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去世 失蹤 綁架
小朋友很不滿自己被忽視了,伸出可愛的小手抱着對方的胳膊不撒手,搖搖晃晃的撒嬌。
“你快想起來啊,我是笑笑,你曾經救過我,怎麼能不記得呢?”
這等情形,即便是處變不驚的兩個男人,也覺得很詫異,而且鄰座的mars還多了幾份戲謔。
“漂亮哥哥?你別告訴我,你現在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啊。”
“去你的,誰有你想得那麼齷齪。”ken狠狠的鄙視了一番思想齷齪的男人,不過經他提醒,對於漂亮哥哥這個稱呼,他還是有印象。
沒錯,ken就是之前跟笑笑有過一面之緣的陸遠東。
這小丫頭,不正式一個月前遇到的那個差點被拐賣的小女孩嗎?
“小朋友,我記得你,笑笑對吧?你怎麼又突然跑出來了,爸爸媽媽呢?你這樣亂跑,小心又被壞人拐跑了,他們就該着急了。”
笑笑見他這麼說,肯定是想起來她是誰了,笑的格外甜美。
“沒事,爸爸媽媽給我買葯去了,我就是在這裏等他們,才看到你的。”
“買葯?你生病了嗎?”ken倒是跟笑笑挺投緣的,當然關心小傢伙生了什麼病。
笑笑一掃剛才生病的鬱悶,瞪着清澈的雙眼,很小大人的強調着。
“我只是有點小感冒,昨天海邊的風太涼了,但是我一向吃藥都很乖的,肯定會很快好起來的,漂亮哥哥不用擔心。”
真是個可人疼的丫頭,ken的眼裏都要溢出滿滿的愛了。
“這誰家的孩子,看你心花怒放的樣子。”mars都不禁好奇的出聲問道。
笑笑這才意識到好像疏忽了漂亮哥哥的朋友,仰着笑臉禮貌的回首鞠躬。
“叔叔你好,我叫柏笑笑,跟漂亮哥哥是好朋友,見到你很高興。”
注視着笑笑的那張臉,mars的瞳孔有一瞬間收緊,慢慢的坐到她的身邊,仔細觀察着這張臉,似曾相識。
可這張稚氣到不行的臉,他怎麼會認識?
這個小孩只是一般清秀孩子的模樣,並沒有漂亮到讓人過目不忘的地步,可他就是覺得眼熟。
所以,他也覺得很荒謬,不確定的情緒轉瞬即逝,還是揚起慣有的笑容,難得對一個小丫頭這麼親切,誰讓他看着順眼呢。
笑笑也從ken的懷裏走到mars的面前,獃獃的看着他,也很驚訝mars這樣瀟洒大氣的帥哥長相,好奇的瞅着帥哥的臉,咯咯直笑。
在場的男士覺得十分有意思,互相看了對方一眼,也笑開了。
笑笑知道他們笑什麼,很不好意思的眨着眼,“叔叔,你好漂亮,我喜歡看着你。”
“哇偶,mars看來你禍害人的功力不比我小啊,連小孩子都看出了你的魅力。”ken笑着的取笑還擊他。
不過很快,他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事情。
他戳着自己的嘴角,說道:“我們笑起來都有酒窩,卻只有左邊臉有,而且你們左眼眉毛上都有顆小黑痣,難道不是很巧合嗎?”
mars再次受到觸動,立刻轉頭看着已經坐在他身邊的小傢伙,確實如此。
笑笑好奇的捧着臉傻笑,“真的嗎?叔叔也有酒窩?”
說著還看了眼mars,他也覺得這孩子挺順眼的,不過,還有一件事更好奇。
“你好,我叫mars,但是你為什麼叫我叔叔,卻叫這傢伙哥哥?我們是同輩啊。”
雖然口頭上,他能沾點便宜,可是這反過來想,是意味着他比較老嗎?
ken心領神會,在一旁偷着樂。
笑笑則很憨憨的說:“嘿嘿,因為跟叔叔是初次見面,媽媽說不能沒有禮貌,我跟這位叔叔早就認識了,他還救過我,媽媽肯定不會說我的。”
其實她也有點小色女的傾向,況且還是個救過她的帥哥,就更有親近的理由了。
mars撇撇嘴,對這樣的解釋,不置可否,但是這小丫頭確實還算惹人疼,怪不得ken那滿滿的得瑟表情。
“笑笑,總算找到了,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施朗總算到了她,手裏還拿着之前她要吃的巧克力蛋糕,就這離開的一會兒工夫,笑笑不見了,他可急壞了。
“施朗叔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跑遠的,我只是看到了漂亮哥哥,才過來打招呼而已。”
她才走遠幾分鐘而已,現在看到施朗這樣着急,也意識到自己又犯錯了。
不過施朗沒工夫責怪她,警惕的眼睛盯着摟着笑笑的男子,長得一副人魔狗樣的臉,看着也不像是拐賣孩子的嘍啰,他倒是放心多了。
他向笑笑招手,“來,跟叔叔回去吧,你爸爸媽媽該回來了,再不趕緊吃完這個蛋糕,等他們回來就吃不着了。”
笑笑好可惜的拉着ken的手,央求着他:“漂亮哥哥,我該回去了,以後我想見你了,能去找你玩嘛?我該怎麼去找你啊?”
ken覺得很好笑,露出了他招牌的笑容,撫摸着笑笑的頭。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我給你電話,如果你想找我,就打電話給我。”他掏出一張名片給笑笑,說實話,這個孩子他挺喜歡的,自然不會拒絕笑笑。
施朗較為禮貌的對他們點頭答謝,牽着依依不捨的笑笑,回到酒店房間。
笑笑趕緊捧着他買回來的蛋糕斯文的咬着,施朗這才無意中看到她身邊的名片。
盛世環球有限責任公司執行經理,陸遠東。
真是冤家路窄,居然是盛世環球的人,那不就是鯤鵬公司的頂頭上司嗎?
他居然跟柏文遠已經打過交道,柏文遠也還不知道,真有意思。
……。
等到柏文遠跟秦可馨回來后,給笑笑迅速吃了葯,但秦可馨的敏感又一次顯現出來。
“笑笑,你是不是偷吃了巧克力?”語氣卻有些嚴厲。
她注意到笑笑身上起了一塊塊的濕疹,這明顯是皮膚過敏,而笑笑只對巧克力過敏。
笑笑低着頭,被發現了!
“你怎麼這麼不乖,不知道自己對巧克力過敏嗎?難道你又想像以前一樣去醫院打針?”秦可馨很氣惱女兒的貪吃,但更多的是心疼。
她知道笑笑食物過敏這一點像誰,以前她沒有想到過會這樣,結果吵着要吃巧克力的笑笑皮膚紅斑一塊塊,嚴重的時候還腹瀉過,她只好送去醫院,那時候什麼都靠她一個人,她真擔心女兒有任何意外。
施朗並不知道笑笑有這樣的毛病,只感覺他闖禍了,就說剛才為什麼笑笑看到有人吃巧克力蛋糕后,會那樣懇求他去買。
“對不起,可馨,我不知道她不能吃這個。”
同樣不知情的,還有柏文遠。
不過看到笑笑好沮喪,也就沒再多說,只勸了秦可馨幾句。
“別再怪孩子了,還是先想想怎麼解決過敏現象,要不要先找個醫院看看?”
