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底誰是外人
誰知道今天他卻料錯了，聽了之後楊辰不僅沒有生氣離開，反而一臉冷靜地瞪着他：“你又不姓楊，跟你又有什麼關係？我沒有為爺爺披麻戴孝，你披了嗎？”
“我媽姓楊，我不用披麻戴孝。”朱廣和如楊辰所料的那樣，陷入了楊辰的語言陷阱之中。
“我本來就姓楊，戶口本上就姓楊，楊丙富就是我爸，不比你一個外姓有資格。”楊辰跟他針鋒相對起來。
楊辰的聲音非常大，別人不說，坐在裏面的張紅霞聞言有些動容，眼眶也有些紅潤起來。
“是楊家人為啥不給爺爺披麻戴孝？”朱廣和有些詞窮，楊辰確實姓楊，咋說也姓楊呀。
“因為有些人不讓，爺爺的大事上，不想跟你們生氣，你們不怕，我還怕丟楊家的人呢”反正就站穩一個字，姓楊。
朱廣和無力反駁，因為當時確實是他們家找事，不讓楊辰出現在靈棚下，只讓他當外客。
雖然那時候楊辰確實也不願意去當這個孝子賢孫，就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他只好把求助的目光看向母親。
楊桂花從裏面走了出來，她確實為兒子的前途操心，一直這麼流下去，指不定哪天就嚴打了呢，現在有工作的機會，肯定得給兒子呀。
但是她畢竟是個長輩，當著這麼多人，也不能跟潑婦一樣，只好溫言說道：“小辰呀，你現在有工作了，不如就把這個機會給廣和，就算看大姑的面上。”
“我可以把我的工作讓給廣和哥，誰不知道當幹部好，可以天天回家，不用往在外面。”這個時候不是懂事的時候，又不是什麼物件，可以讓來讓去的。
“紅霞呀，你看看，這個機會是不是先讓給廣和，回頭有機會了再給楊辰？”楊桂花從楊辰着打不開缺口，只好回過頭來看張紅霞。
這個名額如果算在老三頭上，也是該張紅霞說了算，輪不到楊辰當家，反正她們兩個又不是親母子，平常感情也不好，萬一說動了呢。
“這事我不管。”張紅霞一句話讓楊桂花家大喜，楊辰心中就是一顫，難道自己如此堅決都改變不了結果，誰知道張紅霞話鋒一轉：“楊辰只要願意讓就行，但這個名額必須是我們家的，丙富雖然不在了，但我還在。”
越是平常不說話的人，說起話來越是有份量，張紅霞很清楚地表露了自己的態度，楊丙富雖然不在了，但老三這一支還在，就誰也別想搶走這個名額。
“大姐，爸剛走，不要鬧的就跟要分裂似的，名額是小辰的，廣和的事回來我給他想辦法。”小姑楊桂蘭站了出來。
她現在是城關工商所的所長，在家裏說話的份量比當糧食局副局長的楊丙榮都管用。
“有什麼可吵的，讓別人看笑話嗎，就一家一個，不要爭了。”老二楊丙昌也站出來說話了。
在他看來，就算不給老三家，也輪不到給大姐那傻兒子，大哥還有一個女兒呢，自己老婆還是以工代干呢，那個不比大姐家有資格代表楊家。
“好了，都把名字給我報過來，我現在就給李書記送過去，省的夜長夢多。”老大楊丙榮一錘定音地說道。
這個時候就是各家的事了，老大家沒什麼可爭的，一個名額肯定給兒子楊慧江，女兒楊慧雪已經出嫁了，自然不算楊家的人，反正她現在工作也不錯，在供銷社上班。
老二家只有楊慧同一個兒子，那肯定是他的，他現在在畜牧局上班，還是臨時工，直接轉干，別提多高興，興奮的臉上的肌肉都在跳動着。
老三楊辰就不用說了。
小姑這女兒還在上初中，只能是兒子段有志了。
只有大姑那邊還在嘀咕個沒完，兒子想要，女兒也想要，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個說姐姐遲早是外人，讓把名額讓給他，一個說小姑說給你找工作了，這個輪不到你。
楊丙榮催促再三，大姑又跟小姑再三確認了一下，最後還是狠心把名額給了女兒。
沒有得到想要的，像一個被寵壞了的孩子沒有拿到心儀的玩具，朱廣和氣呼呼地摔門而去，看着他失落的背影，楊辰有點感同身受，當年自己就是這樣。
被人三言兩語就被人刺激的放棄了改變命運的機會，別人看自己一定很傻。
“走吧，回家吧，沒人送我們了。”小嬸走到楊辰的身後，淡定地說道，彷彿剛才的爭吵根本就沒有發生，仍然一臉的平靜。
兩個人到外面喊了個三輪車，一路上無語，到了一個路口的時候，小嬸張紅霞突然問道：“要先把你送到二機嗎？”
“不用，今天歇班，回家吧。”楊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這可以說的是一個考驗，考驗楊辰是不是為了工作才承認的父母。
也可以說是關心的表現，她知道楊辰內心不願意回那個家，特別是兩個人感情並不是太好的情況下。
但楊辰既然已經當著眾人的面應承了下來，就一定會說到做到，這不僅僅是看小叔的面子，更多的還是張紅霞本人後來的表現。
自己一怒離開后，實際上等於不承認這個收養關係，但她知道自己有孩子后，還是託人送去了小衣服和尿布；
過年來她家的時候，她給小孩的壓歲錢，是紅色的百元大鈔，而其它的侄兒或外甥家的孩子來時，則是標準的親戚待遇，都是十元。
這是還把孩子當孫女看的待遇，只可惜當時楊辰不能領會。
後來楊辰做生意遇到困境時，她還讓人捎去了五千塊錢，不過楊辰知道她手頭並不寬裕，又給她退了回去。
後來她心臟不好，楊辰去醫院看望她時，她還顯的很高興，只不過那時候楊辰手邊正好有個大工程，沒有在醫院伺候她，大概也是因此心灰意冷了，後來聯繫就少了。
“行，那一會拐菜市場，我燒條魚吃。”小嬸的臉上還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可是眼底卻露出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