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就算我的王國不大，但至少我還是國王
楚囂是戲霸沒錯，但他不是什麼都要管，有人不按照他的想法拍攝就發飆的那種戲霸。
張毅加了一句台詞，楚囂就沒發飆，還覺得人家加得好。
確實很好，張毅的角色就像是剛才拉架一樣，他是連接段毅宏和王志聞的橋樑，為了錢和自己的哥哥，他能屈能伸。
但骨子裏，他還是覺得王志聞太過分了，不就是欠了你兩年房租嗎？用得着把家裏的電冰箱和電視都搬走嗎？還找人來討債，甚至還故意來整了這麼一出。
嗯，不管是張毅還是段毅宏，都覺得王志聞是故意來找茬的，一扇車窗算得了什麼？
你都那麼有錢了，不能多照顧一下鄉親們嗎？
嗯，我窮我有理……
所以張毅轉身罵了一句狗娘養的就很傳神，代表了他其實和段毅宏的想法一致。
楚囂喊了咔，奉上掌聲，然後轉場。
大家不是小孩子了，拍了拍巴掌已經代表了楚囂的態度，不用說什麼奉承話了。
……
劉林很是激動，等了好幾天，終於輪到她上場了。
劉林戴了一副眼鏡，穿着披肩，端着一個茶盤就走進了王志聞的書房，王志聞正在筆記本電腦前奮筆疾書，顯然白天的衝突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
“你在忙嗎？”
王志聞抬頭瞥了一眼劉林，然後說道，“沒忙什麼。”
“這杯熱的給你。”
劉林把一杯冒着熱乎氣的茶放在王志聞身前，王志聞皺了皺眉，然後誇張地說道，“你太好了，你要是不在了，誰來照顧我？”
劉林不為所動，“花茶沒了，這是綠茶。”
“沒關係，我也喜歡綠茶。”
劉林沒再繼續茶的話題，而是擺了擺手，“你不用管我，我就是來翻翻雜誌。”
王志聞喝了口茶，然後繼續打字，結果劉林在沙發上躺下以後，就開始說話了，似乎忘了幾秒鐘之前自己剛說的只是來翻翻雜誌。
“你在寫專欄嗎？”
“嗯哼……”
王志聞的臉色就像是修空調的師傅被問做什麼工作一樣，他頓了頓，才繼續打字。
劉林似乎沒發現王志聞的不滿，她繼續說道，“對了，我看了你上周寫的那篇專欄。”
王志聞沉默不語，過了幾秒鐘，劉林突然邪魅一笑，“我還挺喜歡的。”
果然，王志聞立刻回頭，“你看的是哪一篇？”
“就是東北某些小鎮越來越臟，美感喪失的那篇。”
“啊——”
劉林沒等王志聞高談闊論，她先誇上了，“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指什麼？”
“就是每周都能想到有趣的話題。”
王志聞感覺有點不對勁，“你真的喜歡嗎？”
劉林一邊翻雜誌，一邊點頭，“真的還不錯。”
“我的意思是和貧富無關，有些小鎮以前就不富裕，但就算只剩下三顆蘑菇，也應該精緻地擺盤，而不是用膠袋隨便裝一下，拿起來就吃。”
“我明白你的意思。”
王志聞轉移了話題，“我跟你說過嗎？我今天去了老段家。”
“嗯？”
這次輪到劉林好奇了，王志聞語氣平靜，“你真應該去看看，他家的院子髒得很，簡直一團糟。”
“你進他家了？”
“沒有，當然沒有。”王志聞的語調高了，“我只是在說院子！但那幢房子也毀了，你很難想像，他是一個有老婆的人，居然能這麼亂。而且他還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
“有信仰的人，更應該成為鎮裏的表率！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他應該把院子整理好！”
劉林這個時候才問道，“你說的老段到底是誰？”
“哦，對了，我忘了你不認識。是爸爸以前的一個老房客，他租的也是我們家的房子。是一個我在路上看見，也會主動避開的人。無賴一個。”
“我實在搞不明白，一個有信仰的人，真的應該成為大家的榜樣，或許下周我應該寫一下這個話題。只是想一想，就讓人感到憤怒。”
“很好啊，你想寫什麼就寫什麼。只是……你為什麼不在大媒體上發表這些文章？這樣你的努力也會更有價值，縣城的報紙，真的有人看嗎？”
“我沒覺得自己有努力什麼，我只是隨便寫寫……”
“可你整天都在電腦面前打字，這還不算努力嗎？如果你沒把報紙放在客廳里，我根本都不知道你在上面發表文章……”
王志聞聳了聳肩，“說實話，我根本不在乎媒體大小，就算我的王國不大，但至少我還是國王。”
“哦？但誰會看這種報紙呢？”
“這我可不同意，張林。”王志聞突然喊了一聲劉林的名字，“我還收到過讀者來信呢，證明我的方向是正確的。即便像你說的一樣，付出和收穫不成正比，就像昨天……”
“你說得對。”劉林打斷了王志聞的話，“但有時候網上那些爛作家也有不少粉絲，這年頭誰都有粉絲，所以我覺得，不應該過多在意這些褒獎，我的意思是，這些褒獎不應該成為你追求的目標。”
王志聞就那麼獃獃地看着劉林，劉林立刻結束了話題，她站了起來，“你繼續寫吧，我就在這裏，安安靜靜地翻一翻雜誌……”
這場戲是整部電影中第一次長篇對話，有多長呢？足足四分多鐘。
一般電影裏面，很少有這種平淡且沒有什麼衝突的對話，包括電視劇也沒有，但楚囂就是拍了，他就是要通過一段又一段的對話，來展示幾個主角的性格和精神狀態。
這一段很明顯地能看出來，王志聞並不像表面上那麼紳士，他想把段毅宏當成典型放到報紙上，讓所有人來唾棄段毅宏，還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劉林卻戳破了王志聞的泡沫，什麼大作家？還不是只能在縣城的報紙上寫專欄，為什麼不在大媒體上面寫，是不喜歡嗎？
至於那些粉絲，劉林也說了，隨便什麼人都會收穫粉絲……
王志聞自然不會聽取劉林的建議，人家已經說了，“就算我的王國不大，但至少我還是國王。”
所以不是王志聞不喜歡，而是他真的只能在小鎮裏稱王稱霸……
思思差點笑出聲，在她看來，楚囂太損了，這就是在影射王碩只能沉迷在過去的輝煌之中。
為什麼不像老謀子和楚囂一樣拍電影拿獎呢？
是不喜歡嗎？
王碩看到以後，會不會氣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