秦可馨嘆口氣,暗自懊惱,也知道責怪無用,先顧孩子要緊。
“我們還是趕緊趕回去吧,笑笑過敏的現象時輕時重,我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更加厲害,還是先去找熟悉病史的醫生看看再說。”
沒辦法,他們只能提前結束假期,不過對於秦可馨來說,還有更加意外的噩耗等着她。
張嬸打電話來說,謝奶奶過世了。
接到謝奶奶過世的消息時,秦可馨還帶着笑笑在醫院做檢查。
而柏文遠被臨時找回去處理工程上的急事。
所以在她一個人為繳費買葯跑前跑后,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張嬸打來電話,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喂,柏太太,謝老太太過世了……”
過世兩個字,止住了她的腳步,手一軟,零錢藥丸全都灑落到地上,她僵直的轉過身,快速的將笑笑帶回家,然後奔向張嬸說的地方,另一家醫院。
看到已經覆蓋在謝奶奶臉上的白床單,她又一次面臨著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整個人都情不自禁的顫抖。
她沒想到,幾天前才見過面,聊過天的奶奶,怎麼會突然過世?而且是已經死亡兩天,才被張嬸發現。
張嬸也十分惶恐,她的孫子病了,所以跟謝奶奶請了一周的假,等到孩子病癒后,她才回來繼續照顧謝奶奶,結果就看到了已經僵硬的屍體,她自己也嚇壞了。
可醫生說,謝奶奶這是正常的死亡現象,最近雖然受了點刺激,但心臟功能本來就負荷過重,一時提不上氣,確實有可能猝死,而且老人送來醫院時,僵硬的嘴角一直噙着笑,所以相信老人是笑着走的。
秦可馨哭的不可抑制,心情複雜,一方面謝奶奶走的安詳,並沒有痛苦,一方面,她還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究竟這幾天發生了什麼,奶奶會受到刺激,卻又會這樣安詳的笑着?
儘管她再糾結,謝奶奶的後事還是得辦。
謝奶奶的子女都不在本市,下葬那天才趕回來,看到睡在棺材裏的謝奶奶,也是哭嚎的不能自已,紛紛追問秦可馨到底怎麼回事,可她也想知道原因。
這些兒女對於母親的死亡,是有重重疑問和猜測的,甚至覺得秦可馨這麼殷勤的替謝奶奶辦理後事,肯定是知道些內情的,可是礙於柏文遠這座冰山在場,他們也不敢再騷擾秦可馨。
沒錯,柏文遠也知道了謝奶奶去世的消息,也知道秦可馨對死者的感情有多深,當初不就為了這個,跟他吵過一架嗎?
所以,他處理完工作事宜,就趕緊來陪着她,攙扶着她辦理完喪事。
秦可馨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有了他的力量,她勉強能撐過整場葬禮。
他給了她很大的支持,不但是陪着她辦理葬禮,還陪着她接待了一**來拜祭的人。
聽聞謝奶奶過世,當地很多民眾來送她一程,而柏文遠之前跟這裏不少人打過交道,柏文遠的身份也算敏感了,但大家還是給面子,讓謝奶奶安靜的走完最後一刻。
心裏想着,謝奶奶安詳的走了,或許對她來說,也算不錯的結局,勞累了一生,現在終於可以安詳的去往另一個世界,在那裏,她可以見到她疼愛的祁夜,這樣也好。
謝奶奶葬在祁夜的墓碑旁,有了她疼愛的孫子陪伴,她一路走好。
只是這些日子,秦可馨還是恍恍惚惚,提不起精神。
因為她的低潮情緒,笑笑都不敢再搗蛋,只想着怎麼逗她笑出來。
被秦可馨辭退的張嬸告訴她,謝奶奶去世前還有些東西留給她,她當然第一時間趕過去看看。
謝奶奶留給她的,就是她之前看到謝奶奶為了搬家,收拾出來的祁夜的東西。
有祁夜用過的各種生活用品,也有他當年被她逼着寫的保證書和情書,當她看到那些熟悉的文字時,她再也忍不住心裏的痛楚。
明明是盛夏,可她的全身仍然發涼,獃獃的看着這小屋裏的一切,接着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醫院裏,還好柏文遠在身邊陪着。
看到她醒了,柏文遠第一反應是地給她一杯水,先喂她喝下去,緩下心神。
秦可馨一直不太提得起力氣,但還是安靜的坐着,想等他開口。
過了好久,柏文遠見她直愣愣發獃的樣子,嘆了口氣,終於開口了。
“事情都解決了,就不要再多想,醫生說你貧血,經常情緒起伏這麼大,總不太好。”
“嗯?”她聞言抬頭,看着他,卻沒有說話。
不知該說什麼,謝奶奶走了,連帶着祁夜的所有記憶,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了。
留給她的那些東西,她不敢再碰,鐵定是要找個地方寄存,不想再觸景生情。
可是一段愛到骨子裏的感情,哪是那麼容易徹底清除乾淨?
“可馨,有些事你不想說,可以咽回肚子裏,但是別記在心裏太久,人生本來就過得挺不易,就不要讓這些負面的東西左右自己,才能過的更輕鬆自在些。”
他還在試圖勸她,很輕柔,很真誠的勸解,她有感覺。
慢慢的,她也開始說道:“我不是不想忘掉,但是好難,而且我沒想過會這麼突然……”
當年祁夜走的也很突然,現在更是毫無預兆,她所有關心的人,突然消失,這種滋味即使不是第一次嘗試,還是無法很快的接受。
“但你要明白,不是每件事你都可以預料到的,人的一輩子當然會有很多意外,能預料到每個意外的人,只有上帝,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讓老人最後走的很風光,你不是上帝,不要對自己太過苛刻。”
他的聲音很輕,似乎在勸他,又似乎在說一件他早已明白的道理。
他的唇角勾起,眼中有着一抹看不透的光,那幽深的眼眸,讓她下意識的也想要安慰他,因為她彷彿看到他脆弱恐懼的一面,這樣的認知,讓她微微顫慄。
他也遇到過這樣“意外”消失的親人嗎?
一顆紅色的心型疊紙塞進他的手掌里,鬆開手看,已經皺的不像樣子。
“這個……這個是我昨天心情不好的時候,笑笑給我的‘心’,說如果不高興,看着這樣鮮紅的心也要開心起來,送給你吧。”她溫柔的笑着解釋。
“為什麼?”女兒給她的心意,為什麼要轉送給他?
“因為我覺得你也是個不開心的人,我想要你開心點。”
雖然有些羞澀,但卻是她真實的想法。
因為看到他茫然悲痛的眼神,她會不自覺的想要討他開心。
昨天笑笑送給她的時候,她就很感動,也是一直戴在身上,當成支撐自己的力量。
柏文遠很詫異的等着手中的紅心,一種莫名的感覺,包裹着他的整顆心。
不是他在安慰她嗎?怎麼反了過來?
