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月影浮動暗香來
"我突然之間像被抽走了身上全部的力氣,癱軟在地上一動不動,猛然間我像是醒悟了什麼,隨即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肝腸寸斷,我不說話,就那樣鬼哭狼嚎,像是要把剛才心中所有的恐懼全部藉著淚水傾瀉出去。"
"他手足無措,想要上前安慰卻又不知如何辦才好,我惱他笨得像頭豬,哽咽着向他嗔怪,'你嚇死我了,都怪你,大晚上的覺都不睡,凈在那兒瞎折騰,你說不怪你怪誰呢?我好好心替你端茶送水,你自己不小心弄髒了你的東西,卻在那裏生着悶氣,那樣子好嚇人哦。"
"我邊說邊偷偷從指縫裏窺視他的神情,你說我會不會無理取鬧,每次他說不過我的時候,都會這樣說我,我才不管他呢,我只會按着我的小性子,按着我的道理回擊他,若以正常理論而言,誰又是他的對手呢?那不是送上門給他欺負么?"
"我邊哭邊煩着他,鬧着他,所謂'惡人先告狀,何謂反咬一口'之說被我發揮的淋漓盡致,他瞠目結舌,想要插口卻被我那伶牙俐齒拒之嘴外,我尚未耍出我後來的絕句'我不聽,我就不聽。'他便已經繳械投降了,乖巧的在一旁閉口不言。"
"我不時的從指縫間察顏觀色,忽而撞見他奇怪的目光,眼光轉動的慢了,雙目終於被對視上了,這下子給他逮個正着,我方才心虛地低下頭來,哽咽着不停抽泣,他見我情緒穩定下來,方才小心翼翼地遞來毛巾,讓我擦拭流了滿臉的淚水。"
"我麗質天生,從沒有用過粉末胭脂,不用顧忌淚水會毀了妝容,遇到傷心的時候,使勁的哭就是,只是我從沒有在哪個男人面前流過那麼多的淚,除了他以外,那次我哭得那麼酣暢淋漓,無所顧忌,雖然有演戲的成分,但大多是我內心深處真實的寫照。"
"雖然每天我都活的艷麗多彩,笑得沒心沒肺的,但我心底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次一是真被他嚇到了,二是心裏有苦無人傾訴,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哭得天昏地暗,哭完之後,便覺得胸口那兒積壓的鬱悶之氣一掃而空。"
"我抽搐着拿着他的面巾,那兒有淡淡的香氣,或者是男人味吧,說不出的感覺,我從沒有用過臭男人的東西,那次卻鬼使神差地拿了過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我自己的絲巾卻被他有意無意收入囊中,直到後來我才發覺自己丟了東西。"
青苹靜靜訴說著自己的往事,眼神一直盯着山谷的風吹樹搖,語音就如同那風兒一般飄忽不定,遠處飛來兩隻白鷺,結伴而行,忽而一前一後,忽而並肩同飛,在這風景如畫的峽谷遨遊,你情我願,你來我往,正在用心的結成雙飛雙棲。
青苹眼神望向那對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眼神流露羨慕的神情,痴痴看了片刻,方才心馳神往囈語道:"若我與他能像這飛鳥一般比翼雙飛,雙棲雙宿,那該有多少美妙哈!後來的無數個日日夜夜,我都做着這樣的美夢,只是這夢永遠不會實現。"
青苹慨然長嘆,默然調整情緒,片刻又道:"少卿見我情緒已緩,方才溫言安慰道,'姑娘,不是我有意嚇你,此事確實與你無關,只是我不小心沒有控制好,受這點細微驚嚇便亂了手腳,我好歹也是當朝一品,不知今晚為何心神不寧,亂了分寸,真是大大的不該。'說罷,眼神似笑非笑地凝望着我。"
"原來他不是白王,當我聽他說當朝一品,立刻就知道他是誰了,他就是白文山,當朝三公之一的少卿,位極人臣,是京城中最有權勢的大人物之一,白家僅次於白王之下,萬人之上,也是白家赫赫有名的智囊,無敵水軍的統帥軍師。"
