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知真相,慘痛嘔血

告知真相,慘痛嘔血

……原來那麼早,他就已經對她動了心。

蕊娘一直覺得他們之間的這段關係是何其不平等,她無法反抗他,亦無法逃離他,只能被迫承受他給予的一切,被他的尖銳和高傲劃得遍體鱗傷。

但其實他的心一直都是柔軟的,只是他沒有學會將這份柔軟示於人前。

在桌前站了不知有多長時間,良久,蕊娘聽到一道沙啞的聲音:

“水……水……”

她忙倒了一盞溫溫的茶,下意識就送到秦沄唇邊,輕柔地喂他喝下。

水一入喉,乾澀到刺痛的嗓子彷彿都被慰藉了,秦沄只覺頭痛欲裂,大醉讓他連說話都困難,吃力地睜開眼睛,眼前之人卻是他從未想過會出現在此處的人,她臉上寫滿關切,見他醒來,柔聲道:

“大爺可好些了?”

他心中一慟,既有一種造化弄人之感,又彷彿那隻遲遲落不下的靴子,終於踩在了他的心上。

這或許……亦是天意罷。

他一直在逃避見她,一直不敢將當年的真相告訴她,所以,那位惡意又殘酷的神明,便將她送到了他面前。

“……蕊兒。”他忽然不敢去看她眸中的溫柔,只覺無地自容。

“對不起。”

卻說觀硯帶人將秦沄送回房后,忙又出去叮囑眾人,切不可將今日之事四處渾說,方轉身進來,欲送蕊娘出去,忽聽到房內傳來啪的一聲,清脆響亮,他不由一驚,疑心自己聽錯了——

如何,這竟像是耳光聲?

不及細思,一個人影已匆匆出來,只見蕊娘一語不發,緊抿着唇,腳步凌亂,如同身後有一隻吞噬她的惡鬼。

觀硯忙道:“姐姐要家去了?且別忙,我進去通稟大爺一聲兒,這就送姐姐出去。”

蕊娘只得住了腳,草草點一點頭,看着觀硯進去了。她的手死死攥着,藏在袖子裏,全身都在不停顫抖,彷彿多在這裏留一息,那種窒息的感覺就多一分。

“……當年姦汙你的那個人,是我。”

“燁兒,是我和你的孩子。”

男人線條優美的薄唇一張一闔,他說話時,蕊娘發現自己竟不知他在說什麼,她竟聽不懂,只是茫然地想着,他為什麼要提到燁兒?什麼孩子,什麼姦汙?

她真傻啊……真的。

她有什麼不懂,她只是不願承認。

那段黑暗的記憶在瞬間又捲土重來,她已經許多年都不曾想起那件往事,久到她甚至以為自己已經遺忘了。但原來一旦想起,還是如此清晰。

她記得自己有多痛,有多害怕,多想逃跑。但是她逃不掉,她只能無力又絕望地哭喊着,乞求着那個幾乎要將她撕裂的男人,可惜,一切都是徒勞。

“……蕊兒,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有用嗎?

蕊娘很想如此反問,可她說不出話來,她只是愣愣看着秦沄眼中深重的痛苦,他的眼睛裏都是血絲,他甚至比他們決裂之後,他抱着秦煜深夜而來的那一天還要憔悴。

原來這就是他為何大醉在路邊的原因,原來造化如此弄人。

她說不出自己是恨還是慟,她只是抬起手,面無表情地,狠狠給了他一耳光。

這晚回家之後,蕊娘便病了。林燁特意告假在家中照顧她,但她依舊是飲食懶進,神也十分倦怠。

林燁不知何故,從李嬸那裏得知她從秦府回來后就如此了,急得道:“我就知道,都怪那個專愛惹娘生氣的,瞧我打上門去找他算賬!”

這原是他一句氣話,誰知從秦家也傳出消息,秦沄亦是大病在床,秦府里日日延醫問葯,連秦煜都急得嘴邊燎了一串泡。

正在此時,蕊娘的病卻也漸漸痊癒。

她原無甚病,不過心裏鬱結罷了,見兒子着急,自然扎掙着也要快些康復。聽說秦沄病得極重,秦家將那“小神醫”玄昭道人都請去了,方才有所起色,她心頭又是一陣揪痛,卻也默默不語。

……如今,她又還能做什麼?

