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賣魚
小唐村，李明家。
此時的唐國峰眼神中的輕蔑毫不掩飾，對着門口的一眾人說道。
“我唐國峰今天就燒了他李明家的房子，讓他知道小唐村是誰的小唐村，他們李家只是外來的，想要在我們小唐村囂張跋扈，不管你們怎麼想，我唐國峰第一個不答應。”唐國峰來了一手先入為主。
人群中所有人竊竊私語，大家都知道這一家不是什麼好貨色，欺軟怕硬的主。
這時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聲。
“李家老爺子和老二老四都來了。”
唐國峰一聽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拉着江美英還有唐慶國就往外走。
唐慶國有些不爽的說道。
“爸，你幹什麼，他們家來個人你就這麼怕。他李海峰小時候還打過我，這次正好我要跟他算算賬。”
唐國峰黑着臉給唐慶國說道。
“這兩年你沒在村子裏你不知道，他這個二哥對他這個弟媳婦好的很，弟弟受委屈他可能真不管，但是他弟妹受委屈了真會跟你拚命，李海峰拼起命來誰都不怕。”
唐慶國想到李海峰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膽怯，從小李海峰在他心裏就有陰影，小時候他經常欺負李明，李海峰見一次就收拾他一次，打的他到現在想起來都害怕。
在眾人的注視下，唐慶國被他爸拉着灰溜溜的離開了，回到家裏更是將門鎖死。
眾人看到唐國峰一家人走了，趕快跑到自己家拿着木桶，開始潑水滅火。
李成林，李海峰還有李靜文他們三人來到門前看着熊熊大火愣在了原地。
別看平時不待見這個三兒子，但是出事兒這一刻才知道心有多痛。
李靜文更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三哥！！！我得三哥喲！！！你死的好慘啊！！！”
李海峰也是氣的咬牙切齒，他是恨他這個弟弟，不然也不會跟他分家，但是真出事兒了，他這個做二哥的怎麼會不痛心。
李海峰直接抄起旁邊的磚坯奔向唐國峰家。
就在這時拿木桶救火的人來了，看着李海峰要拚命樣子，趕快拉住他的胳膊。
“海峰，你可別做傻事兒，趕快滅火才是正事兒，不然一會兒着了的什麼都沒了，你弟弟和你弟妹回來了住哪兒？”
李成林和地上嚎啕大哭的李靜文楞在原地。
“王大娘，你說什麼？我弟弟弟妹不在家？”
“沒有，剛剛唐國峰叫好一會兒根本沒人出來，有人看到你弟弟和唐家那小子趕着牛車進城了，你弟妹在東地收麥子呢，所以我說趕快救火。”
李成林一聽趕快拿起地上的木桶，奔向不遠處的小河，沒一會兒小唐村的村民來了不少，大家忙上忙下的幫忙救火。
而唐國峰一家站在牆頭上看着忙碌的眾人，有些得意的說道。
“這就是惹我們唐家的後果，這次沒燒死你李明下次就沒那麼好運了。”
唐國峰的思想還停留在大鍋飯的年代，殊不知這次他犯下的錯，小唐村的村長都保不住他。
李明這邊還不知道家裏發生了什麼，他和猴子趕着牛車，一路來到蘭坪縣一家大型國營廠服裝廠的廠子門口，估摸了一下時間，已經差不多下午五點了，想想工人已經差不多快下班了，就招呼猴子將木桶全部卸了下來。
猴子不明白明三哥來這兒做什麼，捉了這麼多魚拿到這裏送人嗎？
他心裏雖然不明白，但也不問，三哥讓做啥就做啥。
沒一會兒國營廠子裏面稀稀拉拉的出來了一些人，李明知道已經下班了，他清了清嗓子。
“黃河大鯉魚，黃鱔泥鰍便宜賣了，便宜賣了，你買不了吃虧，你買不了上當，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兒咯。”
李明這一嗓子差點兒沒把猴子送走，若不是害怕三哥打他，他就直接衝上去捂住他的嘴了。
平時讓他跟村裏的那些婦女鬥鬥嘴他還是敢的，但是讓他在城裏這樣大喊大叫的賣東西他真不敢。
一是怕紅袖章抓他們，二這就是這個時代的局限性，臉皮薄，拉不下面子。
