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問診
一種來自於本能上的厭惡。
打從紫千卉見到白忘冬的第一眼,她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眼前之人產生半點的好感。
這種強烈的直覺在每一次見到白忘冬的時候都會變得更濃郁幾分。
就如同現在這樣。
“白大人。”
紫千卉看着這個一進來就探頭探腦,好奇地打量着自己醫館佈置的俊美少年,淡笑着開口道。
“所來為何?”
“來醫館能做什麼,自然是來瞧病的了。”
白忘冬從這醫館的每一個角落上收回目光,扭過頭朝着坐在看診位置上的紫千卉看去,俊臉之上帶着和煦的微笑,給人一種春風拂面的感覺。
“瞧病?”
紫千卉眼波微動。
視線在白忘冬的身上掃視一圈后,淡淡說道。
“大人這等硬朗的身子,可看不出來哪裏有病。”
“呵。”
白忘冬輕笑一聲,邁步朝着紫千卉的方向走了過來。
然後就直接坐在了紫千卉的對面,對着她張開雙臂,開口說道。
“你覺着這個天氣做這身打扮,這也算是沒病嗎?”
誰知道呢。
紫千卉聞言不着痕迹地暗自撇了撇嘴。
目光在白忘冬那一身毛茸茸的裘衣身上飛快掃過。
雖然白忘冬的穿着確實是不對季節,可這世上修行者奇奇怪怪的癖好多的是,誰知道這是不是白忘冬的獨門法訣。
“錦衣衛有林昭月這等醫道聖手坐鎮,大人何必捨近求遠。”
紫千卉就是不想給他看。
誰知道白忘冬突然上門來這麼一出存着什麼目的。
趕緊打發走,還能少礙一會兒她的眼。
“紫大夫也說了,林醫師可是聖手,平日裏忙得很,在下只是一個副千戶,又如何能隨意見到林醫師,況且我這身體只是些小毛病,就不去勞煩林醫師了。”
白忘冬一邊說著,一邊把自己的右手放到了桌子上,笑眯眯地盯着她,緩緩開口。
紫千卉和他對視在了一起。
看着白忘冬眼中的目光,她大抵知道,今日無論如何怕是推不掉這一遭了。
但白忘冬越是這般強硬,她就越認為這其中有所玄機。
她假裝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既然白大人如此信任妾身,那妾身也就不推辭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要看看,一個看診能看得出來什麼妖魔鬼怪。
這樣想着,她緩緩站起身來,從一旁的盒子當中取出了一個脈枕,放到了白忘冬的手腕旁,然後伸手示意白忘冬把手腕搭在上面。
白忘冬很聽話的捋起袖子,如實照做。
紫千卉就如同平日裏看診一般,將手指放到了白忘冬的脈搏之上。
一邊給白忘冬診脈,一邊觀察着白忘冬的神情。
白忘冬面不改色,目光也沒有半分的移動,始終保持着最開始的模樣,一變都沒有變。
“果真如我剛才所言,白大人的身子很是硬朗,沒有任何病症。”
紫千卉默默收回手,淡淡說道。
“那我身上這寒氣又是怎麼回事?”
白忘冬疑惑問道。
“還有,我的頭也總是會時不時的疼,疼得快要裂開的那種。這不是病症又是什麼?”
紫千卉微微皺眉。
白忘冬這表情真摯誠懇,看不出半點的假意。
莫非他還真的是來看病的?
紫千卉心裏生出一丟丟這樣的猜測。
但只是一瞬間就被她給掐滅了。
她沉默幾秒,隨即伸出兩根手指,在空氣當中飛快勾勒。
很迅速的,一個符文就這麼出現在了空氣當中,她手指輕輕一按。
這符文朝着白忘冬的眉心飛了過去。
白忘冬來者不拒,甚至主動迎了上去。
這符文入了白忘冬的眉心之後,在白忘冬的皮膚上面一閃而過,然後很迅速地就原路飛了出來,重新進入到了紫千卉的指尖。
感知着這符文帶回來的信息,紫千卉眉頭微微皺起,又一次看向白忘冬:“白大人此話並非虛言對嗎?”
“絕非謊言。”
白忘冬點頭。
“那恐怕就是妾身學藝不精了。”
紫千卉果斷搖頭。
“我看不出大人半點病症所在,無論是大人口中說的寒症還是頭痛症,我都未曾有半點的發現。”
“如果大人真的擔心自己的身體的話,我建議您還是早些去找林醫師瞧瞧吧,疑難雜症拖着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樣啊。”
白忘冬從脈枕上收回手,沉吟幾秒。
最終默默點頭。
“多謝紫大夫提醒,在下清楚了。”
“要將此事放在心上。”
紫千卉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可千萬不要不當回事。”
“在下會謹遵醫囑的。”
白忘冬微微一笑,然後就緩緩起身。
“既然已經得紫大夫診斷,那在下也就先行告退了。”
真的就只是過來瞧病的?
看到白忘冬這麼果斷的起身,紫千卉心中充滿了疑惑。
她一直覺得,這只是白忘冬尋的一個由頭,可由頭過後為何果斷就要離開呢。
“大人慢走。”
紫千卉點頭。
果斷送客。
既然他要走,那她絕對不會挽留。
白忘冬朝着她點了點頭,然後就轉身朝着醫館外面走了出去。
真走了。
紫千卉看着白忘冬的背影消失在原地,黛眉狠狠皺起。
白忘冬這麼做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試探?
探查?
她站起身來,連忙轉身走向了身後的藥房。
她一邊走,一邊揮手,那包裹在琉璃館上的黑布瞬間消失不見,她的視線在這棺材中的“睡美人”身上一一掃過。
可卻並沒有發現有半分的異常。
難道真的是她多慮了?
她手掌一揮,給這琉璃館重新蓋好的黑布,目光飛快閃動。
白忘冬此舉,還真是讓人摸不着頭腦。
這樣想着,她皺着眉頭轉身,重新回到了剛才的座位上,細想着白忘冬的每一個動作。
而此時此刻剛剛走出醫館的白忘冬臉上的笑容頓時變得冷淡了起來。
他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微微側目瞥了一眼身後的醫館,隨即就直接邁步離開了這裏。
而同一時間。
在琉璃棺中昏睡的花業不知情地緊緊握着手中的鐵片,繼續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