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又是一個可憐人啊
“燕國姬歡，向姜聖請教！”
燕國使團所在的位置，一個身穿紫青長袍，衣着華貴的青年，應聲走上前台。
此人雖言請教，但言語態度甚是倨傲。
樂衎是燕國人，對燕國最為熟悉，當即靠近姜逸介紹說道：“燕國君侯有四子，伯慶，仲歡，叔昂，季光，皆賢良才智之輩！這公子歡修行農家聖道，乃農家半聖，公羊易的弟子，燕國乃農家聖道根基所在，恩師小心！”
農家嗎？
姜逸笑了笑。
以這個時代的勛貴公卿根深蒂固的思想，這燕侯之子，居然修行農家聖道，倒是有點意思啊！
不過這原本說是談經論道，對方卻不加掩飾的直接沖自己而來，態度也不是恭敬，所以姜逸也未客氣，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對方講話。
諸侯國君之子而已，在別人面前裝逼或許可以，但是在姜逸這大虞朝公爵、人族玄聖先師面前，姜逸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見姜逸如此態度，公子歡雖然不爽，卻也無可奈何，只能哼了一聲，說道：“世人皆知農為國之本，重農，國方有可用之民，民方有可用之糧！
姜聖身為大虞王朝的大冢宰，執掌六典，卻不思鼓勵農本，反而鼓吹商賈之道，發行所謂的有價憑證，致使國有災而不能濟，民無食而易子，國本動搖，朝綱不穩，實為國之罪人也！”
上來就扣帽子，人身攻擊？
你這是來論道的嗎？
馬陵和姜逸那是好兄弟，好兄弟被罵，肯定不能忍啊。
馬陵當即一拍桌子，怒而斥道：“燕國公子莫非眼瞎，哪隻眼睛看到我宗虞如你所說這般？”
“咳咳~~”
姜逸趕緊乾咳兩聲，斥責道：“馬陵啊，罵的那麼大聲幹嗎，對面畢竟是燕國公子，注意點影響！”
馬陵：“~~~”
四周的人群，尤其是洛邑的臣民，一聽姜逸這話，頓時轟然大笑起來。
洛邑確實多災多難，但是因為姜逸的存在，洛邑災民雖然辛苦，但是從未喪失希望，反而是將姜逸當做保護神，家家供奉聖像。
你就算是燕國的公子又怎樣，算什麼東西啊，居然敢如此指責姜聖啊！
對面那燕國公子羞惱異常，鼻子都氣歪了，剛想要指責姜逸身為公侯卻言行無狀，卻又發現姜逸好像什麼都說。
按照以前的經驗，只要一指責當朝權貴，就必然會獲得百姓的認可。
他有些不明白，這次怎麼失靈了~~
看這百姓的態度，似乎非常支持姜逸啊！
可是宗虞剛剛經歷戰爭失敗、雪災以及巫妖兩族的入侵，情況卻是不容樂觀啊！
公子歡還在思索哪裏出了問題，就聽姜逸幽幽說道：“本聖聽聞，農家儒生士子，皆穿粗衣、着草鞋，賢者與民並耕而食，饔飧而治。為何吾觀公子，卻衣着華貴，膚色光滑，毫無躬耕之痕迹？”
公子歡明顯的怔了一下，似乎是沒有想到，姜逸居然對農家聖道也有涉獵，而且如此精通。
不過他雖然倨傲，卻真有幾分才學，當即辯駁說道：“農家聖道，播百穀，勸耕桑，以足衣食！躬耕之道雖為農事，然畢竟是小道，為黎民百姓所為之道。
吾輩修行農家聖道，當放眼天下，牧天下，興萬民，而非拘泥於一田一地！
先前姜聖亦曾有言，吾生而有涯，而知也無涯，農家聖道同樣亦難窮其盡。難不成姜聖身為大冢宰，亦如表臣百工一般，置身於瑣屑之事嗎？”
一聽公子歡這話，晉國相國欒枝，當即搖頭嘆息了一聲。
晉侯虞夷吾不解問道：“相國為何嘆息？”
“公子歡徒有虛名矣！”
晉侯更加不解，“吾觀姬歡言論，條理清晰，言辭犀利，相國何出此言？”
欒枝解釋說道：“君侯有所不知，那公子光主動向姜聖請教，以農家聖道為盾，以商賈之道為矛，為攻擊的一方！
然而他個性倨傲，輕易被姜聖激怒，失了方寸。隨後一個反問，就讓這公子歡忘記了進攻，攻守易勢不說，還承認了自身聖道的瑕疵，是以必敗無疑！”
果然他話音剛落，就聽姜逸呵呵笑着說道：“公子這番言論，是否就等於承認，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治於人者食人，治人者食於人？”
公子歡瞬間臉色慘白，這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
賢者與民並耕而食，這是農家的基本思想之一，意思是農家的修行者，應該與農民一起耕地、吃飯，才能深入農家聖道。
但事實上，公子歡身為燕國貴族，燕國國君之子，只是將農家聖道當做一種修行手段，頂多也就是在春耕之時，象徵性抓把種子撒到地里，做個秀罷了，又怎麼可能真的像那些普通的農家修士一般，與民並耕而食啊。
所以農家聖道雖然在諸子百家中，勢力並不算弱，門下弟子眾多，但是其門下弟子大多都是身份低微之輩，極少有貴族子弟參與其中。
這燕國為農家聖道的發源地，且農家半聖公羊易實力強橫，農家弟子確實幫助燕國實現了倉廩充盈，府庫飽滿，所以燕國才會重視農家聖道，以至於燕國的公子亦拜入農家門下。
可就像姜逸一開始料想的那樣，這公子歡本就傲氣，又是燕國公子，又怎麼可能真的接觸到農家的精髓！
且農家聖道本就不善爭辯，這公子光境界雖高，但辯論就是個渣渣，三言兩語就陷入了圈套，落入了死局。
姜逸連名家的人都能氣吐血，更何況是面對公子光這種菜雞啊，當即精準的抓住了對方的弱點，以上一個世界中，孟子攻擊農家的勞力與勞心說，一劍封喉，解決了公子光。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
公子歡背後直冒冷汗，急忙想要爭辯。
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反擊，努力挽回頹勢，自己將會成為農家聖道的罪人。
以後所有攻擊農家聖道的人，都會以此為例。
只是驚慌失措之下，腦袋亦如漿糊一般，越是着急越是慌亂，哪裏想得出什麼反擊的思路啊！
又是一個可憐人啊，你招惹誰不好，為啥非要招惹姜聖呢~~
景清笑了笑，剛想要宣佈本次辯論勝負已分之時，燕國使團中再次站出一道身影。
“學生燕國許軻，向姜聖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