"我望着這個近在眼前的少卿白文山,他只是一個溫文爾雅的長者,與傳說中的軍中殺神迥然兩異,我萬分好奇的盯着他瞅個不停,民間傳聞,此人身無半點武功,卻有着頂尖的法術,用之不竭的法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他只靠那些法寶防身,那身邊親密的人不是有機會刺殺他,身無武功如何防禦,究竟是什麼樣子的術法能保護他不受傷害,諸多疑問塞滿了我腦袋,他也滿臉疑惑地看着我,不時看着自己身上各處,除了那腹下濕透,其它地方並無異常之處。"
"我常聽人說,如果你看一個人時,那人東張西望,坐立不安就是不自信的表現,這種男人要不得,我眼前這個男人不就是如此表現么?只是若他沒有自信,這天下又有幾個人的自信是真實的呢?如此看來,盡信人說便不如不聽。"
"文山以為是我嚇得糊塗了,猜不出所以然來便繼續解釋道,'姑娘,我生性淡然,一直都冷靜的很,剛才之所以失態至此,只是因為這件圖紙是我畢生的心血,被我誤毀,實在是心態失衡,但即便如此,我實在無心對你生出一絲怨念。"
"他眼光突然變得明亮起來,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我,這一晚上他的眼神一直對我躲躲閃閃,只有此時才變得勇敢而真誠,我一聲不吭,只是望着他那深邃的眼眸,心裏卻在想着,真沒想到他的眼睛竟然那麼有神,那麼的好看,我此時竟然走神了,盡想些這麼無關緊要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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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一會兒,見我只是沉思,以為我不信他說的話,無奈又道,'除了白王,我白文山從來沒有必要向任何人解釋什麼,姑娘若是不信,我可以對天發誓,若是我今日說謊騙你,他日必叫我永遠不與你相見,此生再不會…"
"我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這個獃子,哪裏是在哄我開心,這是在故意氣我呀這是,弄得像是在和我永別似的,我嘟着嘴巴委屈巴巴道,'這個誓言算不得真,因為我十分相信你所說的一切。'我無奈之下,只得撥亂反正,將他亂說的誓言化解無形。"
"他一愣之下,馬上變得欣喜起來,我嫣然一笑,那淚痕未乾的臉龐轉眼便轉換了另外模樣,這也是我們這行久經考驗的隨機應變之力,轉而挖苦道,'你這人呀,真是的,剛才短短時間內,就叫了我三聲姑娘,嘴巴長在你身上,難道你連問我名字的想法都沒有么?"
"他臉上一紅,這麼大個人還像個孩子,虛心哂笑道,'我嘴巴笨,一向不懂如何討女人歡心,方才我已經向你告知了我的名字,這下你可以告訴我你名字了吧?'我'哼!'了一聲,回道,'我叫青苹,青色的青,蘋果的蘋,青澀的蘋果,你若咬我一口,便知道苦了吧?"
"他苦着臉,咕噥道,'我方才又沒惹你,就被嗆了半天,咬你?哪敢呢?'我倒是太小瞧了他,你瞅瞅,這麼能說還說他不會哄女孩子,堂堂軍中大帥這示敵以弱倒是運用的蠻熟的,他這不是沒有本事,而是他見識過的女人太少罷了。"
秦風愣了一下,似乎覺得是那麼個道理,自己嘴巴可比那傻里巴機的什麼少卿強多了,只不過是自己雖然沒見過豬跑,倒是經常在女人堆中廝混多了,方才視肉麻話語於無物,隨心所欲暢所欲言,青苹姐這些討好的稱呼張口即來,自然更易討人歡喜。
"他似乎也覺得所說的話太過親熱,忽而又覺得不好意思起來,轉身重新望向那圖紙陷入沉思,我躲過一劫,也就不好再干擾他,欲魅惑他的心思早已經煙消雲散,偷偷將露出雪白一片的胸口拉攏起來,這個獃子不知道方才有沒有看到,若是看到,怎麼沒有見到他有特別的反應呢?"