可他確實受到了觸動,抬頭看着她真誠的眼神,他一時不知該怎麼繼續這個話題。
“其實這個沒什麼啦,孩子是很敏感的,我們做父母的如果成天繃著臉,笑笑是會有感覺的,所以我們都該多想想她,開心一些。”
她不太適應這種驚訝到情緒外漏的表情,盡量樂觀的解釋她的初衷。
“嗯,你能想開就好。”
他收下那顆心,面色上似乎看得淡了,心裏卻更加沉鬱。
這樣的紅心,他以前收到很多很多,都是他媽媽做的,這是他最不願意回想的事情。
……。
十四歲以前的柏文遠,不見得有多開朗多跳脫,他自始自終也不是這種個性。
但十四歲以後,他就再也不會真心的微笑了。
他不懂,為什麼從來都很忙碌的爸爸,連跟他們母子好好坐下來吃頓飯都覺得勉強,一門心思撲在他的公司里。
他的童年裏,只有媽媽,好像從來沒有那個挂名的爸爸。
“媽媽,我是爸爸親生的嘛?”好多次,他很想這麼問。
可是看到媽媽眉宇間的憂愁,他沉默了。
比起他,媽媽這個妻子應該更受傷吧?一門心思的支持丈夫的事業,自己回家做家庭主婦,結果就是跟丈夫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
早熟的柏文遠,甚至跟蹤過爸爸,他很懷疑爸爸是不是另外有了家。
還好,他爸爸真的是個工作狂,工作上的壓力足以消耗爸爸所有的時間,除了應酬,很少看到他跟女人在一起的身影。
柏文遠最後只能盡所能的陪着媽媽,母子倆相依為命的過了許多年。
有一天,他們家裏有警察上門,說他爸爸不堪生意失敗,跳樓自殺了,媽媽當時就崩潰了,從此纏綿病榻,鬱鬱寡歡。
已經讀初中的他,每天都不敢去學校,就怕媽媽在家裏會想不開。
想起他們家以前有個挺能幹的幫傭阿姨,自從生了之後,也很少來家裏,柏文遠相信的人不多,能依靠的人更少,因為家裏落敗了,他只能面對現實,所以他輾轉找到了那個幫傭阿姨,沒想到她立馬答應來照顧媽媽。
柏文遠很感激的那個阿姨,也就是後來的吳姨。
吳姨是個挺能幹,挺能說的人,至少陪着一蹶不振的媽媽能聊幾句,又能照顧媽媽,柏文遠很放心的去上學。
有了人陪伴,媽媽的精神時常會好一些,經常在跟他聊天的時候,將自己折的星星給他,媽媽很慚愧,覺得自己沒法照顧他,還讓小小年紀的他操心,這顆心是媽媽對他的歉意。
他每每都笑着接受媽媽的心意,卻還是對媽媽說:你不需要抱歉,我是你的兒子。
他後來才知道,媽媽知道自己狀態時好時壞,怕自己陪不了他太久,所以就編出人死後,會變成天上的星星,永遠看着地上的親人,守護者他們。
可媽媽忘了,他已經十四歲了。
即使四歲都不會信的謊話,更何況十四歲的他,但他還是美好的相信,媽媽會變好,會看着他逐漸長大。
吳姨照顧了他媽媽將近一年,結果媽媽還是死了,同樣是因為跳樓。
那天,他就感覺會有事發生,因為最近幾天,媽媽的情緒起伏很大,不明緣由的大吵大鬧,他就怕媽媽會出事,才讓吳姨盯的緊點。
結果,他還是沒能逃過這個噩耗。
吳姨一直很自責,也不讓他去看媽媽慘死的樣子,可他都十四了,有什麼不能承受嗎?
可看了一眼那血肉模糊的樣子,他就後悔了。
自此,每每午夜十分,他都夢見媽媽最後的樣子,然後驚醒。
送走了媽媽,柏文遠很長一段時間想不明白,爸爸媽媽為什麼都會這樣突然的消失。
自殺是個很懦弱的行為,對於親人,更是很殘忍的選擇。
這一點,媽媽難道沒體會過嗎?
媽媽一向很顧忌他,為什麼在下定決心的那一刻,不多想想他?
既然想不通,務實的柏文遠覺得得自己找出答案。
別說他年紀小,鬼門道懂得很多,查出事情的細枝末節完全不費勁,可要掌握實質證據,查出更多的事實,就有些困難。
但至少讓他知道,他爸爸的自殺並非偶然。
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成王敗寇,可以接受,但是被好兄弟出賣,最後落得傾家蕩產,多年努力毀於一旦,大多數人是不能接受的。
柏文遠雖然對爸爸的印象淡薄,但也不會忍受爸爸這樣慘死,況且正因為如此,他媽媽才徹底崩潰,這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所以自此他立誓,要為父母討回公道。
他可以加入黑社會,可以更加殘忍不擇手段,為的只是一個報仇的目的。
……。
秦可馨是單純的,但也是很敏感的。
她能感覺柏文遠此刻的情緒並不好,那種隱隱壓抑的情緒,她很熟悉,叫做孤獨。
看來他們倆同病相憐,都是被孤獨包圍着長大的孩子。
她好像漸漸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害怕靠近他,現在又覺得他這麼親切。
因為他們都一樣,她既害怕從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孤單,又覺得他們是同類人,或許可以溫暖彼此。
所以,看着此刻的他,即使自己同樣糟糕,還是想要安慰他。
他們是一體,組成了一個家庭。
那麼她就該再努力一些,至少讓他們不會從彼此身上再看到更多的寂寞和憂鬱。
……。
秦可馨在醫院只住了一天,就不想再待下去,她想回家看女兒。
柏文遠問過醫生,她確實不太嚴重,也就幫他去辦出院手續。
可他們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病房時,一個竄出來的人影嚇得他們一跳。
“文遠哥哥,你好狠的心,這麼久都不來看我和媽媽。”
秦可馨盯着眼前的小美女發獃,看着一身亮眼名牌裙裝,打扮的很時尚的女孩子,正露出有些委屈的笑容,纏着她身旁的柏文遠,而他並沒有拒絕。
柏文遠的高大硬朗,更襯托着女孩子的嬌小可人,那青春逼人的氣息,猶如艷陽下最嬌嫩的花朵,嬌艷迷人,連秦可馨都覺得這女孩子好漂亮。
可是,她跟文遠是什麼關係,為什麼她跟文遠之間,看着好奇怪。
女孩像沒看到秦可馨這個人一樣,笑的很嬌媚,幾乎整個人都靠在柏文遠身上,雙手扒着他的左臂,不讓他走。
“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看到我,很意外啊?”
柏文遠看了秦可馨一眼,才站直身體,抽出左臂,板著臉問道:“確實很意外,前些天吳姨做手術,念叨最多的就是你,可都找不到你的人影,現在怎麼記得回來了?”
小女孩仍然笑盈盈的撒嬌,“文遠哥哥,這可不能怪我,快要畢業了,我們老師要上交畢業作品,我跟了個團出去寫生,也是想散散心,讓自己沒那麼大壓力嘛,我有跟媽媽聯繫過,她都沒跟我提做手術的事,我怎麼可能想那麼多,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既然回來了,多陪陪你媽媽吧。”
柏文遠吩咐了她一句,側身,對着秦可馨淡笑着,“這是吳姨的女兒吳佳音,這是我妻子,秦可馨。”
吳佳音驕傲的抬着下巴,剛才忽略的人,重新回到了她的視線,她好好的打量了一番。
秦可馨被她看得莫名其妙,略帶不解的伸出手,向一直看着她的吳佳音說道:“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大嫂,別這麼客氣,你太生疏了,咱們以後多見面,就會好多了。”
吳佳音笑得燦爛,眼角眉梢都透着那麼點動人嫵媚的勁兒,讓人移不開眼。
可秦可馨覺得還有那麼點小彆扭,剛才吳佳音明明像是不太喜歡她,突然變得這麼熱情,是為哪般?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敏感,但有時候,她的敏感往往是對的。
比如現在,吳佳音剛跟她寒暄了幾句,就又回頭纏着柏文遠。
“文遠哥哥,我今天來看媽媽,太匆忙了,沒帶夠錢,也沒提前訂好酒店,晚上沒地方住,你就好心收留我幾天吧,求你了!”
