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前面的道路險阻且長,她要如何打贏這場在起跑線上就已經落了下風的硬戰,的確是個棘手的大難題。
在雪地等陶晨過來的這個早上,她就已經把自己近期的行程給安排好了。
秦箏進去的時候,下意識的看了下手錶。
上午8點半,這個時候在秦宅還是用早餐的時間。
“呦,小箏怎麼這麼早就回來啦?回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好讓廚房給你的那份也做上。”說話的是秦箏的姑姑,也就是秦林華的妹妹秦琳芬。
本來秦箏沒搬過來前,她自然知道哥哥秦林華被逐出家門,秦家的家產自然是由自己的寶貝女兒嬡嬡接管的,沒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突如其來的秦箏完全打亂了她的計劃,老爺子雖然還沒有明確表態,但是也不排除把家族事業的打理權交給唯一孫女秦箏的可能。
因此她自然看秦箏礙眼的很。
秦家的早餐怎麼可能會按人頭去做呢?只是湊巧我也不想和你共進早餐。
“不勞姑姑操心,我吃過了。”秦箏說完優雅的報之一笑。
按着秦箏先前的表現,聽到自己這樣的話語時,鐵定要和自己理論一番,未料到今兒個秦箏不知道是吃錯藥了還是怎麼了,竟然完全不動氣,還頗為禮貌的沖自己一笑,倒是彰顯了作為長輩的自己牙尖嘴利。
秦琳芬還在肚子裏轉心思,還想着說點什麼刺激下秦箏,讓她待會在父親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爺爺,早。”秦箏對着自己的後方淺淺一笑。
秦琳芬心頭咯噔一下,趕緊回身端起笑臉道:“爸,您也起來了。”
“嗯。”秦澤章應了一聲,完全聽不出一點情緒。老爺子雖然年近八旬而且一頭銀髮,不過倒也看上去挺精神的,只是一邊走路時微微有些咳嗽。
“吃過了就再陪爺爺再吃點吧。”老爺子其實心亮如鏡,說完就拄着拐杖朝餐桌那邊走去。
“哦。”秦箏其實一直餓到現在,早已餓的前胸貼後背了。此時聞言,自然順手推舟乖乖的應答下來。
只留下身後的秦琳芬臉色尷尬的很。
餐桌上,秦箏腦海里閃過食不語的教誨,只是安靜的吃着早餐。
倒是秦澤章忽然出聲問道:“益滔和嬡嬡呢?”他自然是問的秦琳芬。
“益滔這幾日一直在忙公司的事情,連着兩天都沒有回家了呢。嬡嬡昨天去參加朋友聚會,很晚回來,我就讓她多睡會。”秦琳芬滴水不漏的解釋道。
“最近集團業務不景氣,也難為益滔了,讓他回家裏休息幾天吧。”秦澤章說時放下筷子,意思已經吃飽了。
秦琳芬聽得心頭一跳,也跟着放下了筷子。
“還有嬡嬡你也不要太寵着了,學學秦箏,年輕人早起吃早餐,多好。”秦澤章說完緩慢的起身,繼而拄起拐杖回去。
“爸,我知道了。”秦琳芬的心又陡然慌了下,忙不迭的應道。
至此過程中,秦箏一直都在安靜的吃着東西,彷彿爺爺和姑姑的對話不存在似的。
“吃!就知道吃吃!在秦家沒吃過飽飯是伐!”秦琳芬見着父親分明已經走遠了,這才哐當一下把碗甩在桌上,生氣的嘀咕道,當然聲音輕重控制的剛好可以讓秦箏聽到。
秦箏還是慢條斯理的去夾小菜。
其實說來也是糾葛。
秦澤章年輕時在戰場上受了槍傷,失血過多險些沒能回來,是同排的兄弟趙高善硬是將他給扛回到營地的,一路拖回來的路上,趙高善自己身上也中了兩槍。秦澤章倒也命大,在戰場上做了簡易的手術后,竟然也挺過來沒落下什麼病根了。倒是趙高善的肩處被打中要害,右手完全廢掉了。
後來兩人命大回到s市,秦澤章開始了幾個人的小作坊生意,而趙高善算是因傷退役,安分的被分配到部隊裏做後勤工作。
二十年過後,秦澤章的小公司已經如日中天,而趙高善因為右手殘疾還是做着後勤工作,雖然榮升了頭銜,不過經濟上卻並不寬裕,秦澤章有感之下,便做主將長子秦林華和趙家女兒趙益芸定下了婚約。
