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契約已成，百年
菲米克斯本人也不清楚自己能種出糧食的原理，於是祂將這四個月的來龍去脈和兩人細說，沒有遺漏任何細節。
菲米克斯講述中有沒有遺漏重要細節的這點，摩拉克斯和歸終敢確定。
因為菲米克斯是這樣說的：
“我來到這裏的第一天，以後就一直嘗試着種植植物，但是試過蘋果、日落果、薄荷、甜甜花……（省略二十種植物）都沒有成功，但是因為土地太貧瘠，種子的生命力一直在逐漸減少……”
“然後我就……”
這種一點瑣碎小事，菲米克斯都要至少用三句話來說明的闡述方式，當真是想遺漏細節都難。
摩拉克斯想讓菲米克斯找重點的地方細講，但一問，菲米克斯就反問重點的地方指哪些，然後因為不清楚原理，所以依然無法從回憶中找到重要的細節。
無奈，摩拉克斯和歸終只能聽菲米克斯一天一天、一個細節一個細節地講。
聽到第二十天的第四個細節，歸終就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一旁去研究水稻和小麥的吃法。
只留摩拉克斯一個人面對菲米克斯。
講到第四十天的第七個細節的時候，時間已經來到正午時分，歸終帶着三碗水稻走回來，這是她用最簡單的方法做出來的火燒水稻。
然後從菲米克斯口中得知水稻要剝開外面的殼才能做成好吃的食物。
歸終恍然大悟，然後就去一旁給水稻剝殼，繼續留摩拉克斯一個人在那兒聽着。
第六十天，歸終帶着三碗炒米走回來。三位魔神席地而坐，將炒米分而食之。
摩拉克斯最終評價道，這水稻加上土豆足以解決歸離集百姓的溫飽問題。
吃完炒米，菲米克斯張口就要繼續講。
然後摩拉克斯打斷祂，道：“不用說往下說了，我已經知道想要的信息了。”
歸終跟摩拉克斯咬耳朵，問道：“這你就堅持不住了？”
摩拉克斯搖搖頭，道：“不，我是真的知道原因了，只是還不知道菲米克斯是怎樣做到的而已。”
“細說。”歸終拿起土豆咬一口問道。
嗯……口感有點硬，沒有烤熟以後的那種軟糯感，不過看起來生吃是沒有問題的。
摩拉克斯沉吟一會兒，組織一會兒語言以後看向正在鬆土的菲米克斯，道：“菲米克斯的權能很特殊，祂可以感受到種子當中的生命力流失。”
“這個能力，讓菲米克斯可以隔着土壤第一時間感應到種子的生命力情況。”
“祂通過這個能力，逐一排除那些不適應在這耕地中生長的種子，最後留下來的，就是這三種作物。”
歸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問道：“和花神和草神的能力接近，所以祂不會能像花神和草神一樣，大範圍促進植物生長吧？”
“並不能。”摩拉克斯搖頭道，“若是能，以魔神的能力就不用四個月才能讓這些作物結出果實。”
花神和草神，那可是能在一念之間讓百花齊放，一息之間讓種子長成參天大樹的魔神。若是菲米克斯有類似的能力，祂不會四個月的時間裏都留在這兒照顧田地。
“那這些作物又是？”歸終看着滿山遍野的糧食緊鎖眉頭。
沒有促進植物的能力，就是種子能在耕地中存活，那貧瘠的土壤也沒有辦法供應種子成長，更別說是在四個月內完成一整個生長周期，結出果實。
摩拉克斯突然蹲下來，從地上拿起一塊土壤，道：“歸終，你看。”
歸終看向摩拉克斯手中的土壤，然後一愣，她居然在本應貧瘠的土壤中感受到堪稱旺盛的生命力。
“這……之前明明不是這樣的。”歸終驚奇道，“這土地有秘密？”
“沒有秘密。”
“那這是……”
“根據菲米克斯自己的說法，用祂的火一燒，土壤就變成這樣了。”
“等等，用火一燒是我想的那樣嗎？”
摩拉克斯默默點頭：“祂原本只是想除草而已，然後火勢蔓延到整座耕地和旁邊的荒山。”
“結果菲米克斯發現用火燒過以後，土壤里的作物長勢更好了。於是就在整座山上種下種子……”
“這土壤富有生命力，因此種植在其中的植物會以更快的速度完成整個生長周期，從而結出果實。”