她心裏對秦沄已經有結,當年那件事,不是她說一句不計較,便可真的一筆勾銷。她後來的半生苦楚,罪魁禍首自是林方回,卻也不能說與秦沄毫無關係,從秦家回來之後,她每一時每一刻都剋制不住地在想,如果他早知道一切,如果他不是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是不是……她與燁兒便不必有這般顛沛。

雖然她也知道,這不過是痴人的一番想頭罷了。

雖然她也知道,這不過是痴人的一番想頭罷了。

如果早點遇上她,秦沄或許根本不會愛上她,也不會與她有之後的幾番糾葛。

如今這份糾葛又該何去何從,連蕊娘自己都說不清。他在醉中依舊喃喃念着,不要她走,但或許……或許分開,才是他們二人最好的歸宿。

這日蕊娘又正自出神,忽聽李嬸來回:“奶奶,有個姓張的媒婆求見。”

類似之事也不是第一回,因蕊娘是當事人,自不好去見,恰巧林燁在家,雖說他年紀尚幼,還未成丁,到底也是這家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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蕊娘遂道:“不知又是誰家想借咱們家和王府攀關係,你隨意打發了,不可失了禮數。”

林燁點點頭:“娘放心,我省得。”

方跟着李嬸出去,那張媒婆已在廳上吃茶,見林燁來了,二人寒暄一陣,張媒婆不因他年紀幼小有幾分驚訝,又見他談吐舉止都進退有度,不由暗暗點頭。

因道:“老身今日來,是替蔣家提親的。”

林燁道:“不知是哪位蔣官人?”

張媒婆笑道:“哎喲,小官人竟沒想到?正是貴府鄰舍,蔣宏蔣把總府上!”

一語未了,眾人都一怔,林燁倒是早有預料,那紗櫥后的蕊娘卻是大吃一驚。

原來她因不放心兒子,便在這紗櫥后悄悄旁聽,誰知竟聽到是蔣宏家來提親?

蔣母與她關係極好,他們母子的品行她亦是清楚的,絕不是那等攀附權貴之人。蔣家上門來提親,不是衝著她身後的攝政王府和秦家,只是單單欣賞她這個人罷了,但她一個帶着孩子的寡婦,蔣宏是有正經官身的,蔣家竟也不棄嫌?

此時張媒婆已將蔣家提親用的禮物送上了,蕊娘見東西雖不昂貴,但色色齊全,顯見極是用心。

張媒婆又說些蔣母如何喜歡蕊娘,如何殷切,蔣宏如何年輕有為等語,蕊娘並不在意這些,原本打算的是讓兒子一口回絕,此時,竟踟躕了。

……或許,分開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秦沄始終放不下她,只因羅敷失夫,雲英未嫁。若她嫁了人,有了丈夫,以秦沄的高傲,又怎會再來糾纏?

他只能放手,而一旦放手,時間,會將一切都沖淡。

一念及此,蕊娘又覺穴口一陣陣的鈍痛。她沒有再遲疑,轉身出了紗櫥,吩咐紗兒去林燁耳邊說幾句話,紗兒一聽,不由訝異,但還是頓了頓,領命出去了。

她方坐下來,心中竟無悲無喜。許久之後,方輕輕嘆了口氣。

此處卻說秦府內,秦沄因那日淋雨後又大醉一場,及至被得知真相的蕊娘狠狠給了一耳光,心神俱慟之下終致病倒,纏綿病榻竟有月余,方才漸漸康復。

病中他每日亦是鬱郁,想到蕊娘離去時臉上的痛苦和決然,便覺愈發悔恨。

原本他還抱着一絲希冀,期望蕊娘可以原諒他,但那一耳光無疑打碎了他的幻想,也是……她又怎麼可能毫不在意?

他們二人之間,終於走到了再無前路的地步。秦沄曾以為是柳暗花明,誰知往前一步,竟是深淵。

一時有丫頭進來服侍他服藥,秦沄病了這許多日,外間之事一概不知,因道:

“家中可還好?我病着的時候,老太太哥兒沒驚着罷?”

小丫頭道:“如今倒好了,大爺剛病那會子,家裏可亂着呢。還是後來大姑奶奶請了那小神醫來,大爺的病有起色了,方才不忙亂了。”

又笑道:“咱們哥兒真真是孝順,小小的年紀,日夜都要守在大爺床邊,還是老太太太太勸着才去休息。大爺這一病好了,可要好生誇一誇哥兒才是。”

秦沄聽了,自是心中寬慰。雖記掛着蕊娘,但這小丫頭自然不知,便道:“你打發人出去,叫觀硯進來見我。”

想了想,又問:“哥兒今日是在家裏,還是在學裏?”

小丫頭道:“哥兒一早就出去了,今兒學裏放假。我彷彿聽白芷姐姐說,是哥兒房裏原先那位林姐姐,她許了人家,哥兒想必是去湊熱鬧了。”

話音方落,只聽秦沄哇的一聲,竟嘔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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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門繡戶!玉姝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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