年少的秦林華在沒有遇上秦箏的母親張艷時,也並未抵觸和趙家的小女兒定下婚約。只是後面隨着張艷有了身孕后,秦林華如脫韁的野馬,完全不聽自己的勸告了。秦澤章深感歉疚下,登報將逆子逐出家門,並親自登門向趙高善請罪。
出於彌補的心理,秦澤章有意促成了女兒秦林芬和趙家長子趙益滔的婚事。
幸好趙益芸也並未受到此事影響,還在同一年,便嫁入了豪門姜家,先後生下女兒姜以舒和兒子姜以晨。秦澤章心頭的疙瘩這才逐漸散去。
而今女婿趙益滔又在秦悅集團工作,趙高善去世后,一家三口便都在秦家生活。
秦琳芬年少時也是愛慕趙益滔的才貌,反正自家財勢雄厚,倒也並未計較趙家的清貧,之後隨着女兒趙嬡嬡的出生,秦琳芬的唯一心愿便是女兒能夠早日接手秦家的繼承權。
只是聽說父親在接秦箏回來后,就將一份遺囑轉交給了秦箏。
難不成是有關秦箏財產繼承權的遺囑?
秦箏到秦家還不到幾個月,依着她現下的狀況,一個剛從學校里出來涉世未深的學生,怎麼可能有能力繼承秦家的事業?想到這時,秦琳芬很是不屑的笑了下。
可是萬一父親想着嬡嬡到底是外姓子女,真的把繼承權留給秦箏了呢?那麼現下丈夫趙益滔和自己千算萬算,不是還不如一算,大半輩子都算是白忙活了。不行!自己得找機會一探虛實。
秦琳芬這般想着,心裏看秦箏是萬般不順,面上倒也不敢過分表露出來,轉了下臉色,一臉和氣的問道:“阿箏,這階段爺爺有沒有和你聊些什麼?”
“有啊。”秦箏漫不經心的舀着碗裏的粥。
“都聊些什麼呢?”秦琳芬心頭跳的厲害,臉上還是和和氣氣的問道。
“聊我的學業,接下來的朋友圈之類的。”
“是嗎?爺爺對嬡嬡都沒這麼關心過,看起來爺爺很重視阿箏呢。”秦琳芬說時,臉上象徵性的笑了一下,又親熱的說道:“今天的雞絲粥還合你胃口吧,多吃點。”秦琳芬心想着,慢慢聊總會聊出點苗頭的。
“我吃飽了。姑姑,您慢用。”未料到秦箏忽然抬頭說道,說完也不顧秦琳芬錯愕的神情,顧自起來朝大廳那邊走去,留下身後的秦琳芬又惱又氣的對着桌子乾瞪眼睛。
話說秦箏回到自己的房間后,看着手機上還有姜以舒和談易棟的未接來電。她嘴角微微揚了下,利索的把手機關掉。
一個人躺在床上補覺起來。
許是腦袋裏亂糟糟的事情太多,秦箏躺在床上一時半會倒也睡不着。
秦箏無聊起來,乾脆打開電腦,隨便去網上點了部電視劇看起來消磨時光。
接下來的好幾天,秦箏就關機宅在家裏,看看書上上網,偶爾還在房間裏練習那根本不着調的鋼琴。
她這樣的作為,原本高度警惕的秦琳芬這才有些放鬆下來,心裏想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一看就是難成大器的料,量父親也不會糊塗到這種程度,心頭倒也沒有先前那麼焦慮了。
直到新年元旦的那天早上,秦箏這才將手機重新開機。
果然,滿屏都是談易棟和姜以舒的未接來電。
他們會這般熱忱的聯絡自己,不過是為了即將到來的好戲而已。而自己突然的中斷聯繫,明顯是讓他們的計劃功虧一簣,他們才會這般的心急。
秦箏想着前世的種種經歷,連自己的眼神不知不覺中變得狠厲起來都未察覺。
是呀。前世的她就是從清愉灣正式開始的倒霉人生。那時談氏集團談肖之子談易棟受爺爺秦澤章之託,好讓秦箏早日融入他們的圈子,便約了s市最有影響力家族的青年才俊去打高爾夫,而前世的她,因為球技不佳出盡洋相,更因為“一時大意”將姜以舒碰倒受傷,惹得眾人對自己心生不滿,也為秦箏與這個所謂的上流圈子格格不入埋下了隱患。
而姜以舒倒是裝大度寬容,藉此博得眾人好感度大升。
前世的秦箏即便在那個沒有天日的地下室里,還是一直沒有想明白,談易棟和姜以舒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曖昧的。
說也奇怪,許是這世奇怪的重生來過,原世的那些霧裏看花的疑惑都撥開層層雲霧,都豁然開朗起來。