“這都可以……”
用火一燒，貧瘠的土壤就富有生命力。這大概率也和菲米克斯那未知的權能有關。
但這過於匪夷所思了，即使摩拉克斯和歸終是魔神也很難理解，火元素賦予土壤富裕的生命力這件事。
看着那個在耕地中辛勤勞作的小朋友，摩拉克斯和歸終不約而同地開始思考祂是哪個種類的魔神。
但一時半會兒，歸終很難想出結果。於是她將這個問題往後推，問道：“就是土壤的問題解決了，那水呢？總不能說種在這土裏的植物甚至不需要水分就能生長吧？”
“那沒有，第二十一天的時候，土裏的作物就出現缺水的狀況。”
“最近一直都沒有下雨，附近的河流湖泊也都準備枯竭了。難不成祂圈養了一大群水史萊姆生產水？”
“……其實菲米克斯一開始確實是這樣打算的。”摩拉克斯幽幽地說道，“然後第二十二天在活捉水史萊姆的過程中，找到一處地下水澤……”
歸終瞪大眼睛：“……”
摩拉克斯和她對視：“……”
歸終：“所以，食物還有水源，都讓這個缺乏常識的小魔神解決了？”
摩拉克斯：“以普遍理性而言，確實是這樣的。”
歸終：“所以，歸離集的百姓不用為那點水和食物遷徙南下了？”
摩拉克斯：“以普遍理性而論，是這樣沒錯，只要這乾旱是自然形成，那菲米克斯準備的食物和水源，足夠歸離集的百姓挺過這場旱災。”
“而且根據菲米克斯描述的水澤規模，你甚至還能照顧那些快枯萎的琉璃百合。”
歸終被這個突如其來的驚喜打得措手不及，瞪大着眼睛看向田地間的那道小身影。
這一切都是，祂帶來的。
“啊！”
菲米克斯一聲驚呼，然後就被歸終抱在懷裏盡情“疼愛”一番。
“謝謝你，小傢伙！謝謝！”
歸終開心地大喊道。
“放開我！很熱！”不領情也不理解歸終開心原因的菲米克斯不停掙扎
但不論怎樣掙扎，祂都被牢牢困在歸終的懷抱中，無法解脫。
一直到天色漸暗，逐漸平靜下來的歸終才放下依然麻木的菲米克斯。
摩拉克斯在這時走過來，蹲下身和菲米克斯平視，道：“和歸終一樣，我也需要謝謝你。”
“謝謝可以，但別抱我。”菲米克斯雙手在胸前交錯，無師自通領悟“不行”手勢。
“而且，你們謝我幹嘛？我種糧食只是想讓酒樓重新開張而已，才不是為了歸離集的百姓。”菲米克斯實誠道。
閱歷豐富的兩位魔神聽出菲米克斯所說的是實話，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不論開始原因如何，你最終都會將這些糧食分發給歸離集的百姓不是嗎？”
“確實是這樣沒錯，但是……”
“那就足夠了。”摩拉克斯笑道，“歸離集的百姓能從旱災飢荒的陰影走出來，這就足以讓我們二人向你道謝。”
然後，摩拉克斯正色道：“菲米克斯，我想和你簽訂一個契約。”
“契約？”菲米克斯歪頭表示不解。
“我希望，你能將這些糧食分發給歸離集的百姓，讓他們在這樣的時代，不會再因為糧食的問題而憂愁。”
“可以。”
“作為……”摩拉克斯話音停住，疑惑地看着菲米克斯，“你不問問你能得到什麼嗎？”
“不需要。”菲米克斯搖搖頭。
祂正色看向摩拉克斯，道：“我在歸離集生活過一段時間，所以我知道我不懂的事情很多。但有一件事情是我知道的。”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對我好，所以誰對我好，我就要對誰加倍好。”
“摩拉克斯你是我離開家以後第一個對我好的人、第一個請我吃東西的人、第一個教會我要用摩拉買東西的人、第一個給我摩拉用的人。”
“所以說，不需要那個契約，我會按照你說的做的。因為是你，摩拉克斯。”
菲米克斯笑道：“再說，這些本來就是給歸離集的百姓準備的，不需要你說，我也會這樣做的。”
“不然，我就吃不到酒樓的飯菜了。”
“這樣嗎……”摩拉克斯看着菲米克斯的笑容，不由得會心一笑。
然後突然問道：“你想留在歸離集嗎？”
“欸？”菲米克斯一愣，然後點頭，“當然想，畢竟我現在還不想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兒，歸離集挺適合我的。”
