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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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會證明，你撒謊了。”
科學家的口氣，並非斬釘截鐵的堅決，而是平靜淡定的從容。
這樣其實更有說服力，代表了嚴謹和不容置疑。
左唐甚至注意到，科學家眼鏡男的每一個吐字間隔都是一模一樣的！
這就很恐怖，這說明眼鏡男是個嚴謹到骨子裏的人。
據說，被漢武帝託孤的大司馬霍光，每走一步的間距總是固定的尺寸，這個科學家難道也達到了這種變態的程度？
當然，能夠觀察入微到這種程度的左唐，也是恐怖的。
“我先問你兩個問題，你之前說過，你一直學習成績不太好，對嗎？”
“是的，可這不能說明什麼……”
“第二個問題是關於小麗，請問小麗是一直在你們班上，還是臨時來的插班生？”
“她一直在我們班上，她是我們的學習委員……”
“那麼，小麗平時也被惡霸同學霸凌嗎？”
“唔……她倒還好，因為小麗學習成績夠好，是老師重點培養的對象，所以惡霸同學不太敢……”
“好的，問話完畢，謝謝配合。”，科學家禮貌地打斷了少年的話，然後轉身看着大家，“諸位，李天明的話存在很多矛盾……”
“他一直成績不好，是老師和父母眼中的問題少年……”
“但他剛才的懺悔陳述，邏輯清晰，聲情並茂……這一點相信大家都有感受，畢竟我看大家都被感動了。”
“他的陳述，就是作為一篇作文，或者短篇小說，都算是精彩的。”
“試問，這是一個學渣的水平嗎？”
“其次，小麗既然一直是他的同班同學，要喜歡早就喜歡他了，又為何會突然喜歡上他？”
“如果小麗也是被霸凌者，或許會崇拜解救了她的人。但是……”
“小麗並未被霸凌。也就是說，小麗對於被霸凌，是缺乏共情的……”
“那麼小麗突然轉性愛上一個學渣，即便這個學渣教訓了另外一個渣人，這種可能性有多少？！”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你對小麗慕情已久，在從奴隸到將軍后，自信心膨脹，對小麗做出了不軌之事？”
“我，我沒有，不是我……”
少年李天明開始反駁，但他緊張的神態也令人可疑。
「從奴隸到將軍」是李天明的原話，多少也帶着一些心理暗示，是否暗示着李天明克服自身怯弱，打敗惡霸同學后的心態呢？
“從你的懺悔陳述中，我聽到了對父母和老師的不滿。當你戰勝惡霸后，很有可能會採取報復性行為……”
“一個惡霸被「英雄」打敗，而「英雄」卻成為下一個惡霸。這樣的故事，我們屢見不鮮……”
隨着科學家的分析，少年李天明的形象在眾人心目逐漸崩潰……
雖然不至於說一下子就變成「惡霸」，但是大家對他的同情之心已經悄悄改變了。
“而最讓我對你懷疑的，是你居然懂得應用「暈輪效應」……”
「暈輪效應」，是指在人際交往中，人身上表現出某一方面的特徵，掩蓋了其他特徵，從而造成人際認知上的障礙。
在日常生活中，「暈輪效應」往往會悄悄地影響着我們對別人的認知和評價。
按照科學家的理論，李天明通過營造一個被霸凌的無助少年形象，形成人們對他認知的「暈輪效應」，從而隱蔽了他的「惡」。
“我不懂什麼「暈輪」，小孩哥，你直接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撒謊？！”
刺青男很煩躁，這繞來繞去的讓他聽着傷腦筋，瞪着眼睛只想要李天明說實話。
“我，我真沒有啊……”，少年李天明急得臉紅到脖子。
而法官宋有康則冷冷地看着科學家，他是要保少年的，科學家卻跳出來唱反調，這明顯是在和他過不去。
左唐盯着桌面的數字，0:05……0:04……0:03……
他心裏知道，科學家已經贏了。
當別人誣陷你的時候，只要你開始辯解，基本就輸了一半了。
而科學家為什麼要這麼做，左唐心裏也很清楚。