門口正走的人聽到這邊有聲音好像在叫賣什麼，他們都好奇的走過來看，這兩年的私營販子不少，但在他們工廠門口擺着買東西的還是第一個，所以抱着看熱鬧的心態都來了。
一個三十四歲的大姐走到李明攤位前，好奇的看着李明桶里的東西。
李明看見立馬熱情道:
“哎呦，姐姐，你看我這黃河大鯉魚各個精神飽滿，而且要比水產供銷社的便宜，來一條吧，回家犒勞犒勞辛苦一天的自己。”
這大姐一聽李明的話立馬樂開花，誰不喜歡別人說好聽話，李明一開口姐姐的叫，直接讓這個女人的購買慾上升了。
“你這鯽魚怎麼賣？要票嗎？”
也是李明的鯽魚真好，剛從河裏抓回來，和水產供銷社比簡直是亂殺。
“姐，我這是私營，第一我不要票，第二我這比水產供銷社便宜一毛二，只要九毛八，姐姐你是我第一個客人，這樣我再便宜你三分錢，九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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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聽李明說九毛八的時候，這大姐還有些猶豫，雖然不要票，但是還是有些貴，雖然他們是國營廠的人，但是她們已經兩個月沒發工資了，還是有些捨不得，沒想到李明竟然又降了三分，讓她直接動了購買的心思。
“行，那你給我來一條，正好也有好幾個月沒開葷了，買回家做個鯽魚湯給我家那位補補。”
聽到補補這兩個字李明眼前一亮，這年頭晚上沒有什麼娛樂活動，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小蝌蚪找媽媽，所以李明聽到這話湊到大姐耳邊悄悄的說了兩句，大姐眼神冒光盯着那桶黃鱔。
“大兄弟，你這黃鱔怎麼賣？”
“本來是一塊二的，還是那句話，大姐你是我第一個客人，一塊一賣給你了。”
那大姐沒有猶豫。
“給我來十斤黃鱔，兩條鯽魚。”
雖然兩個月沒發工資了，但在國營廠十多年手裏還是存了一些錢，而且他家那口子可是供電局，他的工資比較穩定，雙職工家庭還真不缺這一點兒。
一旁的和她一起來的大姐好奇的看向她。
“桂枝，你這幹嘛買這麼多，吃完就壞了，而且咱們下個月不知道能不能發工資，還是省着點兒吧。”
那位叫桂枝的大姐，在那女的耳邊悄悄的說了一句，說的時候還撇向李明這邊。
那名大姐聽了眼睛也冒出了精光。
“小夥子，給我來二十斤黃鱔。”
叫做桂枝的女人噗呲笑了，兩個女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猴子，給兩位姐姐裝魚裝黃鱔。”
“三哥，沒有稱呀！”
“咱們得鯽魚差不多一條五斤多，按五斤算，黃鱔一條三斤多按三斤算，直接給這兩個姐姐裝起來吧。”
兩個女人一聽豎起大拇指。
“還是小兄弟你實在。”
李明笑笑沒反駁，而是忙碌的給他們兩個裝黃鱔和鯽魚。
等兩個女人走後，不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不少的人，李明還有些好奇，拉着一個婦人一問，這才知道，是剛剛那兩位大姐給自己在人群宣傳了一波。
說是要想自家男人灌溉強，買兩斤黃鱔補補，那就像是雨後的春筍攔都攔不住。
李明知道后也是莞爾一笑，這倒是給自己免費打了一波宣傳。
這些買黃鱔的婦人都是國營三廠，服裝廠的女工，他們的工資都不差，一個月有二十五塊錢的收入，雖然兩個月沒發工資了，但買一斤兩斤黃鱔，能有一次滿意的灌溉還是很滿意。
這些買黃鱔的女工，都會帶上一條鯽魚給家裏開開葷。
國營三廠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她們在職員工有五百多人，男工人八九十人，剩下的都是女工，所以李明的黃鱔沒有一會兒就買完了，沒買到的一些人還抱怨。
“小夥子，你這做生意怎麼這樣子，事先沒有來我們服裝廠考察嗎？我們可是有四五百名名員工的，你怎麼就準備這麼點兒。”
李明陪笑道:
“姐，我這都是現抓的，比水產供銷的新鮮的多，所以量比較少，明天，明天我一定多帶些，給各位都備足。”
