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不按規矩辦事
話音剛落,杜仲山便感到一股壓力。
不是來源於江景辰,而是來源於內心。
誰家當官的上來這麼問話?
不,這不是問話,這是要人招供啊!
眼前這樣“殺神”到底想幹什麼?
杜仲山想不明白,抬手抹了抹不存在的虛汗。
“想來侯爺是誤會了,草民就是個本分人,要說誰在背後替草民撐腰,那自然是咱們大周朝啊。”
“你怎麼不說是當今聖上?”
“若非聖上創下大周太平盛世,百姓何來生活無憂?說到底,草民實實在在是受到聖上庇護。”
“還真敢說啊!”江景辰往上首椅子上一坐,瞧着二郎腿,滿眼戲謔:“你也配?”
杜仲山恭聲回應道:“凡大周百姓,皆受天子庇護。”
態度十分恭敬,言語間卻是不卑不亢。
不得不說,做大生意的人,多少跟旁人不一樣。
江景辰眼眸微抬,淡淡道:“阿瓚,斷他一指。”
董瓚大步向前,抓起杜仲山的左手食指,用力一掰。
咔嚓!
沒有慘叫,斷指那一刻,杜仲山生生忍住了疼痛。
“不錯,像條漢子。”江景辰微微頷首,緊跟着說道:“我問什麼,你答什麼,若是顧左右而言其他,便斬你一條胳膊。”
掰斷的手指可以接回去,胳膊要是被斬,那可真就沒了。
亂來,太亂來了。
完全不按“規矩”辦事。
杜仲山根本把握不住“殺神”的性子,強忍斷指之痛,恭聲道:“草民定當知無不言。”
江景辰很滿意這個回答,輕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好好說說吧,哪些官員與你是一丘之貉。”
杜仲山心中一凜,稍作猶豫,方才開口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草民有一事詢問,斗膽請侯爺解惑。”
江景辰點點頭:“你問。”
杜仲山深深吸了口氣,鄭重詢問道:“敢問侯爺,可是要像淮南道那般行事?”
江景辰微愣,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笑了笑:“淮南道與隴右道不一樣。”
杜仲山略微鬆了口氣,賠笑道:“的確不一樣,但也有一樣的地方。”
江景辰沉吟片刻,開口道:“別繞彎子,有話直說。”
杜仲山回應道:“侯爺聲名在外,草民早有耳聞。但,有些事,一旦從草民口中傳出,那麼草民最後難逃一個死字。”
太出名,不一定是好事。
就好像此刻,杜仲山似乎認定自己被“請”來,是與隴右道官員貪污之事有關。
他若不說,死的只是他一個人。
若是全都交待,死的可能就會是一家人。
怎麼選?
根本不用選。
江景辰緩了些語氣,將鄯州司馬一行官員所言之事說了一遍。
杜仲山臉色陰沉的可怕,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侯爺莫不是在誆騙草民吧?”
這句話顯得很多餘,本就是多餘問這一句。
杜家子弟犯下的幾樁命案,身為杜家當代家主,自然是十分清楚。
若不是有背後官員撐腰,早就把人拿去定罪。
江景辰將對方狀態盡收眼底,含笑道:“本侯希望聽到你說些有用的話。”
杜仲山得知事情經過,心中瞬間有了別的想法,猶豫了一會,遲疑道:“侯爺是想借他們之力,與司馬等人相鬥?”
江景辰不答反問:“他們是誰?”
杜仲山略微思考了一會,便報出了五州刺史的名字。
江景辰搖頭,不悅道:“這五人本就在情理當中,你得說些意料之外的人。”
作為商人,杜仲山首先是權衡利弊,局勢走向對自身的影響,是否能從中獲得遠超風險的收益。
風浪越大魚越貴!
該怎麼選?
杜仲山心跳加速,艱難的乾咽了口唾沫。
“敢問侯爺,草民交待之後,能夠從中獲得什麼?”
“五州十三縣,保你生意不失。”
“能否保杜家無憂?”
“杜家?”
江景辰含笑道:“也包括你嗎?”
杜仲山皺眉,很快便又舒展開,堅定道:“可以不包括草民。”
僅是保住原本是生意,且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這生意怎麼看都是虧本,但,這不是生意。
想要保住杜家,那麼首先要處理掉官面上的人,只有清理掉來自官面上的威脅,杜家才能高枕無憂。
背後的那些人,是依仗,也是束縛。
若江景辰所言皆能實現,那麼杜家可以說是從樊籠中掙脫,自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事關整個杜家,杜仲山身為當代家主,肩上擔著責任,也願意為此付出性命。
江景辰沒有立刻表態,轉言道:“想要有所收穫,得先學會付出。”
杜仲山再不猶豫,直言道:“北庭都護府與杜家有生意往來。”
江景辰聞言,眸中閃過一道精光。
“鄔騫?”
“是,杜家所涉命案,便有其嫡子一部分原因。”
“確定是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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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
“有趣,實在有趣。”
江景辰笑的燦爛,追問道:“鄔騫是否就只有一位嫡子?”
杜仲山回答道:“嫡長子早年夭折,現今膝下嫡出只一子一女,庶出則有三子二女。”
江景辰又問:“嫡女名喚鄔鑫月?”
杜仲山點了點頭:“這位鄔家女頗有能力,可惜是個女兒身。”
鄔鑫月是否有能力?
江景辰不清楚,也並不關心。
“你是如何與北庭都護府搭上關係的?”
“生意做到西域,少不得要與官面上的人打交道,安西與北庭是最好的選擇,杜家起初是通過鄔大將軍的小妾......”
杜仲山將事情經過大致說了一遍,主要是通過鄔騫最喜愛的小妾,一步步接觸,慢慢將其庶子牽扯其中。
之後再通過庶子,接觸到嫡子,再由嫡子順勢攀上鄔騫正妻。
從始至終,杜家都未曾與鄔騫直接接觸,卻通過一個妾室,慢慢將整個北庭都護府給拉到杜家陣營。
手段算不算多高明,過程也並沒有多複雜,核心就是圍繞一個“貪”字。
財、色、權,總有一樣讓人喜歡。
江景辰忽然想起鄔鑫月,孤身一人進京,究竟是為鄔家尋求靠山,還是有意在京中謀取親事,好藉機脫離鄔家?
若是如此,宋硯對鄔鑫月的態度是否應該放任?
江景辰搖了搖頭,暫時拋開腦海中的想法,回過頭看看向杜仲山,開口道:“北庭都護府的確是夠份量,那麼隴右道境內呢,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