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兩個夫子
宋月華腿比腦子快,等到河邊,看到船上下來一批綁住的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在買人。
眼看旁的牙人也過來了,候五趕緊朝着人群大喊了聲。
“有功名的站過來,這位姑娘要選夫子!”
被賣的人哪個不是為奴為婢,能不被磋磨死就算好的了,居然還能當夫子。
人群中頓時竄了出來好幾個人,候五趕緊把這群人帶到一邊。
宋月華聲明道,“如果敢有欺騙者,不管有沒有用,都會被再次發賣。”
有幾人悄悄退了下去。
留下來的,兩個秀才,一個舉人,一個無功名的刀疤臉。
宋月華無語地看向刀疤臉,“剛剛我說的話,你沒聽清?”
“聽清了!”
刀疤臉道,“你只說找夫子,又沒說文夫子還是武夫子,難道我堂堂探花算不得功名?”
“你是探花?”宋月華吃驚道。
刀疤臉嘿嘿一笑道,“武的!”
那也很厲害了,宋月華又問道,“犯的啥事?”
刀疤眉眼一瞪,隨即又耷拉了下來,悶聲道,“老子啥事也沒犯,上司得罪了人,就拉老子背鍋。”
宋月華直覺這人不錯,對刀疤臉道,“你,我要了!”
“當夫子?”
“當夫子。”
得到肯定后,刀疤臉一臉安心,一旁的人羨慕得不行。
這時老舉人喊道,“我曾任翰林院編修,姑娘,你看我行不行。”
一旁的兩個秀才沒有官職,也跟着喊道,“我乃秀才功名,姑娘若選我,小生此生必不相負。”
宋月華,“……”我是找夫子,不是找對象。
她問老舉人,“你犯啥事了?”
老舉人悲憤道,“老朽一生清廉,我一個小小的編修,無權無勢,此次受罪皆因被人所牽連。”
宋月華朝着青年秀才方向,看了一眼,秀才趕緊抹了把臉,盡量展現出自己俊朗的外形。
這時,旁邊老舉人的哭聲陡然變大。
宋月華嫌棄地看了眼老舉人,道,“別哭了,就你啦!”
兩個秀才不敢相信,她居然選了個老頭,不甘地問道,“姑娘,為何選這老人,而不選我們?”
宋月華莞爾一笑,“我就喜歡年紀大的。”
秀才,老舉人,“……”
宋月華把人選好后,正準備帶走。
老舉人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宋月華面前,重重地磕了個頭,哀聲道。
“能跟姑娘走,是老朽的福氣,可老妻還在這裏,請姑娘憐惜一併帶上,老朽夫妻二人,這輩子做牛做馬,感恩不盡!”
本來心灰意冷的秀才,覺得自己的機會又來了。
兩個年輕俊朗的秀才公,怎麼想都比老頭子老婆子要合算吧。
就秀才正欲開口之時,宋月華已經點頭了,“那就帶上吧。”
兩秀才,“……”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啊!
老舉人名字是易水寒,妻子叫夏滿春,是一個很端莊的婦人。
儘管此時處境落魄,但舉手投足間儘是掩不住的優雅。
看到刀疤男名字的時候,宋月華抬頭看了他一眼。
段一刀,果然人如其名,挺合刀疤男氣質。
三個人,一共25兩銀子,直到身契辦好,宋月華的心還在痛。
幾人連件換洗衣裳都沒有,宋月華又去布莊買了1匹棉布,2匹粗布,又花了2兩銀子。
結完帳,人都麻了。
儘管如此,宋月華還是包了一輛馬車,趁着夜色,把幾人送回家。
學堂還在刷白,這幾天也不能入住。
宋月華先安排三人洗了個澡,再把家裏幾人叫來,一一介紹。
小玉跟小瑜乖巧地同易舉人夫婦問好。
等輪到段一刀的時候,兩個小丫頭被他臉上的疤給嚇了一跳,小玉擋在小瑜前面,結結巴巴地喊了聲。
謝文武膽子大,同段一刀還沒說上兩句,就夫子,夫子地喊上了。
不愧是她的徒弟,宋月華贊道。
晚飯是宋月華跟謝文武一起做的。
考慮到幾人這幾日沒有好好吃過飯,準備的都是清淡的菜色。
豆腐魚湯,清炒菜心,珍珠糯米肉丸,蒸蛋羹,涼拌粉絲,海菜排骨湯,每人配上一碗滿滿的干米飯。
看着這一桌子菜,三人都驚呆了。
從進了這農家小院后,便沒指望再嘗肉味,吃乾飯。
結果第一天,就吃到這麼豐盛的飯菜,這哪裏是把他們當奴才。
不止舉人夫妻感激涕零,連段一刀也是一邊流淚一邊扒飯,就是畫面不怎麼好看。
飯後,易舉人夫婦睡一間炕房,段一刀跟謝文武睡柴房。
夫子的事情落定后,宋月華鬆了一大口氣。
關於招生這一塊,她也考慮了許多,雖然不指望這個賺錢,至少也得保持收支平衡。
現在銀子還剩下13兩,建房前她就在木匠那裏定了12套馬鞍桌,還有一套定製的教案桌,一套書桌,一個書架。
既是老客戶,又是大客戶,自然不能少收,一共是5兩銀子。
等過幾天,同楊木匠結完帳,手裏就只剩8兩銀子。
宋月華數了數銀子,深深地嘆了口氣。
古話常說,花錢如流水,這哪是流水,明明是發大洪水。
第二天,宋月華把布匹交給小玉小瑜還有夏娘子,讓她們幾個儘快把三人的衣裳縫製出來。
易夫子被安排抄寫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等多部蒙學書本。
段夫子帶着謝文武在院裏學習拳腳功夫。
為了不暴露三人的身份,這幾天家裏不能來人,宋月華讓謝瑜把小學堂先停了,
大寶小寶也送到王婆婆家,讓她照顧幾天。
牆面刮白只用了幾天,學堂這邊總算完工了。
易夫子三人收拾了一番,再換上體面的衣裳,果然氣質斐然。
待工匠離開后,眾人在學堂看了一圈,皆是讚不絕口。
聽說往後要住在這裏后,易舉人夫婦內心深感不安,同宋月華道,“姑娘,我們哪能住這麼好的房子,這,這於理不合啊!”
宋家的本屋,是一半磚頭房,一半泥磚房,院裏也沒有通鋪石板,反而留出不少地種菜,養雞。
學堂的屋子不僅全是磚頭房,屋內刷白,屋外地面全貼上了地磚。
而且宋月華還說,兩位夫子都有自己單獨的住房,易夫子甚至有自己的書房。
雖然主家人好,但他們也不能欺主。
宋月華把幾人叫到一起,同兩位夫子道,“關於兩位夫子的來由,我是這樣打算的。”
“易夫子,您的舉人身份太招眼,對外只能稱秀才,祖籍雲夢州,遊歷至此。”
“還有段夫子,您的探花功名不要提及,只說是個普通的武學夫子,村裡沒人會去追究。”
然後,宋月華又同家中幾個小的交代道。
“兩位夫子的來歷,一定不能告訴任何人,連王婆婆也不許說,事關重大,你們務必要保密!”
三個小的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謝文武馬上保證道,“師傅放心,我誰也不說,家裏人我也不說!”
小玉小瑜也一臉嚴肅地做了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