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哀求與預感
協調員的聲音剛停,一隻胳膊突然從下面伸出來抱住了張豪的腿。
張豪大驚,低頭一看,竟是渾身是血本來應該已經死了的釜山丹。
憑肉眼所見的出血量,這個胖男人應該已經死了。但眼下,肯定有什麼身體之外的東西阻止了他的死亡。
甚至不止如此。
張豪低頭俯視着釜山丹,見後者本應無力行動的身體正如一個癲癇病人般瘋狂地顫抖着。
他皺着眉頭仔細看去,顫抖的是每一個關節,每一塊肌肉。
而目標臉上的表情,撕心裂肺,就好像在回應身體。
“這是什麼……”
張豪的聲音甚至帶着比戰時還要多的驚疑。
眼前所見就彷彿喪屍片一樣,而監控器后的蒂亞顯然同樣吃驚。
“殺了我……”那蒼白透紫的嘴唇開合著哀求道。
釜山丹的皮膚已變色,就好像裏面有什麼東西鼓脹破碎了一樣。
他發出的聲音也越來越尖,越來越凄慘。
“求……你……殺……啊——”
釜山丹因痛苦而痙攣昏倒,又因為痛苦醒來;
發出絕望的長嘆和呼聲,五官也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
鮮血從眼睛、鼻孔、耳朵和嘴巴中湧出。
“她幹了什麼?”張豪驚恐地問,“這——蒂亞?”
這一刻,蒂亞又突然沒了聲音。
腳邊臃腫的身體又暈厥過去,又醒來,仍只重複着一句話:
殺了我,求你殺了我。
難以想像這巨大的反差,幾十分鐘前還躊躇滿志,光鮮亮麗的貴賓,如今卻淪為了地下室里一個不住哀求,一心求死的不成人形的‘動物’……
終於,釜山丹不再哀求了。
不過好像是發瘋了般,自顧自的咬起了牙根。
“殺了所有人,對,殺了所有人……都得給我死,都得一起死!”
憤怒油然而生,眼前的男人突然不值得同情了。
這就是‘救世者’無能為力的地方了啊!
他們能摧毀機器,可以剷除罪惡,卻無法阻止試圖毀滅世界的卑劣的人性。
“你想死嗎?”張豪抬起了槍口。
“啊?”釜山丹像瘋人般張大了嘴,勉強的只能將眼睛抬起來。當他看到槍口,就好像癮君子見到了毒品一樣,瘋狂的撲了上來。
空曠的槍聲響起。
同時,在地上掙扎扭動的釜山丹終於停止了動作,而且露出一副彷彿解脫了般的表情。
張豪有些忌憚的回味着釜山丹剛剛的話,“他說殺了所有人是什麼意思,蒂亞姐?”
“那台X1改……她們在上面戰鬥。”蒂亞的聲音急促。“任務已經完成了,張豪,那台機器交給那個女人!”
不知為何,張豪從協調員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絲無奈和不甘,這語氣的微弱變化只有兩個長期相處過的人才能察覺到。
緊接着,張豪又聽到了從頭頂洞口傳下來的微弱聲音,其中有戰鬥聲,也有尖叫聲。
張豪詢問這尖叫聲是怎麼回事。
蒂亞無奈的說,“那女人一戰鬥起來就什麼也不管了。”
也就是說,一台被下達了‘殺死所有人’命令的作戰機器正在與一個無情的特派員在城堡中戰鬥。
那城堡里還有許多人,那些人絕大部分在這件事情上最起碼是無辜的。
猶豫的片刻,慘叫聲更大了。
“我得上去,蒂亞,得阻止這件事。”
雖然說的有點模糊,但蒂亞知道張豪要去做什麼。“穩着點,小子,姐姐的忠告是:別惹那女人。”
這和惹不惹沒關係。
張豪跑回城堡時,發現不少人已經跑出來了。
他們灰頭土臉,表情驚懼又絕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城堡在燃燒,逃出來的人在尖叫,一個人影從城堡高高的二層窗戶躍下,但沒再站起來。而顯然,還有不少人被困在裏面——來自地獄的尖叫聲正從那裏傳來。
他一邊衝進去一邊想,戰鬥不應該是這樣,任務也不該是這樣,不應該濫殺無辜,也不能隨便挑選地方戰鬥。
這是一名戰士的基本素養,而她……
張豪循着槍聲來到的大廳門口,發現裏面已經完全看不出之前的輝煌,而是變成了殘垣斷壁的戰場。
榴彈、碎片手雷,還有子彈將牆體、地板和天花板破壞。
但戰鬥不止發生在這裏,特派員和機器不斷更換戰場,你追我趕,每到一處,不止有激烈的拼殺聲,還有無助的慘叫。
張豪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被困在裏面,但知道那些毫無戰鬥經驗,又驚慌失措的人很快便會被流彈殺死。
“彬姐和二哥呢?”
“他們救了幾個人出去,二哥受了點傷,不過無大礙。他們已經完成任務,我跟他們說在外面準備好等你。”
“叫他們先走。”張豪說,“繼續留在外面很危險不是嗎?警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我一個人反倒容易隱蔽。”
蒂亞沉默了片刻,然後回復,“好的,已通知海豚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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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後方無憂后,張豪狂奔起來。
幾分鐘前。
香奈兒盯着水杯,眉頭緊鎖,越來越覺得有什麼不對勁了。
那擾心的感覺不止在腳底了,甚至蔓延到了桌面上。
她認定這絕不是大廳內的樂器帶來的震動。
近處的侍從臉上似乎帶着不安,就好像樓下發生了什麼,但大廳內的男男女女已吃飽喝足,隨着音樂成對邁入了舞池。
父親也在和一群同僚不知躲在哪個角落閑談,無一人察覺到異樣。
只有她一個人注意到了?
香奈兒的心跳越來越快,額頭都冒出了汗。
憑藉成長至今的規律判斷,這往往意味着身邊有危險逼近。
少女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它從沒騙過自己。
出大事了,香奈兒想,不能再在這宴會廳里待着了,必須離開!
但前提是必須先找到父親。
別人不一定相信她,但她的父親一定會。
香奈兒離開桌子,擠過一片片聚在一起的人群,試圖穿過舞池。
之前她拒絕了成為歐陽項舞伴的邀請,現在那傢伙已經跟在哥哥後面離開了。
她還記得歐陽項離開時是怎樣瞪着他哥哥的。
不過香奈兒現在有了另一種感覺,也許他過後就要感謝他的哥哥了——幫他躲過一場災難。
災難?
不知為何,這個詞突然冒了出來,讓香兒冷汗直流。
不好,大大的不好,她必須趕快離開這裏。
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