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霍爾曼牧場
在莉莉絲的再三堅持下，物資和人員均進行了大幅的縮減。
最終只留下兩輛載人和一輛運貨的馬車。
隨行3名車夫，12位騎士，加上老管家賽巴、女僕長梅琳與男女僕人各4名。
雖然兩輛載人的馬車都配備了六匹馬，可一輛要坐進去10個人也是有些擁擠的，更何況僕人乘坐的馬車比小姐的馬車空間上要小一些，內飾也沒有那麼舒服。
剛檢查完馬車的莉莉絲吩咐道：“賽巴、梅琳，你們與我乘坐同一輛馬車吧。”
“小姐，這不合規矩。”
老管家和女僕長同時開口拒絕。
莉莉絲忍不住大聲吼叫起來：“我需要賽巴給我泡茶！還有梅琳得給我講解沿途的人文風俗，我悶得慌！”
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哪來的那麼多規矩！磨磨唧唧的！
賽巴和梅琳眼見小姐的臭脾氣在爆發的邊緣，只能聽命令把莉莉絲扶上了馬車，自己也跟了上去。
就這麼一番折騰，比原定的出發時間要晚了一小時。
莉莉絲很想叫大家加快速度趕路，可……她暈車了……
茶是一口都沒喝上，風景也根本沒看成。
莉莉絲小姐的臉色很差，賽巴和梅琳更是不敢說話，三人路上都很焦灼。
這下隊伍行進的速度更慢了，直到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他們才剛剛抵達霍爾曼牧場。
“砰——”的一聲，馬車門被大力推開，莉莉絲也管不了什麼形象不形象的，慌忙一步躍下衝到最近的一棵大樹旁，扶着樹榦就開始：“嘔嘔嘔……”
女僕長梅琳趕緊吩咐僕人打了水來，浸濕毛巾在一旁伺候。
老管家賽巴則是趁着空檔，寫了一張紙條，又從運貨的馬車上取下鴿籠，把紙條綁在一隻信鴿的腿上放飛了，讓鴿子給公爵大人帶去莉莉絲小姐恐怕今日要留宿在霍爾曼牧場的消息。
早前牧場內已經接收到公爵小姐即將抵達的通知，牧場主和夫人帶着孩子在屋前跪成一片，恭候着莉莉絲小姐的到來。
這一跪便是小半個鐘。
莉莉絲扶着大樹把早餐吐了個乾淨，還緩了半天都沒緩過勁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此刻的她面色蒼白，嘴唇也失去了往日的好氣色，一雙眼睛微微充血，不自覺緊皺着眉。
騎士們早已拴好了馬，和僕人們一起齊刷刷的列隊在道路兩旁。
女僕長梅琳攙扶着莉莉絲小姐，老管家賽巴則在前面帶着路。
見到跪在地上的牧場主夫婦和幾個不同年紀的孩子，莉莉絲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聲音有些沙啞的開口問道：“這是做什麼？”
“請坎貝爾小姐恕罪！”
牧場主夫婦趕緊磕頭。
幾個孩子也學着父母的樣子一邊磕頭一邊用稚嫩的聲音求饒：“請坎貝爾小姐恕罪！”
恕罪？恕什麼罪？
莉莉絲疑惑，孩子們更疑惑，甚至連牧場主夫婦都是不清不楚的。
據說這位坎貝爾公爵千金脾氣暴躁，一不順心便是要打罵僕人的。聽聞莉莉絲小姐來的路上很不順利，不管是不是他們牧場的問題，先磕頭請求寬恕把命保住總沒錯。
莉莉絲煩躁的吼道：“起來，給我全部起來！”
莫名其妙的一群磕頭蟲，搞得她頭更疼了，現在急需休息。
霍爾曼牧場的客房煥然一新，已經被重新佈置過。如果不是莉莉絲堅持減少攜帶的物資，恐怕連床都要被換掉。
暈車的感覺還沒有完全消散，莉莉絲脫了鞋直接躺上床，打算先睡一覺再說。
……
另一邊，坎貝爾公爵府。
正是老公爵和小公爵用完晚餐聚在會客室內討論政務的時間。
菲利克斯明顯感覺到公爵大人的心不在焉，因為都這個點了，姐姐還沒回家。
