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瘋子和瘸子最配（5）
姜晚拍着她顫抖的小身子，安慰道：“好了，別哭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小扇在她懷裏哭個不停，姜晚用空餘的那隻手將她拉開，輕聲說道：“我身上有血，別抱了。”
小扇搖搖頭，就是不肯從她懷裏起來，她哭着說：“不怕，小扇不怕。”
姜晚莞爾，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緩聲道：“走，我帶你出去。”
這府里的人被她殺了個乾淨，主僕兩人一路上暢通無阻。
灼熱的氣浪排山倒海般襲來，昔日富麗堂皇的宮殿皆被火焰席捲，到處都是木材燃燒發出的噼里啪啦聲。
任他雕梁畫柱，如珠如寶，終究會化為塵土。
小扇緊緊地跟着眼前的少女，她痴痴地看着她，絲毫感受不到逼人的灼熱。
這座囚禁着公主的華麗的牢獄，終於要消失了。
小扇發自內心的高興，她一路上，她都在心裏拍手叫好。
公主府的火勢太大，火光太亮。
周圍的百姓都從睡夢中驚醒，一窩蜂地圍了過來。
府里安安靜靜的，他們盡情想像着府內的情形，卻無一人上前叩門。
百姓們七嘴八舌地說著：
“怎麼這府里竟然沒有一個人嚷嚷着救火，這也太奇怪了吧？”
“是啊，這火再燒下去，怕是裏面的人都得死。”
“死了才好呢。”
有婦人啐了一口，罵道：“那個瘋瘋癲癲的公主，死了才好呢，她死了就沒人禍害我們南陵國了，當今皇上聖明，在他的治理下，我們南陵國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本就不滿長公主的人都打開了話匣子。
“就是，那個瘋女人早點死了才好，白瞎老子期待了那麼多年，還等着她長大登基呢，真是白瞎了。”
“什麼天生鳳命，都是騙人的，信她？我不如信豬能上樹、猴能摘月亮、狗能當皇上。”
“對，什麼鳳凰？都是假的！”
“像她這種禍害，就應該被燒死。”
“燒死她……”
“燒……”
門開了。
女子一身白色染成了紅色，她的臉上還殘留着血跡，就連頭髮絲都因鮮血凝固，看起來像是紅褐色的。
她從滿天火光中走了出來，火光成了她的背景板，她就站在那裏，手裏提着一把劍，臉上還滴着血。
原本還七嘴八舌攻擊姜晚的人齊齊噤聲。
下一瞬。
一隻巨大的鳳凰幻影從姜晚身上飛出來，鳳凰衝進火海，又飛了出來。
它周身的羽毛赤紅如血，雙眼燃燒着熊熊火焰，在姜晚頭頂上空盤旋。
火鳳在空中發出凄厲高昂的鳴叫，聲音劃破天際，天光乍亮，一片火紅。
傳說，火鳳一怒，赤地千里。
人群中，不知是誰回過神，大喊一聲：“快跪下！鳳凰發怒了！”
百姓們齊刷刷全跪了下來，他們朝姜晚磕頭，嘴裏喊着：“公主息怒，鳳凰饒命啊…”
“公主千歲千千歲。”
“公主千歲千千歲。”
……
“公主萬歲萬萬歲！”
此話一出，眾人齊聲，都改稱“公主萬歲”。
自古以來，萬歲都是用來稱呼皇帝的，但此刻，十七年前的異象重現，公主才是天命鳳皇。
神奇的是，天邊的火紅真的慢慢褪去，黑夜重臨人間。
百姓們這才敢抬起頭。
鳳凰身上的紅色慢慢褪去，露出金黃色的羽毛。
它依戀地蹭着姜晚的臉，隨後便化作一道金光，沒入姜晚的身體。
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姜雲洲不是想燒死她嗎？
那姜晚就讓他偷雞不成反蝕把米，自食惡果。
姜雲洲今夜一直等着，只等着火勢燃起來后他登場做主角。
到時他便裝作焦急的樣子，急匆匆地從宮中趕來，誰知卻看到了這樣一幕。
隨行的宮女太監哪見過這種場面，腿一軟，便跪了下去。
他們還保持着一點兒理智，能直接跪下來喊萬歲。
誰都清楚，若是這句“公主萬歲萬萬歲”喊出來，自己的人頭便要落地。
姜晚似有所感，她側目看過來。
嘴角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無聲說道：“好久不見，我的好、皇、叔。”
該死！
該死的鳳凰！
該死的鳳命！
姜雲洲氣得欲吐血，但他不能，眾目睽睽之下，他要保持天子的風度。
他給身邊的大太監使了個眼色，後者便扶着他，裝作慌裏慌張的樣子，小跑至姜晚跟前兒，握着她的手，焦急地說：
“晚兒，你沒事吧晚兒？”
姜晚抽出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朱唇輕啟，“皇叔，你應該喚我鳳梧。”
鳳梧長公主，這還是景帝在世時給自己寶貝女兒的封號。
十年了，這個封號被人遺忘了十年。
如今又再次被提起。
姜雲洲不由得變了臉色，心裏一陣發涼。
姜晚無視他的驚詫，又道：“皇叔，公主府怕是不能再住人了，正好鳳梧也想念我在宮中的舊居了，就不必再勞民傷財，重建公主府了。”
圍觀百姓跪了一地，都豎起耳朵偷聽。
姜晚此話一出，聽在他們耳朵里就是：公主體恤民情，一點都不瘋，想必是鳳凰顯靈，庇佑公主，將她的痴病也治好了。
鳳凰庇佑公主，那公主必將庇佑南陵。
姜雲洲騎虎難下，若是他不同意，便是搜刮民脂民膏，不體恤民情。
若是他同意了，那他所做的一切便功虧一簣，他好不容易才將人弄出宮去，卻又要將人迎回去。
他心裏氣得要死。
這時，百姓卻齊聲喊道：“請陛下迎公主回宮。”
見了鳳凰，百姓們看到這位皇帝也是百感交集。
君權神授，天命就是天命，是不可違背的。
違背了天命，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鳳梧長公主，註定是南陵國的明君。
姜雲洲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他標榜自己是和善仁慈的明君，又怎麼能和百姓對着干？
他只好無奈答應，“好，皇叔也想你了，若是鳳梧能搬回皇宮，那再好不過了。”
姜晚也笑道：“多謝皇叔。”
在不知者眼裏，倒也是一番叔侄相親的和諧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