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不對,很不對
“修要狡辯!我的人看得清清楚楚,還會有假?”
宮人全身匍匐在地上,平日裏陰柔的聲音,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急於擺脫自己的嫌疑,變得有些尖銳。
“老奴從來沒有離開皇宮,太子是不是看錯了?”
“你……”
“太子。”
趙硯突然出聲,聲音平穩。
“你說陳公公私自出宮,不僅去了大理寺大牢,還私底下見了瑞王?”
“是。”
“你可有證據?”
“兒臣帶來了,還請父皇允許兒臣起身。”
“起吧。”
趙玄謹起身走去書房外面,從隨從手中拿出一包東西,放在皇帝面前的書案上。
“太子,這是何物?”
“回父皇,這裏面是瑞王和陳公公的通信,上面寫着兩人每次見面的時間地點,都是從陳公公屋中搜出來的。
“另還有十萬兩的銀票,也是從陳公公的屋裏找到的。”
趙硯一聽這話,立刻變了臉色,拿起幾封信看裏面的內容。
趙玄謹冷冷看了眼趴在地上的宮人。
這人之所以還留着這些信,估計也是擔心瑞王到時候倒打一耙,這才留信保命。
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提前要了他的命。
“陳公公!”
趙硯右手重重鎚在書案上,大喝道。
“說!你與瑞王都說了什麼?”
“皇上明察啊,老奴真的沒有做這些事,定是有人栽贓陷害,皇上要為老奴做主啊!”
“放肆!”
趙玄謹氣不打一處來。
這不男不女的妖人竟敢暗指自己陷害他!
簡直豈有此理!
陳公公沒有因為趙玄謹的斥責就住了口,反而不住給趙硯磕頭。
“老奴八歲起就服侍皇上,這些年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就算要老奴這條命,老奴也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但要說老奴欺瞞皇上做下什麼大逆不道之事,老奴就算死了,也心有不甘啊~”
若不是皇帝在場,趙玄謹非要上前狠狠踹他幾腳。
趙玄謹對陳公公的話不為所動,但趙硯明顯不是這樣想的。
見父皇露出懷疑的神情,趙玄謹立即補充道。
“父皇,除了這些信件和銀票,兒臣還找到了人證,就是守衛宮門的一名侍衛,父皇允許的話,兒臣現在就可以將人叫來。”
“先不急。”
“……父皇!您可千萬不要受這妖人的蠱惑啊!”
這話才出口,趙玄謹就意識到自己僭越,忙又跪了下來。
“父皇恕罪,兒臣只是擔心,若是留這樣的人在您身邊,兒臣不放心。”
趙硯斂了神色,語氣平緩。
“太子的孝心,朕知道,先起來。”
見皇帝沒有不悅,趙玄謹這才起身。
“鄧統領!”
話音剛落,一個身着戎裝的男子走了進來,正是御前侍衛統領鄧珏。
“皇上,太子。”
趙硯指着跪在趴在地上的陳公公。
“先將這人給我關起來。”
“是。”
“皇上!老奴真的是被冤枉的啊!”
鄧珏只手就將乾瘦的宮人一把提溜起來,拖拽了出去。
趙玄謹見人被帶走,心裏總算鬆了口氣。
他知道,這陳公公很早就在父皇身邊伺候。
父皇雖是個明君,但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父皇有時候太過重情。
作為一個帝王,這是大忌。
所以他才在發現父皇身邊的人有問題的時候,沒有立即跑來告訴父皇,而是等拿到證據再行動。
趙玄謹看着被鄧珏帶走的宮人,眉頭皺起。
歷朝歷代,皇子私下見內官,無疑會挑動帝王的神經,這是擊垮二弟的大好時機。
若不是擔心他父皇心裏有其他想法,他現在一定請求父皇,將這件事交給他徹查。
“太子,這件事,朕自有主張,你先下去吧。”
趙玄謹聽了這話,眼中閃過失望。
父皇果然對自己有疑心。
“兒臣告退。”
回到東宮后,趙玄謹立即派人將太傅請來。
“太傅說,父皇會不會派人去查瑞王?”
“若是其他事,皇上未必會真的對瑞王如何,但勾結皇上身邊伺候的內官,皇上應該不會輕易放過他。”
有了太傅這番話,趙玄謹安心不少。
不知為何,他剛才在御書房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回來的路上也仔細回想了下父皇的反應,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讓人不安的地方。
但心裏依舊覺得忐忑。
太傅又道。
“太子沒有求皇上將這件事交給太子辦,這樣做很好。
“先前江家一案,皇上雖然嘴上不說,但是也能猜出是裴小公爺在後面推波助瀾,這才順藤摸瓜找到二皇子身上。
“若是太子這次真的將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皇上可能對太子更有意見。”
趙玄謹點頭。
“太傅說的,本宮都知曉,如今就看父皇如何處理了。”
第二日早朝,皇帝沒有提起這事。
第三日早朝,皇帝依舊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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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玄謹差點沒忍住,就要當著滿殿文武百官的面提出二皇子瑞王勾結內官的事,結果被太傅一個嚴厲的眼神制止,這才不甘不願作罷。
之後又是過了三日,皇帝似乎忘了這事一般,既沒有讓人調查陳公公與瑞王私底下見面說了什麼,也沒有請瑞王進宮問話。
就在趙玄謹準備再去找皇帝商談此事之時,宮內卻出了兩件事。
首先,御書房走水,將裏面的奏摺書籍文房寶物等燒了個精光,包括陳公公與二皇子瑞王勾結的信件,還有從陳公公屋內搜到的十萬兩銀票。
還有一件事,被關在大牢的陳公公懸樑自盡了,還留了一張血書。
血書內容,大概就是他從來沒有對皇上不忠,現今遭人污衊,他只好以死明志。
趙玄謹聽了消息后,呆坐在書房良久。
自從那日將這件事告訴父皇,他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幾日來,只要父皇沒有正式安排調查這件事,他心中的不安就與日俱增。
如今一下子出了兩件事,趙玄謹的不安算是“塵埃落定”。
皇帝趙硯當日下午就將趙玄謹召了過去。
陳公公的血書中說“遭人污衊”,這“人”是誰,顯而易見。
皇帝只說讓太子不要胡思亂想,他信任太子,不會因為一個宮人真假難辨的血書,就懷疑太子。
又說這些事他會派人處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將太子打發回了東宮。
皇上沒有懷疑他“污衊”陳公公,這看上去是好事。
但趙玄謹心裏知道,這事不對,很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