那口吻,那親昵的感覺,秦可馨聽得有些發矇。
但她不確定自己心裏那份不適應,到底是因為什麼,更不確定柏文遠的想法,所以沒有出聲。
“沒地方住,我可以給你訂酒店,我會替你安排好一切,你只要好好陪着你媽媽幾天就行了。”他委婉的拒絕。
“我不要,你就不怕我一個人睡酒店會遇到壞人?這次我跟幾個臭男生一起出去,差點被人欺負,到現在都還有陰影,如果沒有我信任的人守護着我,我不敢隨便在外面住,文遠哥哥,你要是真不方便,那我就陪媽媽住在醫院裏好了,反正媽媽那兒的病房也挺舒服的。”
柏文遠看着她這幅以退為進的樣子,又聽她說要回去跟吳姨睡一間房,他妥協了。
“你就別去煩吳姨了,她需要靜養,來我家住也行,你嫂子是個愛靜的人,你只要不多事,應該就沒什麼問題。”
柏文遠這話里的意思,是在隱約徵求秦可馨的意見。
那是他們倆的家,突然住進來一個外人,他不能不聽她的想法,這點,秦可馨覺得受到了尊重,同時吳佳音也聽懂了。
隨即,她親熱的挽住秦可馨的胳膊,好像她們瞬間熟悉了不少。
“大嫂,文遠哥哥都這麼說了,你就收留我吧。”
吳佳音的眼睛很亮,看的她過意不去,而且那撅着嘴,一臉懇求的樣子,讓人無法拒絕。
“別這麼說,你是文遠的妹妹,我自然歡迎,我回去收拾間客房給你,你什麼時候過來?”
“歐耶,大嫂,你真好!”
……。
吳佳音笑的見牙不見眼,很天真無邪的對柏文遠說:“文遠哥哥,看來你真的給我找了個好大嫂啊,怪不得媽媽說你現在過得很好,讓我不要打擾你。”
聞言,柏文遠和秦可馨都僵了一下。
柏文遠的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但秦可馨總覺得這話怪怪的。
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總覺得吳佳音這話裏有話?
而且,吳姨真的是這樣看待她跟柏文遠的婚姻?
她可記得,當初吳姨一個勁兒的嫌棄她配不上柏文遠。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看着一臉真誠的吳佳音,想了想,還是壓下自己的敏感,靜默不語。
吳佳音見他們沉默了下來,提議道:“文遠哥哥,我等你好久了,我媽也說好幾天沒看你來探病了,別站在這兒了,跟我一起去看看媽媽吧。”
要去見吳姨?
她當下就出現生理性的恐懼,還記得當初被吳姨掐着脖子,差點窒息的情景,所以這些天儘管知道柏文遠公司醫院兩頭跑很累,她還是不敢再代替他去看吳姨。
柏文遠知道她心裏的不願,所以對吳佳音說:“你先回去陪你媽,我將可馨送回去,再安排好你的房間,再過來看你。”
秦可馨對吳姨的態度,他是知道的,將她帶到吳姨面前,指不定又要鬧出什麼事,所以他直接拉着秦可馨上了車,送她回家。
晚上,吳佳音果然跟着柏文遠回家了,秦可馨準備了一桌的飯菜,算是給吳佳音接風。
笑笑拿着她幼兒園製作的賀卡遞到吳佳音面前,“小姑姑,這是給你的禮物。”
吳佳音笑的更甜,歡喜的收下,“謝謝笑笑,你果真像你爸爸說的那樣可愛。”
這話,笑笑愛聽,也給了柏文遠面子,吳佳音真會說話。
一頓飯下來,大家都吃的很盡興。
秦可馨為吳佳音準備的是二樓左邊的客房,房間都收拾好了,是柏文遠囑咐的風格,果然,吳佳音也沒對這房間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入住的第一晚,他們平靜的度過。
夜裏,秦可馨總是習慣性的蘇醒,想看看女兒有沒有踢被子。
突然,驚醒她的是,一個黑影從她的房間劃過,匆匆閃進了柏文遠的房間。
沒錯,是進了柏文遠的房間,自從柏文遠打通了一道牆,她跟柏文遠的卧房離得更近,夜裏有什麼事,柏文遠能第一時間知道。
所以她不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穿上睡袍,走到柏文遠的房門前。
沒聽到裏面傳出什麼動靜,她又好像覺得自己疑神疑鬼了,狐疑的回到床上,繼續睡。
第二天早上,她終於知道,不是自己多疑。
秦可馨正在做早飯,吳佳音鬼祟的拉着她躲在邊上,偷偷問她。
“大嫂,我昨天夜裏起床上廁所,走錯了房間,發現你跟文遠哥哥沒住在一個房間,你們吵架了嗎?”
秦可馨尷尬了一陣子,才紅着臉解釋着:“沒……沒有,因為昨天笑笑有點不舒服,所以我為了照顧她,就跟文遠分開睡了。”
滴汗,她只好這樣撒謊。
其實,自從他們打開心結后,作為夫妻,本應該睡在一張床上。
但他們都默契的沒有提及,一來笑笑睡在她身邊,習慣了,二來,她總感覺還差點什麼,沒法真正對他敞開自己的身體,如果兩人睡在一起,不發生點意外,是不可能的,所以她很矛盾。
她正糾結着,吳佳音聽到這話,眼裏的深思探索怎麼都掩飾不住。
“哦,笑笑沒事了吧?今天文遠哥哥休息,我去叫他起床。”
今天是周末,柏文遠難得在家休息,到現在還在熟睡。
吳佳音悄悄的走進房內,踮着腳走到床側,凝視着床上酣睡的男人,一語不發,似乎忘了她是來叫人起床的。
她沉醉的打量着這張熟悉的臉,依然冷硬英俊,比起她小時候見過的模樣,更多的是成熟穩重,這些都是加分的成長。小時候她就很粘着柏文遠,如今他近在眼前,她怎麼能不多看幾眼?
睡夢中的柏文遠,有一絲不設防的孩子氣,零落在額前的碎發,更是有別於他平時一絲不苟的個性,沉醉其中的吳佳音大膽的伸手,去撥弄他額前的碎發,繼而摩挲着他的眼角,臉頰……
這一幕,對門外的秦可馨來說,是極具震撼的。
她早有預感,吳佳音給她的感覺總是透着古怪,原來一切是因為她的丈夫。
可她這個妻子,撞見了這一幕,居然只會認慫的捂住嘴,逃離現場。
她不想打破尷尬,就當沒看到這些。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像知道,柏文遠究竟知不知道吳佳音對他的感情,他又是怎樣看待這種情愫的呢?
之後的日子,秦可馨發現,吳佳音往醫院跑的次數越來越少,待在她家裏的時間卻越來越久,她待在家裏也沒幹別的,不是在自己房間裏走動,就是下樓找秦可馨聊天。
而秦可馨身為女主人,自然不好讓她幹活兒,更不能挑剔客人的毛病,只能小心的應付着。
近幾天,吳佳音開始在廚房裏忙碌起來,時不時做些小菜,煲些湯。
柏文遠回家后,她就端着做好的湯給他,“文遠哥哥,下班啦?累壞了吧,來,瞧瞧我的手藝,媽媽喝了很高興的。”
聽到嬌小姐下廚,柏文遠很給面子的喝了幾口,味道怪了點,鹽給多了。
“還不錯,但是不要讓吳姨喝多了,醫生說她還是適合清淡點的。”
吳佳音聽完,臉上有些不高興,卻依然撅着嘴說:“可媽媽喝了很高興的,文遠哥哥你不喜歡,我下次再換別的好啦。”
柏文遠笑笑,沒說話,也沒在意她的小心思。
秦可馨看着這一切,也沒說話。
她寧願是自己心思狹隘,想得太多,一次次當沒看到,吳佳音卻越發覺得他們夫妻之間的古怪,更加明目張胆起來。
一次,她看到吳佳音捧着飯盒追出去,給正要開車去上班的柏文遠,露出漂亮又自信的笑容,對他說:“文遠哥哥,我換了口味,肯定是你喜歡吃的,帶上吧。”
柏文遠的態度呢?
