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山雨大戲

第1章 山雨大戲

“哎呦喂狗爺,這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繁鬧的集市上,忙碌的小販們不斷來來往往,各種古怪音調的吆喝聲絡繹不絕。

身着暗灰色汗衫的老頭縮在破舊的白紅牆根底下美滋滋的抽着煙桿,仔細看還能看到他衣領袖口之上遺留的汗漬。

土黃色老狗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老者的眼跟前,懶散的抬起鼻子拱了拱這煙桿老漢粗糙的手掌。

老漢也是當即會意,抬起煙杆子猛嘬了一口,滾滾濃煙涌過肺部,去而復返之後,又被老漢吐到了黃狗的臉上。

眼見着刺鼻的煙霧襲來,老黃狗倒也不躲,反而是跟着猛吸了一口。

伴隨着煙塵滾過鼻腔,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老黃狗不禁打了個冷戰,一臉陶醉的趴到了老漢腳邊。

在老黃狗的身旁,一名長得猥瑣至極老鼠頭青年,正舉着個小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幫老黃狗理着毛髮。

老漢抽的那可是整個山雨城都有名的‘貼牆根’,名字的由來也簡單,因為是出了名的嗆嗽,所以為了不招人煩,抽這煙的人一般都是躲在牆根下面抽。

那麼大一口‘貼牆根’,沒個三年五載的旱煙齡可還真承受不住。

但那老鼠頭青年偏是不躲,就那麼屏住呼吸的蹲在一邊幫老黃狗梳理毛髮。

老黃狗也不理他,就這麼有一口沒一口的蹭着勞工老漢的‘貼牆根’。

老鼠頭見黃狗不理他也絲毫不惱,繼而諂媚至極的湊在黃狗的跟前絮叨:“狗爺,都這個點了,您還不着急吶?”

“那城隍路上的戲班子可都開唱了呀,今天唱的還是您最愛的‘朝杖登西’。”

“您是面兒大,但人家角兒也不能等着您到了再走戲啊。”

聽着老鼠頭的話,老黃狗頗為不屑的斜了他一眼,那眼神跟什麼文學大家看凡夫俗子完全就是一個樣。

上下掃愣了老鼠頭兩眼便不再理會,一看就是沒聽過幾場大戲的混溜子,沒點見識。

那‘朝杖登西’共分五段,開鑼、早軸、中軸、壓軸、大軸。

開鑼、早軸那是寡淡如水,餡小皮厚,也不唱戲,跟說書似得,會的聽誰聽那個呀?

當你狗爺是什麼街邊上混的土狗呢,上邊張嘴下邊就跟着聽?甭管你多大的角兒,不好聽你就給我邊玩去~哪段好聽狗爺聽哪段。

這兩口煙抽舒坦了,晃晃噠噠的在過去豈不安逸?

眼見着老黃狗開始嫌棄自己,老鼠頭有些急了,這到嘴的肉可萬萬不能飛了呀。

思來想去之下,老鼠頭雙目精光一閃,做賊似得往黃狗身邊靠了靠。

“狗爺,您聽戲是講究,但是吧...我剛過來的路上,可是看見了王屠夫家的二黑子衝著城隍路就去了。”

“不是小的背後說狗閑話,那二黑子奔着什麼去的您能不知道?”

“整個山雨城,誰能不知道,戲檯子大街包子鋪正門左手向陽位那是您的?”

說到這裏,老鼠頭就開始指着一個牆角比比劃划起來。

“我上次都看到了,二黑子偷偷往您搭道跟前兒撒尿來着,肯定是想占您那風水寶地。”

“您是不怕二黑子,隨便呲一呲牙它就夾着尾巴跑了,但它要真往您那寶地上尿了一泡,您日後聽戲不得泛膈應么?”

聽到這話,老黃狗這才認真了起來,一臉凝重的打量了面前的老鼠頭兩眼,那模樣就好像在問。

‘你小子...此話當真?’

老鼠頭一下就讀懂了老黃狗的意思,裝模作樣的用着哭腔喊道。

“哎呦喂我的狗爺,咱們山雨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誰敢騙您吶?那不得被您那寶貝侄子給生吞活剝了呀?”

聽着老鼠頭把自己家小子給搬了出來,老黃狗這才確信的點了點頭。

嗯,也是這麼個理兒。

就說山雨城這一畝三分地上,誰不知道它伍是狗啊?

抬起爪子沾了沾地上的塵土,在老鼠頭和煙桿老漢的衣服上各自留下了一個爪印,對着他們昂了昂頭。

隨後便着急忙慌的開始向著城隍路跑去,老黃狗歲數有點大了,所以跑起來看着一瘸一拐的,還賊慢。

在老黃狗離開之後,老鼠頭和老漢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不同於和黃狗常年合作的老漢,老鼠頭有些激動的搓了搓手掌:“老爺子,您路熟...咱一起唄?盼了這麼久,終於是能混上一口伍家飯了。”

煙桿老漢倒也沒說什麼,眯着眼看了看頭頂的太陽,尋思着也該到飯點了,在地磚上磕了磕煙桿,然後便領着老鼠頭走向了伍家地界。

.........

與此同時,城隍路戲檯子大街包子鋪斜對面。

大戲檯子上那是熱鬧非凡,只見台上那青衣滾袖、並指成劍,開口誦念道:

“山雨城西,東歸城隍路,尊教者雨伍的歸化之所,同時也是全山雨城出了名的老貨市場。

此老貨非彼老貨,不是舊貨,更不是什麼年久失修的物件,而是一大幫子...行將就木的老人。

老貨一說,大概就要追溯到百十餘載前的伍家守城故典一說。

自古南北兩國遙遙而立,山雨城,正是與南國接壤之處的邊境之城。

而在這接壤之城的西北角落,有800餘踏青街石板路,上則可...以民身登牆。

民身無甲胄、糙手無寸鐵,取柴鐮之物自東向西而上,裹綾白綢緞自西奔東而回,魂歸故里,號為...東歸城隍路。

北境348年,南國洪馬瀕臨山雨城下,八十有五年入朝杖的伍山洪怒喝一聲。

“垂暮老朽,當歸城西,死則為塹!”

言罷,便攜着城西伍家全數家眷,老幼婦孺,是牽貓引狗而又拖驢帶馬,合共1370口有餘,持以民身行軍之事,盡立於城西之上,大戰過後僅餘3人!

自此之後,山雨城凡花甲之年者,盡歸城隍東。

也正是自此之後,山雨城的一大怪事搖身一變,就成了兩大怪事。

張官戴雨姓,勞苦托伍名。

為官者需戴雨姓,直到退位之時,方可留名、歸姓、還家。

為軍者當托伍名,二字為名者添伍做三,三字為名者去一添伍,退軍之時方可留姓、歸名、還家。”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唇紅齒白的少年正滿臉笑意和老乞丐交流着戲文,捧場的同時還會藉機發表幾句疑論。

“老人家,小子愚鈍,這張官戴雨姓,勞苦托伍名,還是有些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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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狗的漫漫修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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