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閉環
京營營帳中。
跪在地上的李衛如同倒豆子一般，將他所知內情全部說出。
他更是命人將營帳內室，一個厚厚的本子拿了過來。
“戚指揮，這個本子，記錄著所有與京營有往來的晉商。至於其他人，本官也都一一交代了。還請戚指揮看在本官協助調查的份上，從輕發落啊！”
李衛雖然只是幫京營姜武做京營的假賬，但此事環環相扣，缺了其中任何一個環節，都運作不起來。
李衛這般為虎作倀，雖然他到最後時刻的確對此事提供了很重要的線索。但是，畢竟是關係到京營十萬將士造反的根源，這李衛只怕……難逃一死。
但戚繼宗當然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來。
“李大人，你就放心吧，等回到南涼王府，一定好好在王爺面前幫你眉美言幾句。你協助破案有功，聖上肯定不會過多責罰於你的。”
聽見戚繼宗這麼說，李衛頓時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把心放回了肚子裏。
以南涼王在當今朝廷的地位，他的話，對聖上的聖裁還是很有影響的。
但隨即他臉色微變。
“戚指揮，有一件事，我忘記說了。”
沒等戚繼宗開口詢問，這李衛又趕緊開口。
“此前因為京營變動，營中和京中晉商的往來便斷了幾日。畢竟那時候是江舟在京營當家，這晉商也不敢與京營有什麼接觸。”
“但是那天京營被南涼王鎮壓之後，京營群龍無首。再加上京營之中恢復了斷掉的月俸，這後邊的人，想着趁王爺開始調查之前，在京營狠狠地撈上最後一筆。”
李衛有些尷尬。
“現在，庫房那邊正在清點物資，準備出庫呢……戚指揮要不前去阻攔？”
李衛話還沒說完，戚繼宗已經火急火燎衝出營帳。
戚繼宗還不忘使喚一人。
“你們趕快去給韓府尹和王爺報信，將今日之事悉數告知。再有，來一隊人，隨我前去庫房！”
戚繼宗風風火火地帶兵沖向庫房。
………………
韓文生一接到戚繼宗送來的消息，還有事情的來龍去脈，便馬上命人整理成卷宗，整理完的第一時間，便送到陳雲這邊。
韓文生趕到南涼王府大殿之時，已經是傍晚。
韓文生走進大殿，只見陳雲俯首在案台之上，專心致志地看着什麼。
看來，雖然京營之事已過，南涼王和王妃的婚事也已經辦妥了。
但事情就是這樣，一件接着一件，根本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眼下南涼王估計是在發愁，要如何將被接回皇宮的容妃，給救出來。
有了之前容妃被南涼王強行從宮內帶走的經驗，這下要想將容妃從後宮之中帶出，可謂是難上加難。
韓文生慢慢走進大殿，沒有打擾到陳雲，默默在殿尾坐下。
直到日光漸暗，大殿中光線逐漸消失，陳雲正欲起身點燈，一道光亮在陳雲眼前亮起。
陳雲定睛一看，韓文生正拿着火摺子，在給殿中的燭火點上。
“看來本王防備心還不夠，都不知道你入大殿多久了。本王還未發覺。”
韓文生拱手行禮。
“王爺專心致志，卑職不敢打擾。”
陳雲內心暗笑一聲。
倒也不用這樣，自己也不是什麼嚴苛之人，有事情直接彙報便是，倒是不用恭敬至此。
但陳雲也不會針對這種態度多說什麼。
畢竟這不是什麼壞事。也是韓文生待事嚴苛謹慎的一種表現。
陳雲抬眼瞄了一眼窗外的天色。
大殿前，只有府上幾個下人在走動打掃，準備晚膳。暮色漸濃，華燈初上。
陳雲淡淡開口詢問。
“戚繼宗今日去京營查案，可是有消息了？”
韓文生點點頭，拱手。
“稟告王爺，戚繼宗下午過去的，到現在還在京營之中，未曾離開。”
韓文生一頓，似乎在心中打着腹稿。但隨即又拿出一份卷宗，呈遞給陳雲。
詳細的信息，當然都記錄在卷宗之中。但簡單的情況，還是要韓文生來做總結的。
陳雲接過卷宗，緩緩打開。隨口說了一句。
“這麼晚了，能明天查就明天查，也不用非要急於一時。到底是孤家寡人，還不懂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道理。”
陳雲逗笑一句。
此前在南涼，經常被手底下將士調笑，如今，也該輪到他了。
但這韓文生一臉嚴肅，絲毫沒有和陳雲接茬的打算，一臉正色繼續彙報。
“王爺，簡單來說，就是京營中的節度使李衛，供出了京營和京城之中晉商長期勾結的證據。此外……”
韓文生一頓，猶豫了一下，又沒有開口。
五駙馬和晉商有牽扯之事，實在事關重大。
儘管這裏是南涼王府，但畢竟隔牆有耳，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其餘的細節，皆在卷宗之中。”
陳雲聞言，面色微變。
京營和晉商……
陳雲腦中靈光一閃，不由得想起之前在京營中拿到的那個錢袋。上面的標誌，便是晉字。
原來，事情早在這麼久之前便已經有了端倪。
晉商和京營勾結，將營中物資走私出去……在結合之前可卿說的，晉商在京中不零售，都是進行大批量的批發和銷售。
至此，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串聯了起來。
陳雲面色一冷。
知道京營問題嚴重，但是沒想到這麼嚴重！這些奸商可真是膽大包天！
陳雲翻開韓文生交上來的卷宗。
基本美宜佳晉商，都會在京城之中尋求一些高官勛貴庇護。
這其中的名單，看得陳雲暗暗心驚。
這簡直駭人聽聞。
晉商和京中高官聯手，將京營掏了個一乾二淨。
留下來的軍費，只是為了應付檢查，讓這筆“長期生意”不至於提早暴雷，被朝廷發現。
而太子那邊，聽了王甫的話，來了一個騷操作，挪了京營兩百萬兩銀子的軍費，放到前線去。
太子本就對京營內部之事一竅不通，此舉無異於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原本就岌岌可危的京營直接壓垮。
陳雲嘆息一聲。
這個世道，普通人的命不是命，這些位高權重之人，眼裏只有金錢利益。利欲熏心，就算下面的人死了，他們也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