"我在一旁胡思亂想,他在桌邊聚精會神,一老一少很有默契地互相想着自己的事情,我望着他的側臉,痩削的臉頰是那麼的稜角分明,髮鬢處已經有他那個年齡的白髮夾雜其間,此時眉頭緊鎖,發愁的模樣令人心痛,都是因為我的過失所致。"
"他沉思良久,突然癲狂般的大笑起來,我正看他看的入神,見他突然如此反差行為,不禁嚇了一跳,以為他思慮已經走火入魔了,心裏又有些難過,後悔不應該如此淘氣想要逗他,這不把他害傻了吧,不知是氣得還是怒得。"
"正當我起身欲要安慰他時,他卻猛然抓住我的小手,我的天哪,我還以為他突然開竅了,正要對我欲行不軌呢,那時我反倒沒有了那份閑情,只希望漫漫長夜早點過去,期盼與他平安無事渡過這倒霉的一宿,我已經被嚇夠了。"
"他拉着我的小手兒走到桌旁,我惴惴不安地看着那幅被弄污了的圖樣,正好奇他要幹嘛,他拿出一張白紙,沿着污漬邊緣描了樣,將空白的白紙覆蓋在上面,細心地在上面描描畫畫,不知會兒便繪出了一個輪廓,臉上的欣喜神色越發濃重。"
"雖然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是他臉上的神情在告訴我,這應該不是什麼壞事,未己,他長鬆一口氣,神情已經輕鬆自如,淡然一笑道,'蘋兒,你這是我的貴人,今晚真是因禍得福,如果不是這樣推翻重建,我竟一直未曾想到此處竟能如此。"
"他又回到那個溫文爾雅的王公顯貴,自信從容,嘆道,'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這個把月頭痛的問題終於完美得到了解決,'他神采飛揚,宛若煥發了新春,如釋重負。"
"我的心情隨着他的神情豁然開朗,想不到今晚上一波三折,到最後卻是個喜劇結局,總算我沒有幫上倒忙,真心為自己感到幸運,為他感到歡喜,面含微笑靜靜看着他,與他同慶,今夜我的心便緊緊和他聯繫在了一起,與他同悲,與他共歡喜,彼此相隔僅余那張空白的白紙。"
"心兒鬆弛下來,便覺得疲憊無比,我羞澀地看着他,問道,'既然工作的問題解決了,那是否該安歇了呢?'他愣了一下,回頭掃了一眼牆角的單人床,囁嚅道,'這…床太小了吧,你先睡吧,我再琢磨琢磨,看看還有沒有遺漏的地方。"
"他眼神躲閃,我看着那床,小是小了點,可是加上我這玲瓏的身材,我和他睡下也是綽綽有餘,不知道他腦袋裏都在想着什麼古怪的事情,哪怕只是摟着我睡,至少也比他孤零零地躺着強吧,我的身價可不菲,沒見過這麼糟蹋銀子的。"
"唉!有錢人的世界我不懂,或者我以為的不菲只不過是他的一點零花錢吧,我本來想好好補償他一番,他卻不近人情,我和他賭氣道,'你若不睡,那我就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累了上床為止,有力氣留着不用,過了今天明天我可不一定有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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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道,'無妨,我一直這樣,習慣了,你自個兒方便就好,若是餓了,我去吩咐備些酒菜過來如何?若是渴了,茶桌上有東海仙山剛上貢來的雲山茶,累了便在這書房小床解乏,你就當這裏是你家裏吧,自己當家做主。"
"他親和隨意,沒有規矩拘束,哪有一點少卿的樣子,我搖了搖頭道,'我不餓不渴不困,這趟差我算是佔盡了便宜,本是過來服侍人的,豈料過來不用出力,若只是去你眼睛見不着的地方睡個覺,白仞這番好意你豈不是白白辜負了。"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笑罵道,'白仞這小鬼,凈想着些餿點子,給我找過幾次,姑娘一次比一次漂亮,卻不知道我心裏到底需要什麼,前兩次那些女子都被我送到客院安歇去了,這次仍然不死心,送了個國色天香的美人過來…"
"他扭過頭看我,目光無比溫柔,搖頭晃腦道,'真是秀色可餐,美人畫卷,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矣!可欣賞不可褻玩哉!'酸腐無比,我被這不知是誇我還是找借口拒絕我的話語說得有些羞惱,脫下腳下繡花鞋,赤着腳裊裊挪挪粘到他身旁。"
"他似是適應了我的挑逗,回首繼續專註於圖紙之上,我拾起茶几旁的小木凳,十分自然地伏在他的懷裏,枕着他的大腿,打着哈欠,道,'長夜漫漫,遇到你這木頭疙瘩,你若困了便隨我一起上床,若是不困,我便如此陪你到天明。"
"就這樣,我枕着他的大腿,不一會兒便熬不住,昏昏沉沉進入了夢鄉,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有人將我輕輕抱起,我夢中囈語,緊緊摟住那人的腰,很快便被放到柔軟的床鋪之上,那人抽身欲走,卻被我緊緊攥住五指相扣,相互糾纏,放在我胸口心上處,捨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