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迫降與入城
炮聲震得張愛國耳朵嗡嗡作響。
空中分出勝負,也決出了生死。
小鬼子的防空炮開火了。
朵朵灰塵炸在旁邊,響聲讓人心驚膽顫。
張爰國聽到碎片打穿機翼蒙皮的噗噗聲。
急速拉升,左右腳舵切換着方向。
重回三千米高空需要兩分鐘。
小鬼子的八八式75毫米防空炮,全炮重2.45噸,全長4.542米,寬約1.9米,高約2米,一個標準炮組12人,有效射高7250米,最大射高9100米。
受制於零部件需手工製造,加上小日本沒有迫切的防空需求,投入的資源較少,照着葫蘆畫瓢,參考英國人佬的76.2毫米高射炮而來。
拉升躲避中,聽到下方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又是一股濃煙。
油表,戰鬥間隙中張愛國看過,頻繁的拉升俯衝,狗斗耗油,還能飛多久,還能飛多遠?
重回雲巔之上,小弟弟表達出強烈抗議。
找了找,沒有找到喇叭口,沒有可以向外緩解內在壓力的工具。
飛機在對流層很平穩,臉上感知到溫度,沒有太多變化。
接下來的航行,只怕困難重重。
想超低空飛行,低空空氣密度大,飛機阻力大,增加燃油油耗,更怕突如其來的黑槍,自己干過的事,決不能重複發生在自己身上,要向某組織學習。
凡是走過的路,全是斷頭路。
他用,是正義,你用,是非法,後果很嚴重。
拿出望遠鏡,往斜下方看去。
一條長長的江,一晃而過。
遠方,山,連綿起伏的山。
張愛國確認油表顯示的油量,沒有多長時間可以利用,應該要考慮如何下去。
上來容易,下去難。
鬼子的飛機傾向於野戰機場起,只要平整的土質道路,就可以起飛。
尋找着合適的地方,油量逐漸減少。
下方一處平整的稻田。
沒有的選,只能硬着頭皮往下。
操縱桿,腳舵。
飛機在不斷的下落,減速越來越快。
隨行的風捲起周邊的一切碎屑。
飛機落下彈起,重複了幾遍,滑行的距離逐漸增長。
張愛國咬着牙,死命的握着操縱桿,生怕脫手而去。
左搖右晃,飛機發出一陣吱吱呀呀扭曲的響聲,聽起來挺滲人。
終於停下來。
張愛國把風鏡推上去,從駕駛艙到機翼,快速的滑到地上。
揮揮手,飛機原地消失。
顧不得小弟弟,快要崩潰的抗議和譴責。
先把身上的飛行服換掉。
才輪到痛快淋漓的液體衝擊地面。
壓力一泄而空,過分膨脹的膀胱,帶來舒適感。
臉上冰冰的涼。
地里的風比較大。
長江早早飛過,眼下應該是在江浙交界處,張愛國初步判斷。
最着急的應該是要迅速離開。
飛機從天空滑落地上,很多人都看得到,犬牙交錯的國統區和淪陷區,不好判斷敵我。
池塘很多,水網發達。
最好的交通工具,竟然是黑馬。
所謂的機械化,有些水土不服。
好在馬鞍肚帶未卸過,翻身上馬。
地上飛機撞落的痕迹明顯,滑行的距離歪歪扭扭。
稻田遭到了破壞,小鬼子乾的壞事,太可惡了。
“駕”
雙腿一夾,黑馬收到信號,邁開四蹄,快速奔跑起來。
南下,是唯一的目的。
小鬼子實行虎虎虎的計劃后,那就是江河日下,經過了半年後的中途島之戰,一舉葬送海軍實力,從此走向敗亡之路。
“站住。”
終於有人出來了。
迎接的卻是張愛國抬手,打出的子彈。
“砰砰砰”
警告性射擊。
中國人用熟悉的匣子槍,小日本用它們的王八盒子。
要做一個講究的人。
馬蹄翻飛,塵土飛揚,隨着駕駕的吆喝聲,黑馬消失在視線里。
受到警告的人,從地上站起來,說不出是高興,又或者是什麼其他表情。
佇立在原地,等待着後續人員的到來,不想無緣無故的趕上前送死。
山多,水多。
狂奔三分鐘后,馬兒的疾跑變成了快走,壓浪而行的張愛國,這才發現,身處安徽。
這裏是三省交界處,廣德。
在軍事上是戰略要地,它是國府首都南京的南大門,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
曾經以“抗租、抗稅、抗捐”口號,發動和組織農民開展過大規模的分糧鬥爭。
小日本三次佔領過,目前在國府手中,最後一次僅佔領一天。
小鬼子三次侵佔廣德,進行了慘無人道的屠殺,磷磷白骨,磷磷白骨,暴於士際,瓦礫堆上,野草藂生,未見一人影,廣德變成人間地獄,令人髮指。
不敢留於城中,后受到國軍攻擊,不敵退去,沿途燒殺掠奪,沒有一間完整的茅屋,城鄉各地滿目瘡痍,遭遇滅絕人寰的災難。
廣德兒童抗日團諸多抗戰英烈。
張愛國想想就心痛,青山何處埋忠骨?
準備步行入城,民眾自發重建,想來恢復了希望。
遺留下來的城牆,到處是彈痕斑斑,炮彈炸過的坑,可見當時交戰之激烈。
國府頒行《節約建國運動大綱》和《節約建國儲蓄條例》的倡導下,全國民眾“杜絕奢靡,抵制浪費”蔚然成風,狠剎大吃大喝之風,民間紅白喜事也因此簡辦。
張愛國剛剛買到的報紙,不法商販囤積居奇、偷運走私等行為,要進行嚴厲的打擊,尤其是會加大糧食走私的打擊力度。
針對廣德的茶葉,以及可以換取外匯的桐油、藥材、豬鬃等物資,被鋌而走險的奸商流通到敵占區,一旦抓住,直接槍決,不可謂決心不夠大。
作為第三戰區大後方,廣德位於蘇浙皖游擊區的核心位置,對人員檢查非常嚴格。
“老總,昕說廣德能吃上飯,我是從上海跑反來的,求口飽飯吃。”
站崗的哨兵看看他,主動說自己是難民的,還是第一次。
“把手伸出來,脫了鞋。”
士兵把槍一背,粗糙的手握住了張愛國。
摸槍繭,排查逃兵和特務。
好在藥水浸泡后,不明顯。
緊接着又脫下鞋,脫下布襪子,士兵蹲下看了看腳趾縫,沒有發現異常,這才站起來。
“許麻子,帶她去警署辦登記。”
“哎,我這就去。”
一個警察快步走過來。
“就是他。”
“謝謝。”
張愛國從身上掏出一盒老刀煙,有些皺,全遞了過去。
“去吧。”
士兵擺擺手。
都說國軍是壞人,原來壞人中間也有好人。
民國32年是一道分水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