那名女工雖然有些不開心，但看着李明那真摯的眼神也沒有再說什麼，而且沒買到的不止他一個，後面還有人朝吵着買鯽魚，她索性也買一條五斤的鯽魚轉身離開了。
臨走時還囑咐李明，明天一定讓他備夠分量。
李明笑着應道，答應明天一定備夠貨。
沒一會兒的時間鯽魚也買完了，這服裝廠的購買力遠遠超過了李明的預期，想了一下也釋然了，平時他們在水產供銷社買東西時，那些仗着國營廠的售貨員對人愛搭不理，時不時的還懟顧客一頓。
跟李明的服務一對比高判立下，大家都願意在這兒購買，而且李明還比他們便宜幾毛錢，還不要魚票，最重要的是在她們廠門口，不用她們跑老遠再去買了，所以賣的快也在情理之中。
畢竟這個年代物資匱乏，城裏人對葷腥的選擇並不多，除了豬肉其他的很少見，像水貨貴的讓他們望而卻步，李明的出現就將這個空缺補上了一點兒，不要魚票服務好，還便宜。
就在女人走後沒多久，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緩緩走向李明。
李明這邊也準備收攤了，鯽魚黃鱔都賣完了，就剩龍蝦泥鰍，現在會做小龍蝦的還很少，泥鰍大家更不喜歡吃覺得土腥味比較重。
他算了算今天的收入，一百三十斤的黃鱔，平均一塊二一斤收入一百五十四元。
鯽魚差不多天快黑的時候也買完了，一百五十斤，九毛八一斤，收入一百四十七，龍蝦泥鰍只買了一點兒，平均五毛一斤，買了四十斤二十塊錢，總計收入:三百二十一。
取出二十張整的大團結塞在了猴子手中。
“猴子，這是你的，剩下的我有用後續再給你。”
猴子連忙擺手。
“不不不，三哥，不用給我。”
猴子還想說什麼李明直接裝進了他的口袋，因為他看到了一個笑起來很猥瑣的男人走了過來。
李明看着這人有些眼熟，像是上輩子在哪兒見過，只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
那人笑呵呵的對李明說道。
“小兄弟，生意怎麼樣呀。”
李明只是含蓄的說了一句。
“還行。”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咱們蘭坪縣國營飯店的採購主任，我叫王傳生。”
李明伸出右手。
“農民李明！”
王傳生看着李明伸過來的手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與李明握在一起。
“哈哈哈，什麼農民不農民的，我們都是偉大的無產階級。”
李明笑而不語。
“小兄弟咱們聊聊？”
李明看着周圍也沒什麼人了，有些猶豫。
“怎麼？小兄弟還有事兒？”
李明點了點頭，沒有隱瞞。
“的確有事兒，我想與國營服裝廠三廠的廠長做一筆生意。”
王傳生一愣，饒有興趣的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
“哈哈，真巧，我也是來找國營服裝廠廠長的，不妨我們一起？”
能坐國營飯店的採購主任的位置，察言觀色的能力自然不容小覷，李明身上的那種獨有的氣質，深深地吸引着王傳生。
李明很客氣的說道。
“那就有勞王主任了。”
王傳生看着李明，穩重成熟這種氣質放在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毫無違和感，這讓他對眼前這個年輕人充滿了好奇。
“猴子，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和王主任去一趟。”
“沒事兒三哥，你先忙，不用管我。”
李明跟着王傳生向著國營服裝廠大門走去。
猴子看着李明的背影。
“這他么的還是我三哥嗎？怎麼一覺醒來感覺三哥跟變了個人似的，這一會兒的功夫，竟然都賺了三張大團結，這還是跟我吹牛打雜的三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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