“咕咕咕——”
是鴿子的叫聲。
隨着翅膀撲扇的聲音，一隻信鴿從窗口飛了進來，停在會客桌上，歪着腦袋看向兩人。
老公爵立馬把信鴿腿上的紙條解下展開閱讀，臉上顯現出愁容。
讀完后他取了單片眼鏡，一邊用鏡布輕輕擦拭着，一邊憂心忡忡的開口道：“賽巴回報說莉莉絲暈車了。”
又停頓了會兒才接着道：“今晚回不來，他們一行人要留宿在霍爾曼牧場。”
“姐姐她……”
菲利克斯話才開了個頭就把原本想說“會沒事的”幾個字給咽了回去。
“……我去接姐姐，今晚先讓姐姐好好休息吧，爭取明天能早點啟程回家。”
“嗯，也好。”老公爵重新戴上眼鏡，不咸不淡的囑咐了一句：“路上小心。”
在這個月明星稀的夜晚，菲利克斯佩劍騎着快馬，獨自踏上了幽靜的小路，耳邊只有馬蹄聲和呼吸聲交織在一起。月光如銀，灑在地上，形成了一道道微弱的光影。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
公爵大人對他的關心怎麼都不可能越過莉莉絲去，哪怕他比姐姐優秀十倍百倍。
剛到這個家時，莉莉絲雖然總是冷着張臉，卻並不像之後那麼討厭他，偶爾也會和他說幾句話。
直到那晚在會客室——
“不錯，諾亞，你學得很快。”
坎貝爾公爵一邊翻着養子的作業一邊誇讚道：“再有個一兩年，你就可以參與政務了。看來我把你帶回家是正確的選擇，但你不要忘記……”
在父親灼熱的目光下，諾亞舉着手認真承諾：“我一定會保護好小姐，我所學的一切都是為了莉莉絲小姐！”
“好好好，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
公爵大人滿意的點點頭：“至於你繼承爵位的事情，等莉莉絲成人禮后就定下來，這樣她也能早點……”
“他憑什麼繼承我們家的爵位！”
坎貝爾公爵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憤怒的女兒尖叫着打斷了。
平時莉莉絲絕不會主動進入父親的會客室，只是今天聽老師說弟弟在學習上有很大的進步，她才想着端上姐姐的架子過來裝模作樣表揚一下那個男孩，順便在父親面前刷個存在感，扮演好姐姐的角色。
可她卻聽到了什麼？這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養子要繼承坎貝爾家的爵位？憑什麼？他憑什麼？！
莉莉絲一夜撕心裂肺的哭嚎和亂摔東西，都沒能改變父親的決定。
從此以後，對此事不滿的發泄對象自然就轉移到了諾亞身上，而老公爵出於對女兒的愧疚和寵愛，只要她不鬧得太過一直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莉莉絲最喜歡一邊欺負諾亞一邊質問他：“你不是發誓要保護我嗎？那你不準還手！”而諾亞確實也從來都沒有還過手，這使得莉莉絲變本加厲，只要稍微有些不順心就拿他出氣。
想到這裏，菲利克斯藍色的眸子變得冰冷，用力夾了一下馬肚子，馬兒奔馳的更快了。
那天起，他對這個姐姐不再抱有一絲一毫的期待，不依靠血緣關係的親情根本不存在。
他的承諾和忍讓是為了報答坎貝爾公爵大人的救命之恩，若是有一天，公爵大人不在了……
菲利克斯搖搖頭甩掉那危險的想法，即便公爵大人不在了，他還是會按照約定保護莉莉絲，只有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繼承坎貝爾家的爵位。至於那個總愛無理取鬧的姐姐，以後有的是辦法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