”顧銘星真的感謝她，但是他現在沒有心情好好表示感謝。

“回去吧。”

顧銘星回去后，男人看着女人問：“什麼時候去給茉莉花澆水？”

“不去，花是殿下種下的，應該由殿下澆，我只是一個仙女罷了，殿下何必為難我。”

男人從身後拿出酒壺放在她的面前：“你要的梅花寒，兩壺。”

女人開心的拿起酒壺仔細瞧了瞧：“好久沒有見到這個了，謝謝殿下啦，下次你來，我採花蜜給你。”

男人寵溺的看着她，溫柔的說：“好。”

顧銘星從夢裏醒來，他感覺到自己的眼角有點不適的感覺，伸手碰了一下，發現自己哭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陽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照進了書房裏，他在書房睡了一個晚上。

他慵懶的走進衛生間，看着鏡子裏身材勻稱但現在卻氣質頹廢的他，他挺直了腰板，讓自己看起來有精神，仔細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下巴上的小胡茬，用電動剃鬚刀劃掉后，再去衣帽間選了一套衣服，洗了個澡，乾乾淨淨的出門。

顧銘星走到昨天晚上遇到余小安的地方，他的直覺告訴他，余小安還會出現在這裏。

女人的直覺很可怕，男人的也不差，果然，余小安真的出現在了這條路上，只是她行色匆匆，一邊對着手機里說話一邊彎着腰，看着有點誇張，她看見顧銘星后才稍微收了動作。

“經理，這幾天我一定完成規定的業績，我這幾天就是出了一點小狀況，絕對馬上調整狀態……欸……好好好……謝謝經理關心……好好好……經理再見。”

掛斷電話后，余小安舒了一口氣，看着眼前的顧銘星問道：“你怎麼在這裏？”

“你剛剛在和誰打電話？”

余小安指着自己的臉說：“‘我’的經理啊，我現在是銷售，這一個星期我的業績不好，經理打電話來了，說我最近的態度不行，我怕他辭退‘我’，正在努力呢。”

顧銘星跟着她的步子走在她的旁邊，看着她問道：“那你的努力的結果怎麼樣？”

“哎~”余小安沮喪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不好，我發現銷售真的不是誰都能做啊，說話的方式，表情都是有講究的，還有隨機應變能力，還要記得很多細節，很多數據……”

“你現在還差多少業績？”

余小安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要給我補啊？”

“嗯。”

“你是人傻錢多嗎？”余小安無語的說道：“你給我五萬的業績，我也只能拿其中的兩個點（2%），而且啊，產品質量真的不怎麼樣。”

“我只是想幫你。”

余小安想了想說：“要真的想幫我的話就給我一盒橙汁吧。”

顧銘星笑着看着她：“好，我現在就去買。”

他說完就跑到附近的便利店去買橙汁，余小安只是說笑，沒想到他真的去了啊，伸出的手想拉住他都來不及。

不久后，氣喘吁吁卻滿臉笑容的顧銘星拿着一盒橙汁出現在她的面前：“給，橙汁。”

余小安看着他手裏的那盒橙汁小聲的嘀咕，顧銘星沒有聽清：“你說什麼？”

余小安放大了音量：“我說，我以後不能隨便在你面前開玩笑了，因為你會當真啊，這下聽見了嗎？”

顧銘星咯咯地笑：“聽見啦，就算開玩笑也沒關係，我會盡我所能將你的玩笑全部都實現。”

“那就不是玩笑了啊，”余小安將吸管插進去問道：“不過你怎麼在這裏出現的？我沒有聯繫你啊。”

“我猜的，”顧銘星還有些得意的說：“我的直覺還是很準的。”

“喲~”余小安戲謔的看着他臉上得意的小表情調侃道：“還得意起來了，既然你的直覺很准，那就猜猜我今天可以做多少業績吧。”

顧銘星真的會把她的每一個玩笑都當真，他真的托着下巴仔細分析了起來，余小安用胳膊碰了一下他說：“開玩笑的啦，不用真的去想。”

余小安喝完了橙汁，將果汁包裝扔進垃圾桶里，伸了一個懶腰：“我要開始工作了，你要是無聊就在周邊玩玩，我忙完了就來找你。”

顧銘星才不想讓余小安丟下自己，至少現在不要，快步跟上她：“我和你一起工作。”

“也行，但是不要說話。”

“好嘞！”

顧銘星看着余小安工作，她討好似的向別人介紹產品，卑躬屈膝的模樣，賠笑的表情，他有一次搶過她手裏的產品，冷漠霸氣的說了一句：“愛要不要。”

而這一句話惱怒了本來只是想辦法讓余小安白送的客戶，客戶一怒之下瞥了他們一眼：“什麼態度啊，就這還干銷售啊。”

顧銘星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是他看不下去她討好還受欺負的樣子，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打擾了她工作，心裏一瞬間慌了起來，他慌的原因是怕余小安生氣。

但是余小安並沒有生氣，反倒是平淡的告訴他：“剛剛那個人是想讓我白送他一套，這說明我手裏的產品對於他來說有點價值，只是價值不是很高而已，如果我給了他一套，他要是覺得好，那他就是我的一個真正的客戶。”

“可是你……”

余小安苦笑着說：“有點卑微是吧？沒辦法，幹這一行沒辦法和客戶平起平坐，也沒辦法高高在上的看着對方，你只能仰視，這樣才能讓對方看到你時不會覺得脖子累，你的產品才可能賣得出去。”

顧銘星愧疚的低下頭問：“我是不是影響了你的業績？”

“也不能這麼說，剛剛那個客戶也許只是單純的想讓我白送一套，並沒有心思要買，說不定你還幫了我，讓我沒虧損呢。”

余小安指着旁邊的奶茶店說：“想喝什麼嗎？你陪了我這麼久，我請你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