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送房
幸虧司機今天請假沒上班,要不然他還找不到這麼好的避風頭的地方。
“媽,您為什麼要認南星辭當女兒啊?是我哪裏做得不好嗎?”
孟珞珞委屈巴巴地問,雙眼裏下意識地開始難過,像是要哭。
“珞珞做得很好,只是媽媽和星辭這孩子瞧着有眼緣,所以就善作主張認了。沒提前和你說,是媽媽不好。”
齊白將孟珞珞攬入懷中,手掌一下下的輕拍着孟珞珞的肩膀。
“媽媽年紀大了,能瞧着合眼緣的人不多,希望珞珞能理解媽媽。”
孟珞珞當然知道,可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更覺得心慌。
南星辭何德何能,竟然能讓她一樣眼光高的媽媽認她做乾女兒?!
這些年來,不乏各家名門望族想要當齊白和孟鍾泰的乾女兒、乾兒子,但都被拒絕,這麼多年來,南星辭是頭一個,沒有經過任何審核流程,只是單獨談話很久,就被認作乾女兒……這讓她如何不慌張?
孟家的乾女兒,齊白的乾女兒,這個身份,不止是表面上這樣簡單,它還代表着很多深層次的利益鏈條,如果有這個身份在,南星辭在金城橫着走都行!
只是比她這個親女兒,要低一等罷了。
南星辭一個藉藉無名的人,她憑什麼?!!
可誰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而她又會不會被取代……
“我當然能理解媽媽,可是媽媽為什麼不能理解理解我呢?”
孟珞珞努力穩定情緒,在他們家,就算是哭,也會條理清晰地哭。
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
“媽媽將南星辭認錯乾女兒,那您叫金城的人以後如何看我?”
“您以後,是不是還會將我女兒的身份給剔除掉啊?”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齊白伸手彈了孟珞珞一個腦殼,“媽媽只有你這一個親女兒,星辭不過是媽媽瞧着合眼緣,所以便將人認下了。”
“日後等我和你爸不在了,你也能有個人依靠着,媽這是為你想。”
“珞珞,你別看現在,你的目光要放長遠,星辭這個人的未來,定然是璀璨的、光芒萬丈的,日後誰幫誰,還真的說不準。”
齊白拍拍孟珞珞的肩膀,語重心長道。
“可她是宴栩的女朋友……”
聽到媽媽是為自己做打算,孟珞珞心裏的不快,消散一大半。
“可她更是媽媽的乾女兒。”
齊白笑着道,“你們的事,你們自己解決,別鬧到明面上,即可。”
“可萬一我們……鬧得不可開交呢?”
“不會。”因為宴栩的眼裏,沒有你。
扎心的話,齊白沒有直接點名,但她比誰都清楚,她這個從小看着長大的小男孩宴栩,從不是個搖擺不定的人,不管是做事,還是做人。
所以她的寶貝女兒,沒有機會。
既然沒有機會,又何來的決裂一說?
最多只能說是,珞珞這一方的胡攪蠻纏罷了。
“您為何如此肯定?”
“珞珞,有時候放下,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得到。這世上,不只有為愛情而活則一種選項。”
“您擁有了愛情,您當然這麼說了。”
孟珞珞直接懟,齊白被噎了下。
兩人之間的氛圍停滯了許久,孟鍾泰在前面開車,心慌慌的。
孟珞珞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說的話是有點過分,但她不覺得她說錯了。得到愛情的人,往往會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評判沒有得到愛情的人的所作所為。
當孟鍾泰將車停在孟家別墅的地下車庫時,齊白忽然開口,“珞珞,你知道為什麼媽媽是高齡產婦嗎?”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看起來與題意無關。
孟珞珞僵硬開口,“為…什麼?”
“因為媽媽是在39歲的時候,才遇見的你爸爸。”
齊白將目光移向孟珞珞,“而在此之前,媽媽未曾有過愛情。”
“所以你覺得,媽媽有沒有資格說,人生不只有愛情這一個選項?”
孟珞珞近乎失聲,她鮮少聽母親提起和爸爸當年的故事,上一輩的人對此,總是緘默其口。
小輩也只能識趣地不問。
“在39歲之前,媽媽也遇見過很多很多的人,有心動的,沒結果的,被人拋棄、被人遺忘,被人背叛、被人背刺、被人……”
齊白的聲色,染上幾分哽咽。
“被人虐待。”
“從前我也和你一樣,執拗地相信愛情的存在,相信自己一定會和最喜歡的那個人在一起……”
孟珞珞眉頭緊鎖,拉過齊白的手,“您怎麼會被虐待?”
