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辦大案如治大病
張衛處和楊一平更加奇怪,不明白左史兩人的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葯,兩人對視了一眼,向左史二人點點頭:“兩位大人但說無妨,您二位是上差,不管對或者不對,我們都得聽着。”
左遷之點點頭道:“我們在朝廷辦事,說簡單也簡單,因為一約大部分事情是有章可據的,可前例可循的,只要一切照舊,就算結果不那麼出彩,可是至少不會犯錯。
比如說,邊境進犯,就增派軍隊應對,地方有人造反,就派兵剿匪,再追究地方長官的責任,發生自然災害了,就發糧食和人員去救災。,運河堵了,決堤了,便周期性的疏浚
這些看似都是大事,好像千頭萬緒,其實一點都不難辦,因為這幾百年來,不知道辦了多少回,經過不斷改進,現在的方案越來越完美,做起來也是越來越熟練。,只要自己不摻雜私利,完全出於公心,就不會有問題
即使是發生了錯疏,也可以立很輕易知道道錯疏在什麼地方,追比如說花了同樣多的挖河銀子,卻發生了決堤或者因為河道淤積而覺船,便一定有人在治河款項動了手腳,只要追究相關人的責任就行了,就連怎麼判,都有據可循,這些一點都不難。
在朝廷之中,最怕的就是辦那些沒有先例可循的小事,尤其是皇上親自交辦的小事,可能誰家的傭人昨天在酒館裏面耍威風,誰家的親戚買了不該買的地等等等等,表面上是小事,背後可能就是某個官員甚至某個派系要倒台的開始,辦案的時候,最需要慎重,如果一個不小心,摘錯了腦袋,賠上的,可能就是自己的腦袋。
這些雖難,總還是有跡可循的,難的是完全無跡可尋,卻又是震動全國的大事,比如這件案子,就屬於完全沒有方向的!”
杜西川猜想着左遷之的意思,試探着問道:“你們想說,這次涼州案是史無前例的案子,因為無據可依,所以現在你們不知道該怎麼查,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查,更不知道該查到什麼程度?”
左遷之瞬間張大了嘴巴,幾乎合不攏來,他前前後後看了杜西川許久,疑惑地問道:“杜醫官,您真不是那位前朝的重臣轉世嗎?真的只有十四歲嗎?”
聽到左遷之竟然稱自己為您,杜西川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大人,這有什麼疑問嗎?”
左遷之長嘆一聲道:“我在地方為官十數年,又在朝中為官十幾年,幾經波折,踩過了無數的坑,經歷了無數的波折,才開始明白這個道理,沒想到你才十四歲,卻能一點就透,以這樣的宿慧,將來我大淵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
杜西川微微搖頭,想說自己對於當官真的沒有什麼興趣,可是在堂上都是官員,這樣的說法好像不太禮貌,終於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對左遷之作了回應。
左遷之又道:“正如你想的,這件案子無論貪墨數額或是時間跨度都是空前絕後的,而皇上要求的審理方式同樣的是絕無僅有的,居然把三司搬到了涼州,這樣的案子,即使我們知道辦案的方向和方法,可是也完全不知該怎麼辦!”
杜西川又問道:“你的意思是,如果這個案子在神京審理,你們就可以一邊辦案,一邊去試探皇帝老爺子的想法,試探那些大臣的態度,以此掌握辦案的方向和強度,最後查出一個儘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的結果?”
史可策更加駭然盯着杜西川,他無論如何不能明白,眼前的這個少年,究竟是如何對為官之道如此清楚的,他不解道:“杜醫官,這些想法你是怎麼猜到的?”
杜西川淡淡一笑:“這沒有什麼難度,就如同我配藥,不能一味追求猛葯,葯的最後作用是要對人的身體有好處,如果只是針對某個病症開藥,實際是治標不治本,真正的治療,是讓病人全方位的好轉,所以不僅要君臣葯相輔,而且要在服藥以後,不停地觀察病人的身體狀況,及時調整某種藥物的劑量,才可能在最小程度損害病人身體的前提下把病治好!”
史可策連連鼓掌:“治大國如烹小鮮,辦大案如治大病,還真是一模一樣啊!你這套理論說法實在太合適了。”
左遷之道:“皇上在內閣發了很大的脾氣,給涼州貪墨案定了一個形容詞,叫駭人聽聞,下令徹查此事,並且史無前例的把案件的辦理地定在涼州,由錦衣衛協同辦案,除非涉及到內閣成員或者太子,其餘凡是涉案人一律由錦衣衛押送到涼州來受審,就算是親王涉案,也同樣要來涼州受審。
這其中開了兩個先河,一個是三司會審歷來都在神京,因為要調用各種文選、資料和檔案都方便,要押解官員也方便,這一次卻放在涼州這個大淵最偏的地方,會出現各種不方便,光是一個涉案官員的押解問題,就可以把案件拖得冗長了。
第二個是皇上所提的議案,內閣之中多少一定會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見,可這一次,卻無人敢否定,因為這一次的貪墨案涉及到朝中所有部門,連我們都察院都不能置身事外。
所有官員生怕一旦提出反對意見就可能被認定為做賊心虛,所以無人敢反對皇上的處置意見,最後便讓皇上一意孤行了!
而這對我們來說,就相當於失去了所有的風向標,我們不知道朝臣們的真實想法,不知道皇上的真實意圖,更不知道這個案子需要辦到什麼程度,真的是犯了大難了!”
楊一平道:“皇上不是已經給了風向了嗎?我們這位急着審案,恨不得在衙門外給自己放口棺材,隨時準備血薦軒轅台的的江大人不是皇上欽定嗎?皇上還說,即使親王涉案,也要被問案,並且一查到底,這不表明皇上這一次的查案決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