他淺笑着收下,“謝謝。”
吳佳音樂滋滋的跳着回了家,定定看着這一幕,秦可馨心裏發酸。
深夜,夜涼如水,秦可馨本已經睡下了。
聽到樓下的動靜,匆匆起床,原來是柏文遠晚歸,而且還是喝了酒。
他踉蹌着走進門,癱倒在沙發上,她本想下去看看他是否需要醒酒茶,結果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隔壁左邊快速跑出的人影下了樓,跑到沙發前,攙扶着柏文遠。
“文遠哥哥,你怎麼喝了這麼多?”
“沒事,你怎麼還沒睡?早點睡吧,我也該睡了。”
“還是由我來吧,佳音。”秦可馨此時已經站在他們身後,定定的看着吳佳音狼狽的扛起酒醉的柏文遠。
吳佳音被她看的有些發虛,還是不情不願的將柏文遠交由她來照顧,自己回到房間。
“還難受嗎?”聽到關門聲,她整個人靜了下來,低聲詢問着柏文遠。
“沒事,給我杯水就行了。”他笑的溫和,臉色也確實還好。
秦可馨起身給他倒了杯水,喝完后,柏文遠覺得好多了,看着沉默的她,有了聊天的想法。
“你這兩天很安靜,心裏有事嗎?”他總算察覺到她的沉默。
秦可馨的心情有些舒緩,卻依然嘴硬,“沒什麼啊,只是有點累罷了。”
“那就找鐘點工來做,這點錢我們出得起。”
她只是笑笑,並不是錢的問題,但他的心意,她領情。
“不早了,上去睡吧。”他看到她穿着單薄的睡衣就下來了,囑咐她上樓睡覺,別著涼。
她則攙扶着他上了樓,在兩人分別走向自己的卧房時,秦可馨看到左邊客房亮起的燈,想起半夜總會聽到的聲響,還有那雙窺探的眼神,她突然有股衝動。
“文遠,等等!”她叫住了他,接下來卻沒有動作。
柏文遠揚起了眉,等待着她接下來的話。
“其實,我們是夫妻,不該再分房睡了。”
終於說出口了,她覺得如釋重負,臉上卻熱得不行。
柏文遠轉身,很詫異的回味着她的話,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確定?笑笑該睡哪兒?”
“笑笑……已經大了,可以睡在自己的房間,我以前給她準備過的。”秦可馨好緊張,突然覺得今晚的衝動,似乎會改變許久以來的平衡,他們的生活會發生點改變,“今晚,你就搬回來住吧。”
他們冷淡的夠久了,完全不像夫妻過日子的樣子,連吳佳音這個外人都看出來了,之前我可以拿孩子當借口,可是長期這樣分房睡,不但給人趁虛而入的機會,她自己也覺得越來越彆扭。
柏文遠的眼色更加幽深,看不出到底在想什麼,可那眼神就是讓人很想逃跑。
秦可馨也不例外,她甚至懷疑自己這個賭氣的提議,到底是對是錯。
“你想通了?不後悔?”將她的小心思看在眼裏,柏文遠斂着笑,最後一次問着。
“我……我去給你準備被子。”
她再也受不了他周圍的低氣壓,甩下一句話,咚咚咚的跑回房。
心裏暗忖,他太可惡了,她都這樣說了,還要這樣問,真的好尷尬。
他倚在她的房門外,醒了醒酒,按着額頭,不自覺的笑了。
還是走到了這一步,不緊不慢,剛剛好。
聽到門內的動靜,他整理好心情,大踏步走進去,看到她正襟危坐在床側,笑笑已經被她抱到隔壁的小卧房。
他是男人,自然不會讓害羞的她主動,他們是夫妻,就該更加自如的相處。
“我去洗澡,衣服幫我準備了嗎?”
秦可馨只從衣櫥里拿出一件放了很久的睡衣,但是想起了他對貼身衣服很挑剔,又有些猶豫,愣怔間,她手上的衣服就被他拿走了。
站在浴室里,他看着那件睡衣,還是當年新婚之夜,她媽媽幫他們準備的。
這麼老古董的衣服,他只穿了一次,就再也沒碰過,因為他沒再她的房裏睡過。
今晚,算是彌補當初的新婚之夜嗎?
盡量不去想那些不愉快,帶着這樣的心情,他牽着她的手,躺下來,將她摟在懷裏,大手輕輕的撫上她的身體,驚得她不敢大聲呼吸。
感受到她強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他在心裏笑了。
“可馨。”在惡作劇的心理驅使下,他低聲喚着她的名字,主動吻上了她的額前。
在她緊閉着雙眼,等待了幾分鐘過去了,才聽到他低低的笑聲,很好聽,卻也很可惡。
她再笨,也看出來了,他剛才是在作弄她。
賭氣的轉過身,背對着他。
“好啦,彆氣了,看你緊張的跟什麼似得,逗逗你罷了。都說了重新開始,我們就要慢慢來,今晚不會發生你想得那種事,早點睡吧。”
他蓋好被子,熄了燈,輕輕的抱着她。
心裏稍微抗議着,我沒想奇怪的事,可臉紅的她,還是感謝着他的體貼和忍耐,畢竟她還沒徹底的準備好,現在這樣,挺好。
秦可馨就這樣在他的懷裏,安穩的度過了第一個夜晚,一夜安穩。
醒來后,第一感覺就是頸后灼熱的呼吸,還有他圈住自己腰間的手臂。
是柏文遠睡在她身側。
意識到這樣刺激的改變,她還是羞紅了臉,趁着他熟睡之際,她輕輕的掀開他的手臂下床,又輕手輕腳的進入浴室梳洗,等她出來時,柏文遠已經穿戴整齊,神清氣爽的倚靠在門外的牆上,正等着她。
“早!住在一個屋子裏,打聲招呼不為過吧,你怎麼還這麼彆扭?”
他又在取笑她早上的躲避,她很氣惱,他怎麼一直這樣逗她?
“我沒彆扭!不是看你沒睡醒嗎?再說了,是我提出讓你搬回來的,我怎麼會彆扭?”