“遇人不淑罷了。”
“因為這些遭遇,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迷失掉自我,喪失掉活着的意義,而支撐着我走出來的,是我的夢想,是就算死亡也要創造作品的夢想。唯有這,才是我生生不息活於這世上,永不熄滅的光芒!”
“自那之後,我便將絕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我的創作中去,也是在那時,我才意識到,人生是曠野,有無限種可能,而不是軌道,只能沿着既定的方向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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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白字字珠璣,全是肺腑之言,孟珞珞被震撼,她從未想過如此深遠的問題,只是想着,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一點喜歡的事情,幫助父母分擔一點生活的壓力,至於夢想,她從未想過。
所以她混沌,在這世上看似光鮮亮麗,實則如同螻蟻一般,麻木平常地活着。
“當我再遇見你父親時,不到一年的時間,我們便訂婚、結婚,而後備孕,懷了你。”
“高齡產婦,多危險的一個詞,可我總想着,要體驗一次生命的偉大,所以不管不顧地生下了你。”
“那您當年一直不結婚,就沒人催您嗎?”
孟珞珞問,“您生我時,難道就沒有人攔着嗎?”
“太危險了…您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齊白握住孟珞珞的手。
“當然有,而且種類齊全地攔着我,讓我不去做,可是媽媽覺得值得,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很值得。”
“人活着哪有不難的,所以媽媽從小就告訴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媽媽可以成為你的後盾,不要猶豫不要徘徊,只要不違法,那便去做。”
“活着很累,好好地活着,更累。但我們就來這一趟,總歸是要熱烈一點的,不是嗎?”
齊白那雙熠熠生輝的眼底,伴隨着漫長歲月、看盡人世間百態的雙眼,仍舊閃爍着迷人的光亮。
這一刻,孟珞珞突然意識到,媽媽一直以來的從容,處事不驚的人格魅力,以及她由內而外閃爍着的光芒,是媽媽努力得來的。
是歷經塵世浮沉,卻仍然保持着初心的那份純粹……難得可貴。
“珞珞,在沒遇見你媽之前,爸爸的生活,除了工作便只剩下工作,將孟氏集團發展成為和蕭氏集團近乎並駕齊驅的企業集團,背後的辛苦,只會多不會少。”
“在那個時候,爸爸追求的事業上帶來的滿足感,實現的人生價值。”
“至於其它,還真的沒有想過。”
孟鍾泰沉穩老練的聲音,從車前方傳來,孟珞珞心中暖暖的,好像不論何時,她都有兩位這世上最好的父母,對她進行勸導。
而從來不是疾言厲色地對她,在這樣的家庭氛圍中長大,她的情緒很難不穩定。
“我知道了,謝謝爸爸媽媽。”
“珞珞已經做得很不錯啦,在爸爸和媽媽的眼裏,你永遠都是最棒的孩子。”
齊白摸摸乖女兒的頭,孟鍾泰也笑着道。“珞珞一直都很棒。”
雙重肯定對人的激勵,尤其是父母雙方對人的激勵,對於孩子來說,永遠是這世上最好的鼓勵。
“說吧,晚上想吃什麼?爸爸下廚給你做。”
“不是要請宴栩和南星辭嘛,那爸爸別下廚了。”
孟珞珞俏皮的慫恿着,孟鍾泰剛要應下,就聽見齊白開口,“還吃醋呢,珞珞?”
“當然了,忽然出現一個人,搶走我的爸爸媽媽,要分掉爸爸媽媽對我一半的愛,我的需要點時間,才能接受啊。”
孟珞珞說得合情合理,齊白和孟鍾泰對視一眼,紛紛點頭。
於是今晚孟家的家宴,便全部由米其林大廚進行烹飪,年輕人的主場,孟鍾泰和齊白吃完飯,便到五樓去躲清閑,至於一樓二樓,全部交給年輕人們自己玩耍,飲品餐食一應俱全,傭人們被訓練得很有禮貌。,不會帶着有色眼鏡看人,在這裏,能得到人與人全然平等的待遇。
“星星今天晚上有點不開心,是因為什麼啊?”
