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兒比爸親
賀延安的兒子賀知信今年十歲。
長得白白胖胖的，性格活潑，人也機靈。
“好勒！”
接收到自家老爸的指示，賀知信當即挺直腰板，扯着嗓子乾脆又響亮地回應了一聲，接着站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朝着賀老爺子的房門口快步前進。
叩叩——
走到房門前，賀知信一邊敲門，一邊揚聲大喊，“爺爺，吃飯了。”
“......”
沒有回應。
“爺爺——”
“爺爺——”
“爺爺，吃飯啦！”
賀知信再接再厲，一連又喊了三回，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響亮，如果不是賀家的房子足夠大，與鄰居家也隔着一大段距離，估計他這洪亮且綿長的聲音都飄到別人家裏去了。
“......來了，聽到了，別再喊了。”
過了幾秒鐘，咔噠一聲響，房門打開，賀老爺子從裏面走了出來。
“爺爺，大伯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黑着臉，看起來特別嚴肅，是不是你又惹他生氣了？”賀知信邁着小碎步湊到賀老爺子身邊，拉着他的手，眨巴着眼睛，一臉關切地小聲問道。
“臭小子，沒大沒小。我是你大伯的老子。”
賀老爺子個子高，人也瘦，六十九歲，沒禿頭，頭髮烏黑濃密，精氣神抖擻，說話也中氣十足，此刻板著臉，整個人看起來有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
可，賀知信卻不怕他。
“我爸說，老子有靠譜的，也有不靠譜的。”
而你和奶奶，就是一對不靠譜的父母，老是沒事找事，給大伯添麻煩。
“別聽你爸胡說八道！他說我不靠譜？除此之外，還說了什麼？”賀老爺子想套話。
“他說......”賀知信頓了頓，說，“我爸說大伯工作很辛苦，讓我們沒事別給他添堵。”
賀老爺子：“......”
所以，這“我們”也包括他在內？
大孫子話裏有話，是在內涵他呢。
賀老爺子看着賀知信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由地心生惱怒，賀延安這混賬東西，到底是怎麼教兒子的！
賀老爺子冷下臉，雙手背在身後，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走進餐廳，眾人已經坐下等着他，大圓桌子很大，足可以坐下十幾個人。
賀延安一家四口，賀秀秀一家三口，加上賀老爺子和杜女士以及賀延年，總共才十個人，為此還空餘了好幾個位置。
“賀董今天還真威風！一回來就給我這個老不死的甩臉子。”
賀老爺子在主位落座，視線越過桌面，看着坐在他對面位置上的賀延年，心裏憋着的一腔怒火頓時有了宣洩的出口。
明明是他這個做兒子的目中無人無視他，下午回來后招呼都不打一聲，直接就上了二樓，在卧室里貓了幾個小時，直到老二老三他們回來才捨得下樓。對此，他都還沒說什麼，小孫子卻跑來敲打他，讓他別給他大伯添堵。
他可真憋屈！
一大把年紀了，還要看兒子的臉色過日子。
“你能為了給別人撐腰罵我女兒，我還不能給我女兒出氣給你甩臉子？”賀延年抬眸與賀老爺子對視，眼神堅定有鋒芒，與之針鋒相對，氣勢上寸步不讓。
“誰是別人？”賀老爺子不滿地眯了眯眼。
“坐你旁邊這位。”賀延年嘴上提到杜麗梅，但卻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她是你的妻子，我認你這個爸才叫一聲阿姨，現在我還沒死呢，就急着把我女兒往火坑裏推，吃相這麼難看，你是打定主意想要跟我脫離父子關係？是的話，現在表個態，聲明我已經讓人擬好了，隨時可以對外公佈。”
夫妻一體，杜麗梅喜歡作妖，賀老爺子又總順着她，跟着她一個鼻孔出氣，所以，這次賀延年對他也沒有客氣。
狠起來，他連親爹都能不要。
此時，在氣勢上，賀延年已經佔據了上風。
賀老爺子：“什麼往火坑裏推？我做什麼了？我這個當爺爺的，還不能說親孫女兩句了？就這麼點屁大的事，也值得你拿我這個老頭子撒氣？！”
“當然。在我這裏，女兒比爸親。再小的事，都值得重視。”
賀延年沒給賀老爺子面子，當著一大家子人的面，耿直道，“畢竟女兒懂事，知道我工作忙，從小就特別獨立，還知道照顧我的情緒，不會催我再婚，也不會想要弟弟，更不會為了捧杜家人的臭腳，時不時的要踩我幾腳。”
賀延年心裏有怨氣。
“怎麼的，我催你再婚，你還記恨上了？我也是為你好，想讓你有個繼承人。”
“為我好就能讓杜娟進我的房間，軟的不行，還想來硬的。”
在自己家裏差點吃了大虧，這是紮根在賀延年心裏頭的一根刺。
賀老爺子：“......”
“什麼？！”
賀老爺子被賀延年懟得啞口無言，賀延安坐在賀延年身邊，本來是想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當個透明人的，突然聽到這麼炸裂的消息，炸了！
“大哥，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杜娟果然是杜家人，太不要臉了！
不用問，杜娟能進大哥的房間，這裏頭肯定有他媽杜麗梅女士的手筆，而且，老頭子肯定事先知情，要不然，他指定大聲反駁了。
沉默，代表心虛。
絕了！
他爸媽的腦子裏特么的有坑！
“很久了，十一年前。”
賀延年以前沒有提這事，是想給賀老爺子保留幾分臉面，而現在主動提起，則是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積攢的足夠多了。
他覺得，是他以前給老頭子的縱容過了火，才讓他這麼的拎不清。
所以，這臉面也沒必要給他留了。
“難怪大哥這些年都不留宿過夜。”
原來是爸媽不做人！
賀延安的妻子楊秀真插了句話，話音落下，她立刻接收到了來自於婆婆的死亡凝視。
杜麗梅用眼神警告她，讓她閉嘴。
可她這個人多少是有幾斤反骨在身上的，不讓她說，她偏要說，“大哥，這些年你太不容易了。”
這親爸后媽，妥妥的是豬隊友。
“是啊，大哥，這事你當時就應該告訴我們，杜家人可真能噁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