這話說得,她自己都心虛。
柏文遠只是笑,看了下手錶,說道:“下去吃飯吧,剛才佳音叫我們啦。”
“恩。”輕聲應着,瞬間她的手就被他無意的牽起,兩人相攜着走下樓。
樓下餐桌上,笑笑的聲音已經傳來。
如今笑笑已經會自己穿衣服洗漱,習慣早起的孩子有時候比他們都早早爬起床,精神好得很,尤其是當小傢伙看着爸爸媽媽手牽手走下來,一雙笑眼瞪得老大。
“爸爸,媽媽,你們起來啦?”小傢伙好興奮的喚人,早上醒來,知道自己已經被抱回自己的房間,她急忙去媽媽的房間,結果看到了睡在一起的爸爸媽媽,笑笑的心情指數頓時飆高,她覺得自己期盼的弟弟有希望了。
而早早起來給柏文遠熬粥,幫他準備解酒湯的吳佳音,聽到了笑笑的叫聲,手中的湯匙捏的緊緊的,在看清楚他們十指交握的樣子,她強扯出笑容,“文遠哥哥,你醒啦?頭還疼嗎?喝點這個醒醒酒吧。”
柏文遠喝了幾口,味道不錯,還誇了幾句吳佳音的廚藝有天分。
他不吃獨食,覺得湯好喝,就給笑笑和秦可馨各盛了一碗,並幫她們母女倆擺放好餐具,這些原本是秦可馨的活兒,但看到他唇角的笑意,她沒有阻止他。
吳佳音更是鐵青着臉,看着柏文遠流露出淡淡幸福的微笑,嫉妒的酸水快要蔓延至她的整個心臟,憋得她好難受。
可更讓吳佳音難受的,還在後頭。
這睡到一起的兩個人,感情似乎更加如膠似漆,時不時撇開孩子,他們還會來個二人世界的約會,這點笑笑非常贊成,極力的保證自己一定會乖乖呆在家。
難得有放鬆的時間,秦可馨就任由柏文遠安排,他們進行着一場場平靜卻又舒服的約會。
約會的地方並沒有太大的心意,有時候會是電影院,有時候會是高級餐廳的燭光晚餐,有時候他也偶爾心血來潮,帶着他去書店看書喝咖啡,或者去劍道場看他揮灑汗水。
她總是溫柔的,體貼的,安靜的,陪在他身邊。
但兩個人的甜蜜世界,總會有波折,柏文遠是個工作狂,最近新上手的案子他不能不跟着,所以有時候忙碌起來,忘記約會是常有的事。
忙了一天的他,回到家,卻沒看到秦可馨。
習慣性的搜索她的身影,確定她不在家,心裏彷彿覺得,有些事被他遺忘了。
不自覺的拿出手機,看着他手機里的記錄,才想起來今天約了她去聽她喜歡的鋼琴音樂會,可現在都過去四個多小時了,音樂會早該散場了,她怎麼還沒回來?連帶着笑笑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他打她手機,關機了,他這才覺得之前的怪異感覺又來了。
拿起衣服和車鑰匙,又重新出門,開着車去找她們母女倆,首先要去的地方就是他們約定的音樂會現場。
雖然已經散場很久了,他還是期望自己的預感不會落空。
幸好,他在音樂會會場門口左邊不遠的廣場上找到了母女倆,可讓人火大的,也正是那兩個身影。
都沒有腦子沒有脾氣嗎?他都遲到了這麼久,她們就不該等他,即使等他,都過了這麼久,也該知道他忘記了,有腦子的都知道早點回家,可他看到的是什麼?
大的坐在石階上,手裏拿着手機,卻跟個擺設一樣,時不時眼神瞟向路口,又瞟會身邊的小人兒,小的呢?跟着這麼個媽,居然還能嘻嘻哈哈的,給她一個全家桶,就能打發她到一邊樂呵呵的等着。
柏文遠看着,一股無名火蹭蹭的往上冒。
這母女倆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不知道這個地方周圍不安全嗎?為什麼還要等?
他很不齒的承認這是他自己的錯,可更多的是惱火,是震驚,默默的走向她們,眼裏的情緒被他壓抑到了極致。
“爸爸!”笑笑眼尖的先看到了柏文遠,驚喜的叫出聲。
柏文遠重重的接住了這個小肉團,眼睛卻盯着嘴唇都有些發青的女人。
“怎麼還沒回家?”口氣很沖。
秦可馨不安的看着他,確定他沒發生什麼意外,才鬆口氣的說:“你不是約了我聽音樂會嗎?我手機沒電了,你秘書又說你在開會,聯繫不上你,又怕你找不到我,所以我就等着你來啊。”
可越解釋,越看到他眼裏燃燒的熊熊烈火。
到底怎麼了?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她不該等他嗎?可她習慣了這麼做,答應的事就要做到,當初她等了祁夜很久,她知道等人的滋味,結果等來的卻是他的噩耗,更是讓她深知這種痛苦,所以她不想讓柏文遠找不到她,擔心各種意外的可能。
她的心思,柏文遠懂,可就是無法理解。
更多的,恐怕是沒法原諒自己的忽視。
他最近確實忙,那是因為西北城區的案子又有了點麻煩,原先這個案子已經轉給施朗在跟,工程的執行董事施瑞環,也就是施朗的父親不得不臨時找他回去應對,他這才忙的暈頭轉向。
可這些理由,在看到她們母女等了那麼久之後,都成了借口。
他確實對她們不夠上心,心慌的脫下外套,套在她身上,轉而抱着笑笑,回到車內。
“今天對不起,是我來晚了,也疏忽了,沒有告知你我不能來,以後不要再傻傻的等我了,知道嗎?”
秦可馨有些畏懼於他此刻的臉色,見他主動道歉,忙連連點頭。
手被他緊緊握住,冰冷的指尖有了他的溫暖,頓時不那麼冷了。
這一次的等待是值得,起碼她沒有食言,他也不用為她擔心。
一直陰沉着臉的柏文遠,直到回了家,都一直拽着她的手,那樣的冰冷,他想要用自己的溫度溫暖她。
今天的事讓他記住了這個死腦筋的女人,以後但凡跟她有了約定,他都會讓秘書提醒他。
還好,以後他再也沒遲到。
這一天,他匆匆收拾完桌上的文件,準備帶秦可馨去看余秋水大師的畫作,可臨上車時,他的手機響了。
是吳佳音打來的。
這些天他在工作和秦可馨身上投入了太多時間,都快忘了這個丫頭。
“喂,文遠哥哥,快來救我,我現在在警察局——”
信號斷了,柏文遠莫名其妙的愣了半晌,這個丫頭又鬧出什麼事啦?
匆忙趕往警察局,趁着堵車的空當,柏文遠給秦可馨打了個電話。
“可馨,對不起,我今天臨時有點事要處理,可能會晚點到,你要是等不及,可以先去看畫,我讓秘書買了票給你送去,晚上回來再說。”
沒有再跟她多解釋,他已經將車速調到最快,趕向警察局的方向。
“警官,我來保釋吳佳音小姐,請問她犯了什麼事?”
柏文遠盡量冷靜的對待這件事,一邊詢問,眼神一邊不停的搜索吳佳音的身影。
“聚眾鬧事,故意傷害罪。”警官冷冷的扔出一句話,讓他的眉頓時皺起。
故意傷害?到底傷的有多重?
吳佳音一個小姑娘能有多少力氣,怎麼會跟別人鬧到動手傷人的地步?
這種事不再多問,直接找到吳佳音問清楚比較好。
警察帶着他來到一間審訊室,吳佳音剛剛被審完,一臉疲態的走出來。
“文遠哥哥——”那雙沮喪又憤怒的眼睛,看到了他,頓時亮了起來,甚至她整個人都委屈的撲向他,“你終於來了,我好害怕,他們都欺負我——”
哭得好不委屈,可是這矯情勁,讓警局裏的女警發了個白眼。
這時候裝柔弱,打人的時候幹嘛去了?
“別哭了,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吳佳音垂下眼,默默的抽泣,好久才憋出幾句話。
“我頭一次來這裏,媽媽讓我多去找朋友聚聚,結果我跟朋友喝多了,遇到有人來調戲我,我一害怕就跟人打起來了……”
就這樣?那為什麼警察這麼不友善?
