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要慎言啊！
左遷之和史可策對視了一眼，長長吁了一口氣，這麼遠的距離，在這樣的大雪天，西夏主力大抵是沒有興趣來到這個小地方的。
楊一平卻又道：“可是西夏國境內地廣人稀，在這樣的下雪天之中更是人跡罕至，如果他們派遣一支騎兵潛行，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涼州附近，而且兩次涼滄河之戰後，大淵在西夏境內的偵察被破壞嚴重，根本起不到預警的作用，比如乃蠻人，他們便是突然出現在涼州邊上的，我們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
這話一說，左遷之和史可策頓時又惴惴不安起來，左遷之道：“對我們來說，這些倒不是最擔心的內容，畢竟我們在為大淵和朝廷辦事，真遇到什麼不測，殉國死節也就是了，至少還可以得到清名，只是派我們還未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死不瞑止啊！”
張衛年心裏更加好奇兩的目的，便小心翼翼地問道：“二位大人，你們提得這些確實有道理，可是這一切，我、楊大人還有西川都給不了答案啊，你們畢竟是神京來了，對朝中的大勢很是了解，而我們一直呆在涼州，什麼也不知道，我們能幫你們什麼？”
左遷之道：“我和史兄商量了一個晚上，覺得我們必須要把涼州這些年所經歷的許多事了解清楚，先搞清楚涼州貪墨案因何會發生，目的是什麼，涼州被扣走這麼多的銀兩，為什麼除了這一次的戰鬥以外，從來沒有發生過入侵事件等等等等。
只有我們了解到涼州貪墨案背後的東西，才能搞清楚，皇上下令徹查的目的究竟是要打擊某些朝中勢力、清掃某些政敵、改革某項政舉積弊、挖出西夏細作、對西夏進行戰略欺騙、或者真的單純只是查一個貪墨案。
然後我們才可以進行針對性的調查，按照這個方向，配合皇上的動作，最後皆大歡喜！”
杜西川聽得目瞪口呆，問道：“為什麼搞得這麼複雜，皇上不能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把目的告訴你們嗎？非得你們去猜，萬一猜錯了怎麼辦？”
史可策苦着臉道：“西川啊，這就是所謂伴君如伴虎啊，所謂帝心如淵，怎麼可能輕易告訴你答案，你想想司禮監在朝中的地位為什麼這麼高，還不是因為司禮監與皇上最近，最能知道皇上的真實心意，他們透露點意思，別人跟着他的方向，那就不會走錯路了！”
左遷之在一旁道：“史兄，這等逆言，要慎言啊！”
史可策卻道：“左兄啊，所謂將心比心，我們既然想要請教張縣令和楊百戶，自然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且杜醫官聰慧過人，將來遲早是要進朝堂的，我先把這些道理教一教他，以後他就可以少走許多彎路了！”
杜西川看着兩個老頭一臉誠懇的模樣，心裏卻大是不以為然，能在朝中混到這個地位的，哪一個不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們在這裏裝腔作勢的演戲扮好人，也不過是想從自己這邊三人中套一點真相出來。
尤其是兩個老頭在他面前擺出一副長者的姿態，實際上還不是在忽悠他，在欺負他年輕好騙嗎？
孔媛從小就教育他，所謂為官不仁，為富不仁，那些朝黨上的高官，全是用無數的肩膀和人頭堆出一個心狠手辣，而那些積善之家，則是由無數佃戶的血汗積累而成，至於那些世家背地裏更是狼狽不堪，如果相信他們會善良，倒不如相信草原上的狼是吃青草長大的。
今天這兩個人突然到訪，竟然絕口不提昨日杜西川救他們之事，足可見這二人儘是涼薄之輩，他們的到來，絕對不可能存了什麼好心。
如果自己這邊三人的情報中真有什麼問題，或者任何人有可能成為他們的政敵，他們定然會立刻揮刀相向，毫不手軟，就算是杜西川剛剛救過他們的性命，也毫無用處！
不過他們是上使，是來辦案的，官職又高，就算知道他們是在演戲，所有人也都是要配合著演的。
張衛年首先表態：“幾位大人對我涼州如此推心置腹，實在讓人感動，不知大人所要的是什麼情況，下官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左遷之極是滿意，問道：“前日江大人曾想問，涼州衛不過區區六十幾人，卻為何能打贏乃蠻族幾千人，當日楊大人曾回答這涉及到軍事機密，卻不知張大人在私下可否告知我倆，讓我倆心中有個數？”
張衛年點點頭：“兩位大人要查涼州貪墨，了解一些涼州的城防，也屬正常，我和楊百戶自當回答，不過呢，我雖然是縣令，但是多年來一直管的是城中內務，對許多事情未必如了解。
而楊大人家族淵源，在涼州已有數百年，一直在涼州衛中擔任百戶一責，這次涼州之戰，真正的功勞還該是楊百戶的，他對涼州的城防，西夏的情報，都比下官要熟悉的多，幾位大人可以先聽聽楊百戶的意見。”
張衛年對楊一平終究還是不夠信任的，這來自於張衛年自認的文官集團與武官集團的偏見，也因為楊一平一直在俞不凡與張衛年之間搖擺，當然這也無可厚非，畢竟楊一平的目的，是希望涼州安定團結，不希望涼州內訌。
而且在軍事上，他確實不如楊一平專業，如果貿然解釋，反而會惹人笑話，所以他先把球踢到楊一平的身上，再根據楊一平的說法再作些補充，說不定反而會出彩。
左遷之聽到楊一平在涼州衛中擔任百戶一職竟然超過百年，不由大為驚奇，連忙問道：“楊大人家在涼州衛當百戶竟然已經超過百年了，當真是對大淵忠心耿耿，卻不知道楊大人祖上是誰，我等可曾認識否？”
楊一平還沒回答，一旁的杜西川道：“楊大人祖上是曾官至左都督的楊文楊大人，楊家受碧玉案牽連，流落至涼州，一直統領着涼州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