“那……”摩拉克斯突然站起身，“我，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准許你成為歸離集的一員，並以魔神的名義立下契約，只要你還屬於歸離集的一員，我定當護你一世周全。”
歸終同樣起身：“我，塵之魔神，哈艮圖斯，准許你成為歸離集的一員，並以魔神的名義立下契約，只要你還屬於歸離集的一員，我定當護你一世周全。”
“契約既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2
菲米克斯仰頭看着這兩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
後來，摩拉克斯和歸終以菲米克斯的名義將糧食分發給歸離集的百姓，又讓菲米克斯帶着百姓尋找到那處地下水澤。
靠着土豆、大米和麵食，以及那處地下水澤，歸離集的百姓挺過這璃月歷史上少見的自然旱災。
當歸離集的百姓迎來近兩年來第一場大雨時，所有的百姓都在對贈下糧食的無名魔神道謝，獻上自己的信仰。
菲米克斯在歸離集中，擁有了一個新的稱呼，豐登之魔神。
歸離集信仰的魔神，繼塵之魔神哈艮圖斯、岩之魔神摩拉克斯之後，又多出一位豐登之魔神。
菲米克斯對此並不在意，在所有歸離集的百姓都在歌頌豐登之魔神的時候，在摩拉克斯和歸終的安排下，悄然定居于歸離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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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時間流轉，百年時光轉瞬即逝。
歸離集，豐登樓。
“小老闆，還是老樣子，招牌菜全部上一遍。”已經長成十二歲少年模樣的菲米克斯身着一襲白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喊道。
當年酒樓老闆的孫子在一百年後從父親的手中接下家傳基業，如同他的祖父一樣接待着同一個人。
“小仙人請稍等，很快就給您備齊。”
白髮紅瞳的少年笑吟吟地點頭，在酒杯中倒入豐登樓獨有的米酒，開始小口輕抿。
一百年前，那個菲米克斯熟悉的酒樓在接過以豐登之魔神的名義賜予的糧食以後，酒樓名就改為豐登樓。
而後在這一百年中，靠着祖傳的誠信待客之道和實誠為本，這豐登樓在歸離集越做越大，已然有歸離集第一酒樓的景象。
若問起豐登樓能有如今的原因，酒樓老闆除去自己祖父研究出的獨家米酒，最要感謝的就是那位常年在自己酒樓做客的仙人。
正是有那位白髮紅瞳的仙人在，才會有無數想要瞻仰仙人風采的人聞訊而來。
正是因為每天都有人想見到仙人，豐登樓的來客才會絡繹不絕，豐登樓才會有如今的盛況。
因此，不論是豐登樓老闆的祖父，亦或是他的父親，對這位白髮紅瞳的少年仙人都很是尊敬與客氣。
“百年時間，歸離集變化真大。”
菲米克斯從窗外看着日漸繁華的歸離集感嘆道，拿起酒杯就是小酌一口。
酒樓老闆親自前來給仙人上菜。
看着當年酒樓老闆的孫子，菲米克斯總覺得在看年輕時的酒樓老闆。
祂沒有產生物是人非的感覺，而是笑笑以後，拿起筷子開始享用美食。
菲米克斯過得很是開心，而另外兩位卻是沒有這樣的好心情。
青藍色長發的少女站在琉璃百合的花原中，眉心緊簇，臉上是化不開的憂愁。
修長挺拔的身影走過來，道：“你也有相同的感覺嗎？”
歸終輕點臻首，道：“摩拉克斯，戰爭開始，或許就在今天。”
“我雖無意逐鹿，卻知蒼生苦楚。”
摩拉克斯話音落定，天空島的神諭就此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