少年大概率不會被選擇，畢竟這裏只有他一個未成年人，一幫大人估計也不好意思讓個孩子去送死。
那麼剩下的十一個人就都有風險，而法官宋有康通過出面保少年，一定會收穫一波好感，已經佔據有利局面。
如果科學家不積極做點什麼，就有可能陷入被動，成為被選擇被審判的對象。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除了少年和法官，不是還有十個人是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的嗎？
但是左唐卻看穿了，像科學家這樣的人，他是一定會這麼做的。
原因很簡單，能夠成為科學家，足以證明他是精英。
而精英都有共同的特點，不喜歡落後、不喜歡被動。
所以，科學家主動出手，就成了偶然中的必然，也給這場審判，帶來了激烈的火藥味。
左唐感興趣的，是法官的態度，法官宋有康一定會反擊，就看是在什麼時候了……
“時間到，提問時間結束。”
小丑及時宣佈道，第一個懺悔者李天明的陳述已經結束，大家對他的看法已經固化，就等最後的審判了。
“下一個……”，小丑環視一周，指向一個人，“就你吧。”
“我？”
金髮男帥哥指着自己，站了起來。
“行行，你老大你說了算……”，他撩了撩飄逸的中分長發，動作極其瀟洒。
“我叫阿堅，阿拉上海銀……”
“我有罪，我懺悔……”
說是懺悔，這個阿堅卻依然痞笑着，眼睛盡往時尚女和紅袍戲子女身上瞄。
刺青男看不慣了，站起來罵了一句：“什麼阿堅阿軟的，你沒有老爸啊？姓啥叫甚，沒名字的嗎？”
孰料，小丑的尖刀飛快地就到了他面前，撲克牌撲棱着翅膀，刀尖在刺青男鼻子前晃來晃去……
“噗呲~”，坐在對面的時尚女忍俊不禁笑出聲，刺青男尷尬地笑笑趕緊坐下。
尖刀又飛了回去，這次對準了金髮男的鼻子。
“第一次警告，請被審判人如實、詳細陳述。”，小丑尖細的聲音響起，總的來說，他主持得還是比較公正盡職的。
“好吧，我叫錢勃堅，有錢，又勃又堅！這下總行了吧？”
“尚海人。我有罪，我懺悔……”
“哎，不是，我有啥罪啊我……！”
“請問小丑大人，要是沒罪的話，是不是就不需要懺悔了？”
金髮男錢勃堅聲稱自己並沒有罪，可大家都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着他。
“第二次警告！懺悔必須真誠！無知就是最大的罪惡……”
小丑聲音高亢尖銳，刀尖又往前推進了一些，嚇得金髮阿堅往後退了兩步。
“戇度，鄉吾寧，你才無知呢……”
“我是錢勃堅、我有罪！我懺悔！！”
阿堅用尚海話罵了一句，趁小丑還沒反應過來，馬上大聲宣告自己有罪。
小丑明顯生氣了，笑臉的弧線扭曲翹起，看起來更加詭異了……
但他卻忍着沒有爆發，這讓左唐很好奇，他猜測作為遊戲主持人的小丑，可能也有着某種制約。
比如只能在規則範圍內處決參與者，不得無故對參與者施暴什麼的……
地面吸光的材料，和桌面的顯示器看上去都不便宜，生死遊戲更是需要精心的策劃，這些似乎都不是小丑一個人能夠搞得出來的。
「這麼說的話，小丑應該不是綁架的主謀……」
“我，我是個牛郎……”
“唔，大家都懂的吧？不是牛郎織女的牛郎哦……”
金髮男語不驚人誓不休，一語激起……沉默一片。
看着大家獃滯的眼神，阿堅以為是沒聽懂，就開始解釋了起來。
“就是技術工作者，通過技術給人帶來幸福的那種……”
左唐估計沒人不懂，除了刺青男和少年李天明。
刺青男在阿堅解釋後作恍然大悟狀，而少年李天明依然一臉懵逼。
“除了工作，我平時也交朋友……”
“怎麼說呢，就是女朋友有點多……”
“畢竟，我這顏值擺在這，想要低調，它也不允許啊……”
“海王什麼的，也有人這麼說我……”
“可我不這麼認為，海那麼大，誰敢稱王啊！”
金髮阿堅講得起勁，大家聽得目瞪口呆……
時尚女實在憋不住了，拍了一下桌面，指着金髮阿堅罵道：
“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