旁邊的警察解答了他的疑惑,順便頗為不解的看着眼前已經變成小白兔的女人,他們趕到現場的時候,這位可是很不客氣的往死里打人。
“先生,你這個妹妹雖然年紀小,不懂事,可是該知道下手輕重吧,人家只不過請她喝杯酒,她直接拿酒瓶子給人家爆頭也就算了,還讓她的同夥架着受害人,拿椅子棍子打的對房骨折,到現在還躺在醫院,這可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糊弄過去的事。”
柏文遠有些吃驚,吳佳音那麼嬌小的人,不像那麼暴力的樣子。
吳佳音也怕他再質問,緊緊的拽着他胸前的衣服,小聲的說:“文遠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他們灌我酒,我喝多了,怕被他們幾個男的欺負,所以只是出於自衛,至於為什麼打成這樣,我也問過我那些朋友,他們都說只是喝多了,願意賠償受害人。”
可受害人的朋友和親屬並不這麼認為,也不想善罷甘休。
見到維護吳佳音的柏文遠,吵吵着就要過來評理,甚至動手,被警察及時制止了。
“老實點,就沖你們這樣,很難讓人相信剛才不是你們故意挑事,這才打起來的,要是想弄清事實,就老實獃著別惹事。”
警察轉而也對柏文遠說,“這件事我們已經做了筆錄,事實交代清楚了,受害者堅持要告吳小姐,並且連帶索要賠償,吳小姐目前即使被保釋出去了,也要隨時聽從傳喚,這件案子目前還沒了結。”
柏文遠表示理解,交了保釋金后,帶着耷拉着腦袋的吳佳音走出警局。
“文遠哥哥,這件事是我太衝動了,你不要生氣,也不要告訴媽媽,她不能受刺激。”
“你還知道她不能受刺激?那就乖乖的,不要去那種地方,招惹了這種人,倒霉的只能是你,你的社會經驗不深,很容易被他們暗算的,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我一定會聽你的話,再也不去這種地方瞎混了。”
吳佳音很順從的答應下來,只要文遠哥哥能不生氣,他說什麼,她都聽。
其實這幾天,看着柏文遠跟秦可馨如膠似漆的,她的心像被刀子攪過一樣難受。
堵着一口氣,約了幾個本市的朋友去酒吧玩,可剛才喝到興起時,有幾個不長眼的過來搭訕,要是平時,她也不會這麼大反應,可她當時就是不願意搭理那些人,丑的讓人作嘔,只是有兩個臭錢,就想占她便宜,她酒勁上頭,就將人打進了醫院。
上了車,柏文遠看了下手錶,畫展已經開始了,不知道她自己進去了沒有。
手機響了,是醫院的護工打來的。
“你媽醒了,剛打過治療針,吵着要見你,我送你去看看她吧。”
柏文遠看着吳佳音酒後這幅樣子,叮囑她收拾一下自己,才開車駛向醫院。
“快接電話,親愛的,再不接電話,我要生氣了!”
柏文遠的手機響起,可這手機鈴聲怪恐怖的,聽得吳佳音額上三條線。
文遠哥哥好幼稚啊。
可她哪兒知道,這是笑笑那個調皮鬼為了提醒他以後不再約會遲到,故意錄製的鈴聲,只用於她們母女打來的電話。
柏文遠去拿葯了,媽媽又睡著了,未免吵醒媽媽,吳佳音縱容着自己的好奇心,拿起手機接聽。
“喂,文遠,你事情辦完了嗎?沒發生什麼大事吧?你在哪兒?”
是秦可馨。
吳佳音眯着眼,咳嗽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按下接聽鍵。
“喂,大嫂,我是佳音啊,文遠哥哥在陪我和媽媽呢,不好意思,我一個人照顧不來媽媽,護工阿姨回家了,文遠哥哥擔心我,所以在醫院陪着我呢,你找他有事?要不要我幫你帶個話?”
秦可馨擔心他真的遇到了麻煩事,聽到吳佳音這樣說,才鬆了口氣。
不過,他跟吳佳音在一起嗎?
她的心裏隱隱劃過一絲怪異的情緒,但她還是忽略掉,歡快的回絕掉吳佳音的話。
“不用告訴他了,我只是想知道他沒事就好,你們先忙吧,我掛了。”
掛掉電話,她並沒有輕鬆下來,怔神的時候,她的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想什麼呢?叫你那麼多次,你都沒回我?”
施朗頂着一張笑臉出現在她眼前,她勉強扯出笑容,打聲招呼。
“對不起,我剛才沒聽到。”
施朗向朋友告別後,拉着秦可馨往他的停車處走。
“看你這樣子,沒吃飯吧,陪我吃飯去,餓死我了。”
另一邊,吳佳音拿着手機,心裏滲出一絲竊喜,她這個大嫂還真大方。
“幹嘛站在這兒?”柏文遠突然出現在她身後,看到她手中的手機,略微皺眉,“剛才誰打來電話嗎?”
他不太喜歡別人動他的私人物品,尤其是手機電腦這些東西。
“哦,剛才大嫂打電話過來,問問你今天幹什麼去了,我跟你解釋過了,而且我聽到她有人陪着,應該會自己回家的,你就更不用擔心了。”
在掛掉手機的那一刻,她聽到了手機那頭一個男人的呼喚聲。
所以,她沒撒謊,當然可以很坦然的面對柏文遠。
柏文遠拿回手機,沒再說什麼。
施朗將秦可馨帶到最近的餐廳吃飯,秦可馨幾次三番在聊天中走神。
“喂,你不會這麼不給面子吧?我說話有這麼無聊?”
被這樣忽視,施朗很不爽,對着他還能走神走的這麼厲害的,也只有她秦可馨。
秦可馨很抱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因為什麼?柏文遠?”他能想到的理由,只有這個,秦可馨現在無所事事,日子過得也算順心,除了跟柏文遠的古怪,他想不出其他的。
這話問到點子上,秦可馨沉吟了片刻,便問他。
“你是男人,所以我問你,你會不會跟你比較親的表姐妹走的比較近?”
施朗想了想,沒明白她的意思,“跟表姐妹比較親近不是很正常嘛?你所謂的走得近是指多親近?”
秦可馨好為難,這樣真的不太好形容,一張粉臉炸紅。
“就是你跟那些姐妹會很親密無間,相處的時候沒什麼顧慮,即使是你的手機,她也可以幫你接的那種關係,你會這樣嗎?”
“我沒有,我跟那些親戚關係走得都不太近,我妹妹你知道,被寵慣了,可我的東西她就不敢動,即使再親,也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和底線吧。”
施朗一口否認掉這種可能,他的話也成功讓秦可馨黑了臉。
所以,柏文遠跟吳佳音並不是一般的親近?他也允許表妹這樣依賴自己嗎?
想了很多,越想越沒胃口,等到施朗填飽肚子,她就提議回家。
“我送你吧,看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別中途被人給賣了都不知道。”
他挺擔心她的,但又不敢多問,鐵定從她嘴裏問不出什麼。
一路上,兩個人都沉默無語。
到了秦可馨家門前,施朗很真誠的說:“可馨,有時候有些話別憋在心裏,你可以跟朋友訴訴苦,我不介意你向我倒垃圾,只要你心裏舒服就行。”
秦可馨很感動,她不是不當他是朋友,只是夫妻之間的事,她還是很慎重,不想與人多談,說多錯多。
“謝謝你,施朗,我會的。”
她依舊感謝這個朋友的體諒,下車,揮手告別。
施朗看着她走近別墅區,調轉方向,駛離這裏,與此同時,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很突兀的跟他擦身而過。
施朗的視線剛好投射到響起的手機上,接着電話。
“喂,朗兒,你怎麼還沒回來,你爸說最近不太安全,讓你早點回家。”
是他媽媽打來的,他耐心的跟媽媽保證,爭取早點回家。
可是,越想越不對勁,他爸爸說的不安全,他知道是因為什麼。
最近西北城區的開發案轉給他來做,他知道這是爸爸想搶功,強行從柏文遠手中奪得的主動權,算是給他的歷練,雖然對於柏文遠,這樣有點不厚道,但是他知道的時候,事實已經鑄成,他只能接受。
可是沒想到,在此之前,爸爸的手下做事不幹凈,讓工程公司的老闆找上門要債,等他上手時,對方只糾纏上了他,爸爸只讓他別管,可也怕對方報復,所以最近一直叮囑他多加小心。
就在剛才,他還奇怪哪裏不對勁,一通電話之後,他知道他彆扭的地方在哪兒。
那輛麵包車!
