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順流而下
河中密林中，邊緣數米高的長桿水中樹榦緩緩偏向一側倒下，一群白鷺扇動羽翼騰空而起，避開水面逐漸露頭的黑色陰影。
大片水中細長蔓藤植株被碾壓入水，膽大的白鷺圍繞船帆飛舞，站在船頭的男人舉起了手中長弓，卻被一個男人按住了手。
“我們不缺食物，就不要獵殺這些白鷺了。”
“遵命。”祝氏族的少年連忙收力收起手中長弓，他身邊的男人正是從百蟲地渡口出發一路順流而下的陳風。
少年是祝氏大巫新選的繼承人，跟隨陳風前往採桑地，這次出行人數不多，三艘小型船隻，總共二十七人。
船隊半日時間就抵達了熊青魚所說的水中林，這裏距離百蟲地至少有三日路程，大概位置就在那年百草動亂，祝氏族臨時遷徙之地。
水中林，確實危險，水中有不少龐然大物撞擊船隻，好在船舶坊的船員經驗豐富，扔了幾個陶罐火藥下去，驚退了那些水中生物。
除了兩個人不小心被樹林上的藤蔓植物划傷，船隊順利通過水中密林，竹草還是一口氣收集了七種沒見過的植物樣本。
“傳令，靠岸！”
“靠岸！”
悠長的號角聲響起，三艘獸頭戰船向河南岸緩緩駛去，船員尋找到一處不錯停靠的河岸，眾人陸續從船隻上下來。
腳踩陸地，讓祝氏少年祝炎有了安全感，剛開始那兩日，他在船上吐得天昏地暗，第三日才勉強接受水上的飄動搖擺。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祝炎還沒有回頭就聽見陳風說，“去跟族人一起搭帳篷。”
祝炎不敢怠慢，他知道首領這一路對自己的考驗肯定不少，他在祝氏族也不是養尊處優的人，能當大巫繼承者，自然有不少優秀的品質。
船舶坊三個船長迅速聚攏到陳風身邊，部落暫時沒想好制定每艘戰船的負責人職位名稱，乾脆就用船長替代，小型戰船的船長地位等同各營隊長。
三艘戰船雖小，都有自己的船名，分別是玄器、竹魚、北犀。
玄器船長資格最老，早期跟隨熊青魚漂流的男人，是部落除了青魚之外，擁有最多水上運輸經驗的人。
“首領，根據地圖來看，我們距離臨祝地不遠，這附近應該兩個小氏族常住。”玄器船長正色道。
“如果他們沒發現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陳風一心趕路，那兩個小氏族沒有接觸的必要。
玄器船長三人點頭，“首領，按照這個速度，兩日後我們就能抵達採桑地。”
陳風抬起頭，陰沉的天空有絲水墜落，“下雨，各位去督促大家動作快點，各自忙去吧。”三人走開之後，竹草舉着一株嫩綠植物跑過來，“首領，這是什麼？大地還沒完全復蘇，它就綠了。”
陳風只是看了一眼便輕笑道：“白蒿，早春就能見到的野菜，也是一種藥草，它還沒成熟，過段時間你能看到它葉片上都是霜白色，對肝臟有好處。”
竹草如獲至寶，將白蒿收入自己腰間的挎包里，“首領，此行太值得了，還沒到採桑地就收穫不小。”
“下雨了，你還是老實點。”陳風耳邊雨聲漸大，兩人放棄了交談，去幫忙搭建帳篷。
次日清晨雨才停，空氣中瀰漫著水汽，七八個祝氏族的人感覺還好，來自闊野的竹草等人對濕冷的空氣感到不舒服，醒來喝了一碗熱薑湯才好受一些。
眾人忙着收拾營地帳篷，現在部落帳篷大多是皮製材料，等上了船，太陽出來曬一下，就不用擔心帳篷材料發霉損壞。
陳風蹲在河邊洗漱，突然聽見不遠處響起了銅哨聲，他皺着眉頭起身看去，不遠處夏部落眾人迅速聚攏，作出了戰鬥姿態。
“不要動手，我們是沉魚氏族！”
沉魚氏族，在地圖上有標註，屬於夏部落勢力範圍內的小氏族，他們去年冬季還去過祝氏族進行物資交換。
玄器船長喊了一句：“我們是夏部落船隊，無事退去！”
沉魚氏族那邊只有七人，也不敢對夏部落不敬，為首的男人舉起雙手回應道：“我們沒有冒犯的意思，我們希望跟你們交換。”
這些小氏族很少有機會離開自己的地盤去交易，他們每日都要為了食物奔波，只有在秋天收集足夠多的物資才能去大一點的氏族作交易。
玄器眉頭一皺：“我們不是貿易船隊，不作交易，退去！”
男人聽后滿臉失落，還是扯着嗓子懇求道：“我們只是想要一點部落細鹽，如果能給我們一點細鹽，沉魚氏族族人願為部落首領日夜祈福！幫幫我們吧！”
玄器猶豫，剛想轉身去詢問首領，就看到陳風走過來，“給他換。”
沉魚氏族的男人看到陳風的一瞬間，神情巨變，連忙跪在地上，“沉魚氏族族長魚鰲見過首領！”
這一聲不僅把沉魚其他人驚到了，陳風等人也是詫異，這人居然認得出首領的模樣，陳風回過神，眼前沉魚幾人都戰戰兢兢跪在了地上。
陳風快步走過去，將魚鰲拉起來，“既然你是部落的氏族，應該知道夏部落的規矩，讓你的族人都起來吧。”
“都快起來！”
魚鰲神情激動，沒想到傳聞中的兵主會降臨自己的地盤，他目光緊緊盯着陳風，神情比蘇璃那些女人還要狂熱。
陳風自己都有點受不了，“我們只是路過，你怎麼認得出我？”
“嘿嘿，首領，我們氏族有你的畫像，去年冬季我們去百蟲地，我遠遠看過一眼，那個什麼........紙上的你。”
不用想，這事八成是書院和學堂那些學子造成的影響，陳風笑了笑，“玄器多給他們一點鹽，準確啟程了！”
魚鰲一聽急忙出聲：“首領，你到了我們沉魚氏族，就去氏族看看吧，氏族願奉上氏族最好的食物和女人！”
玄器出聲打斷：“首領什麼食物沒吃過，不要耽誤首領的時間，跟我過來取鹽，趕緊離開！”
魚鰲猶豫了一下，為了氏族，這一刻他腦子思考能力突破了極限，努力想能吸引首領的手段，最後他眼前一亮，對轉身的陳風喊道：“首領，你們要去東面嗎？我們救了一個來自東面的人，也許他能幫到首領！”
聽到這話，陳風停下了腳步，他轉身嚴肅問道：“東面的人？雲夢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