直到此時,秦箏才想明白,姜以舒和談易棟的曖昧抑或交易就是從清愉灣的那場所謂的友誼高爾夫球賽開始的。
怪不得回去后的那天晚上,談易棟還有意無意的提到,“姜家在商場雖然沒有一項是在業內拔尖的,不過綜合實力卻還是不容小覷的,而且涉及的方面非常廣闊,還是有很多業務拓展的空間,你可以問下你爺爺,最近有什麼新的項目,可以和姜以舒交流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
那時的她還天真的和談易棟說了幾個集團最新的草擬計劃書,使得談易棟對秦悅集團的內部動向有了更為深入的了解。
所謂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大概說得就是她了吧。
人至蠢則無救,說的就是自己。
這是秦箏對自己上輩子的真實評價。
所以此時的秦箏,冷漠的看着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想了好一會後這才回撥了電話。
“阿箏,這幾天怎麼都聯繫不上你,你沒事吧,害得我擔心死了。”電話那頭的姜以舒嗓音輕柔,卻也表現的抑揚頓挫,似乎真是擔心地厲害。
“我沒事。前幾天手機丟了,這幾天去買新手機了,忘記開機了。”秦箏語氣平平的應道。
“這樣哦。阿箏,明天就是元旦了,先前就約好的去清愉灣打球,你要記得去哦。”姜以舒說了幾句后就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題。
“我突然不想去了,你們去吧。”秦箏很乾脆的應道。前世的自己,性格儒弱,並且因為成長環境的不同,在這個所謂的上流圈子裏,內心裏多少還有點自卑,導致性格也變得任人差遣的包子性格,更不敢理直氣壯地拒絕別人。
所以當已經習慣儒弱膽小秦箏的姜以舒突然聽到秦箏這樣的話語時,竟然一時間驚愕的說不出話來,等到反應過來后,這才着急的勸說道:“阿箏,都約好了的,你突然爽約不去這不太好吧,而且我聽談易棟說,其實是你爺爺拜託他幫忙約些人,讓你儘快的和大家熟悉起來。如果你臨時不去,會讓大家有想法的。”
“那就讓他們想去吧。”秦箏面無表情的應了一句,隨即掛了電話。
秦箏自從重生后,怎麼都不能理解上輩子的那包子脾性,而且加之很多事情都能瞬間在腦海里回放,光回憶都覺得夠累了,更是懶得多費口唇,於是,這世回來的話語大都是冷冷淡淡的,至於表情嘛,則是完全沒有。
秦箏放下電話后,才覺得肚子有些餓了,再生氣也總不能餓着自己,便打算先去吃早餐,未料到走到樓梯口時迎面見着爺爺過來,狀似無意的說道:“小箏,今天去打高爾夫球是個好機會,我特意託了小談,多叫幾個人過來,你也趁機可以多認識些人,沒問題吧?”說完這才拄着拐杖慢慢的從秦箏面前走去。
“哦。”秦箏未料到爺爺連這點小事都要過問下,一時間腦海還有點迷糊着,只是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正在這時,姜以舒的電話再次打了過來。
“阿箏,剛才是不是信號不太好斷掉了?”電話那頭的姜以舒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氣,故裝不知的問道。
“都已經約好了,要不你就出來,你不喜歡的話咱們就玩一會後就回來,剛好車子順路,我已經快到你家院子了。”姜以舒見着秦箏還是沒吭聲,心頭愈發的着急起來,繼續勸道。
就玩一會兒怎麼對得起您那化了半天的驚艷的妝容?秦箏心頭冷笑道,不過忽然主意一改,面無表情的應道:“那你在院子裏等下我吧,我去梳洗下就來。”
“嗯。好的。”姜以舒見着秦箏終於被自己勸回來了,自然忙不迭的應下來。
這一等,就足足從上午九點鐘等到了中午十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