蕭宴栩握住南星辭要繼續倒青梅酒的酒杯,柔聲問。
“是晚上飯菜不合胃口嗎?”
“阿宴,要是我沒記錯,我今天吃了好多好吃的……”
南星辭醉醺醺的,小手晃晃悠悠的要將蕭宴栩的手推開,卻無果而返,再抬頭看向蕭宴栩時,雙眼迷離,又暗含控訴。
像是在無聲地質問,為什麼不鬆手?
“星星已經喝很多了,再喝下去肚子會不舒服的。”
“可是我很快樂呀。”
“星星到底怎麼了呀?”
蕭宴栩繼續問,絲毫不懈怠地問。
南星辭見拿青梅酒來喝無果,暈暈乎乎地躺靠在座椅上,頭歪歪的,蕭宴栩在她旁邊坐下,給南星辭當人形靠枕。
“星星要是不想說,那就不說,阿宴不問就是了。”
“可星星要是想說,阿宴永遠都在,永遠都會認真地聽。”
蕭宴栩攬過南星辭的肩膀,輕輕拍着,柔聲安撫。
“阿宴,你知道嗎?”
“五毛錢,在我小時候,可以買一根冰棍。烤紅薯味的。”
南星辭喉間沙啞,藏着淡淡的酒意,“夏天融化得很快,我只敢嘗一口,然後就將剩下的,放在杯子裏,靜靜地看着雪糕融化。”
“然後,我就可以兌水喝,這樣就能喝好久,好久,好久……”
南星辭像是醉了,又好像格外清醒。
蕭宴栩沒過過那種窮困潦倒的生活,在他自以為最窘迫的時候,身上仍然有一個億都不止的錢財……即便是在他當窮學生的那段時間,他的黑卡仍然不限量,看似貧窮,其實只是變相的不深入實際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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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宴栩不知該如何安慰南星辭,他將人攬得更緊,他怕,怕星星會介意他們之間懸殊的家室。
“星星,阿宴在。”
“我知道你在啊,小傻子。”
南星辭雙手捏住蕭宴栩的臉,掌心觸碰到滿滿的膠原蛋白,調皮地捏成各種各樣的形狀,笑得不亦樂乎。
蕭宴栩沒生氣,也沒惱,乖乖地讓她玩,就算被弄疼,也只是眉頭生理性地皺了下。
南星辭笑,他就陪着南星辭笑。
“阿宴,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因為你是星星啊。”
“可喜歡人總是要理由的啊。”
“那星星為什麼忽然之間喜歡我了呢?”會不會是一時興起的玩鬧?
這個問題,蕭宴栩一直都深藏在心裏不敢問,如果不是今天南星辭半醉半醒,他也不敢問出口。
星星醉了,如果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他就全當沒聽見。
“就是喜歡你呀,傻子。”
南星辭靠在蕭宴栩的胸膛上,湊近他強有力的心臟處,戳了下。
“阿宴,我好喜歡你呀,好喜歡……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一直……一直喜歡的都是你,也只有你……”
南星辭順勢而為的坐在蕭宴栩的腿上,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他的下巴上。
平日裏南星辭從不和蕭宴栩說關於前世的事,而今說到了,大概是醉了。
心裏湧上甜蜜蔓延的幸福,溫暖的,熱烈的,燥熱的。
‘你可以反覆向我確認我是否愛你,因為我一直愛你’。
當愛意被再次確認時,蕭宴栩摟住南星辭腰側的手,更緊了些。
他無從描述他心裏的雀躍,也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幸福,他只覺得,人生如此便足矣。
“阿宴,我好羨慕孟珞珞啊……”
南星辭像是貓兒一樣,窩在蕭宴栩的肩膀上,輕飄飄地說完這句話,就徹底昏睡著了。
蕭宴栩胸腔猛地一顫,寬大的手掌將南星辭公主抱起,和大哥說了一聲便離開孟家別墅,走得很是匆忙。
三五分鐘后,南星辭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昏昏沉沉地陷入夢鄉。
蕭宴栩開車,沿着南星辭不熟悉的道路,有序的行駛着。
一個多小時后,蕭宴栩將車停在一幢海景別墅前,入耳是海浪拍打海岸的壯闊聲,空氣中飄着淡淡的海鹽味。
“阿宴,這是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