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韓均冒死進諫
皇帝內心失望，但他沒有把這個情緒表現在臉上，反而進一步開口詢問。
“韓愛卿，那你覺得，這件事，應當如何妥善解決啊？！”
既然要救人，要賑災，那肯定就要錢。
但目前戶部又沒有錢，這筆虧空，自然要向外求。
皇帝倒想看看，韓均這個一不貪污，二不站隊的清廉之人，要怎麼拿錢出來。
韓均抿了抿嘴唇，看向皇帝，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開口。
“臣聽聞，今夜陛下下旨，將王首輔，以及李瑞……捉拿歸案。”
“臣以為，陛下此舉，乃是肅清大周寰宇，利國利民的好事。畢竟，王甫之流，在山地等地盤踞過深，藉助晉商，對山西礦場的滲透，已經超過了中樞的控制。”
“陛下龍體抱恙，還能如此憂國憂民，實在是大周之幸，百姓之福啊！”
身邊太子聞言，面色一變。
果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往日在內閣中，這個韓均對上王甫，那都是只有表面氣焰，但都沒敢有什麼動作，他也沒能力有什麼本事對付王甫。
若不是皇帝護着韓均，太子和王甫早就把韓均弄下去了。
如今，一看王甫倒台，便都上趕着來踩一腳嗎！？
看來，往日裏，對這個韓均，還是太仁慈了。
太子冷聲開口。
“韓首輔，王首輔如何，自有刑部審問裁決，輪不到你在此置喙！”
太子雖然是在決策上屬於屁股決定腦袋。但是他對於手底下真正忠心的人，還是極為護短的。
他就是見不得王甫在這種危難的時候，昔日屁都不敢放一個的韓均，來自己面前耀武揚威。
皇帝靜靜地看着，也沒有說話。因為他知道，韓均突然轉移話題，肯定是有什麼目的。他的話，還沒說完。
緊接着，韓均對着太子拱手，又繼續開口。
“殿下，韓某今日來此，不是為了踩誰。”
“韓某做人做事，為了天下大義，不為一己私利。”
韓均看向皇帝，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
“老臣斗膽，請求陛下，收回成命，不要抓王甫。”
韓均此話一出，皇帝臉上的表情瞬間凝結。
不單單是皇帝，太子，還有正在為皇帝按頭的賈權，手上的動作都遲滯了幾秒。
但很快，賈權又收好驚愕的情緒，繼續幫皇帝按摩。
好像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但賈權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韓均，竟然敢在這個風口浪尖的時候，幫王甫求情。
要知道，皇帝已經下了聖旨，那就代表了皇上，朝廷的立場，就是要抓王甫。
而你韓均，雖然也是身為首輔。但平日裏，應該和王甫，不說是勢同水火，也應該是經常產生矛盾。
怎麼敢在這個最敏感的時期，向皇上進言，收回查辦王甫的旨意呢？！
不單單是韓均的立場問題。就算是為了韓均自己，以及韓均的家人考慮，韓均也不應該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敢質疑皇上的聖旨，這萬一惹怒了皇帝，那可是誅滅九族的大罪！
這件事，只有太子敢來求情，其他百官誰來了，都是被牽連進去的下場！
而在韓均身邊的太子，也被韓均的話驚到了。
本來以為，韓均這次進宮，是為了落井下石，提供一些什麼王甫往日裏的黑料，徹底將王甫踩死。
但沒想到，韓均竟然是欲抑先揚，先努力誇讚了皇帝的決策，肯定了皇帝的手段。最後竟然是要救王甫。
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但太子此刻也不知道，韓均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韓均來這一出，到底是想幹嘛？！
自己幫太子求情，出於立場的問題，那都是理所應當的。而且，皇帝也不可能會將太子怎麼樣。畢竟，太子還是皇帝的兒子，不可能來了什麼誅滅九族的罪名。
太子眼觀鼻，鼻觀心，想看看韓均到底想幹嘛。
而皇帝聽完韓均的話，也在暗中觀察太子的神情。
見到太子震驚的神色，皇帝心中的不滿，也是稍稍平息了一些。
看來，太子還沒這個能耐，能夠收買韓均為王甫求情。
韓均這個行為，是他自己的決定。
韓均看皇帝不說話，內心也有些犯怵。
“陛下，臣不是為了王首輔求情，而是在為災區的百姓求情啊！”
皇帝黑着臉。
“恰恰是因為王甫，才導致了百姓無糧，國庫虧空。你是不是老糊塗了！”
韓均拱拱手。
“陛下，現在抓王首輔，那大周不但要面臨豫魯兩地的災情，還要面對王首輔被抓后，大周經濟的動蕩！”
“牽一髮而動全身啊陛下！”
“現在國庫沒有銀子，就算是加上山西剛剛交上來的那筆礦銀，也是杯水車薪的。”
“眼下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讓王首輔，來主導災區賑災事宜。”
皇帝聞言，面色更是漆黑如墨，他強忍着內心的不爽。
“韓首輔，你是負責百姓民生的，怎麼現在要王甫來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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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均內心暗暗喊冤，他有苦說不出，但他不能這樣回答。
“陛下，百姓民生，絕大部分還是經濟問題，涉及到人員管理上的，老臣能做的，也只是按各地所需分配人才。但大周的經濟命脈，實際上，和王首輔，還是難分難捨的！”
“臣說直白一點，要銀兩，臣的能力，不如王首輔。”
大殿之上，皇帝看着韓均冒着誅九族的大罪，冒死為百姓進諫，想來韓均今晚進宮，也是冒着必死的決心。
為已經下旨捉拿的罪臣求情，自古以來，都會被視作同黨，一併處置！
“實不相瞞，老臣在府上，備好了棺材，為王首輔求情之事，乃是老臣一人所為，和他人毫無關係。”
“老臣，言盡於此，全憑陛下處置！”
說罷，韓均重重跪在地上，頭磕在地上，發出沉悶的一聲。
他長跪不起，榻上的皇帝，也不禁為韓均動容。
太子見皇帝有所動搖，開口。
“父皇，人都會犯錯，不若，就讓王首輔處理豫魯兩地災情，叫他戴罪立功。”
“如若不成，到時再議，也無不可啊父皇。”
太子這相當於給皇帝提供一個赦免王甫的一個台階下。
皇帝看着跪伏在地的韓均，深深地感到自己的無力。
他閉上眼睛。
“賈權。”
身邊的賈權面色一變。
該不會……皇上真的要……
賈權也不敢多有動作。
他收起為皇帝按摩的雙手，準備聽命。
“傳我旨意……”
下一刻，大殿之外，一陣吵鬧之聲打斷了皇帝的話。
“陛下！奴婢帶了南涼王的手信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