很土很舊的麵包車,跟着他進了小區,卻再也沒出來。
想着他最近惹的麻煩,他快速掏出手機,打給秦可馨,沒人接。
不管了,他趕緊扭轉方向盤,直奔秦可馨的家。
秦可馨完全沒意識到危險的臨近,或者說,她太信任這種高檔別墅區的治安,只顧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看清身後跟隨而來的人。
突然,一個冰冷的刀刃頂住她的腰側,同時,一直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
“別動,敢叫人我弄死你!”
一個男人的聲音,對方故意壓低嗓音,天又太黑,她完全看不清對方的臉。
可是她自問,自己沒有得罪過人,什麼人要挾持她?
這裏住的人都很有錢,她能想到的理由,只有劫財。
“別啰嗦,快跟我走!”劫匪將她連拖帶拽的拉走,帶到一個漆黑僻靜的地方時,捆綁住她的手腳,塞住嘴巴。
然後,她聽到有人打電話。
“喂,施先生,我是xx小區的保安,秦小姐家裏出了點麻煩,她讓我們請你過來幫個忙。”
秦可馨大驚,怪不得剛才劫匪搶走她的包包。
她以為對方是想搶裏面的現金和卡,沒想到是拿她的手機給施朗打電話。
他們的目標是施朗嗎?
她嗚嗚的搖着頭,想要提醒電話另一頭的施朗,可惜於事無補。
倒是惹怒了劫匪,她的頭不知被什麼東西砸中,頓時暈了過去。
施朗重新回到小區門口,剛走到秦可馨家門口時,後頸被人猛地砸了一下,也暈了。
秦可馨再次想過來時,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只知道在暈暈乎乎的時候,她被人像麻袋一樣,丟進了車裏,又丟入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等到她真正醒過來時,才覺得周圍氣氛不對。
她勉強鎮定的四處查看,卻在不遠處,看到地上躺着另一個人。
那衣服,那身形,她好熟悉。
是施朗,他果然還是上當了。
是她連累了他,她好自責,可是現在該怎麼辦?
“施朗?你醒醒啊,還好嗎?”她小聲的叫醒施朗,很怕他真的不省人事。
很快,施朗疼痛酸麻的勁頭過了,漸漸轉醒,一眼就看到了另一頭的秦可馨。
兩個人都心驚的看着對方,秦可馨正想問他話,小黑屋的門被推開了。
三個男人圍了上來,被喚作老徐的男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你們是不是秦博文的女兒和施瑞環的兒子?”
秦可馨的心跳慢了半拍,這才搞清楚,原來這些人是有目的的,並不是臨時起意的劫財。
難道是她爸爸和施伯父生意上遇到仇家,所以報復他們小輩身上了嗎?
“你……你們想怎麼樣?”她結巴的問道。
“想怎麼樣?該是我問你們的父親,他們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他們逼人太甚,我們就跟你們兩家魚死網破!”
帶頭的男人激動的攥緊拳頭,似乎將秦可馨想像成了秦博文一樣,眼見着拳頭就要落下來,秦可馨慌張的閉上眼。
“等等!”施朗適時的出聲制止,“如果是我們父親得罪了你們,我們受你的氣是應該的,但你也得讓我們明白,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相信我爸爸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
秦可馨明顯的感覺到,離她最近的男人呼吸粗重,臉部抽搐,甚至大有會失控的可能。
“你是他兒子,當然會這麼說,怎麼不想想我們這些賺血汗錢的人?他不讓我們好過,想逼死我們,難道我們就只能傻等着被宰嗎?”
劫匪男人怒氣沖沖的跑到施朗面前,提起他的衣領,情緒失控的怒喝。
施朗依然面不改色的跟他們交涉,希望能知道更多內幕。
“能說說,你們到底受了怎樣的欺騙,讓你們這樣鋌而走險嗎?如果我沒記錯,你們應該就是西北區那個工程的承保公司負責人吧?這件事我們公司不是已經解釋過了嗎?”
施朗記得,他爸爸讓她別再插手這件事,已經開除了收受賄賂的手下,然後補償了對方,重新另找更合適的承包商。
難道,這件事並不是他聽聞的那樣?
他的話,讓幾個劫匪表情有所鬆動,回想起這些走投無路的日子,悲憤交加。
“你們這些奸商一肚子壞水,怪不得之前傳聞兩家公司狼狽為奸,合起火來坑對手,都不是東西。”
“是啊,都不是人,這下我們全完了,賠進去的錢可都是我們半輩子的心血啊……”
“就是,之前說得好好的,工程給我們來做,我們才吧所有身家都拿出來承包工程,連車子房子都抵押了,結果你們自己人收受賄賂,就害的我們傾家蕩產,這是什麼道理?你們這些富二代活得滋潤,哪裏想過我們混口飯吃有多難,這下子不誠心讓我們跳樓嗎?”
“就算要跳樓,我們也要拉個墊背的,兩個老狐狸狡猾,我就拿他們的兒女開刀,如果他們不賠償我們的損失,我們就撕票,反正都死路一條。”
幾個人越說越激憤,感覺真的被逼上絕路了。
她不受爸爸待見很多年,所以對秦氏的事知道的不比外人多多少,但是聽到爸爸生意上得罪人的事倒是挺多的,這下親耳聽到,確實很震撼,很羞愧。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麼她爸爸確實在逼人走絕路,難道爸爸為了錢,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嗎?
施朗的臉色也不太好,他直覺覺得這次,爸爸是真的對他有所欺瞞。
這樣耍着人玩,是會玩出人命的,人本能是求生不求死,自然要放手一搏。
他們這些富家公子小姐的,平時衣食富足。光鮮亮麗的,卻也是悲哀的,不但沒有幾個真心的朋友,還要提防隨時被綁架勒索的危險,從小他的父母就如此教導他,他雖然煩不勝煩,但是現在活生生的碰上了,才知道為什麼父母會這樣教導他們。
悲哀的嘆氣,卻十分誠懇的道歉。
“對不起,我爸爸可能有些事做的的確過分了,你們如果只是想拿回自己的錢,我可以給我爸爸打電話,你們大可不必這樣冒險。”
劫匪們被他的態度驚住了,心慌的同時,也並不相信施朗真誠的道歉。
“不要以為你放低姿態,我們就會放了你,你這緩兵之計對我們沒用,最重要的是還錢,還錢,既然你都說了,那就給你爸爸打電話,但是不許他們報警,否則我們一拍兩散。”
劫匪銳利的目光,逼近他們,雙手拿出手機,撥通了那兩隻老狐狸的電話。
……。
回到了家,秦可馨還沒回來。
柏文遠將自己拋進沙發里,心裏好像沒有着落。
剛才在醫院裏,吳姨的神智不太好,又念叨着過去,他不願記起的往事。
一遍遍提醒着他要為父母報仇,一聲聲的警惕他,不能沉迷於不可能的感情貪慾里,他是柏家唯一的希望。
這些話,他聽得多了,不會反感,但會感到疲憊。
長期以來,太過自製單調的生活,讓他過得很壓抑,平時從不覺得,回到家裏的那一刻的黑暗,是最深有體會,漫天的孤獨便會湧向他。
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不會有過這種孤獨的念頭?
又是什麼時候開始,他變得開始貪戀站在家門口,仰望着家裏亮起的燈光帶給他的溫暖?
突然間,他很想念帶給他這種溫暖的那抹沉靜的身影。
可她今晚不在家?
撥打了手機,已經關機了,估計是沒電了。
可她並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即使自己不在家,也會安頓好笑笑,她們母女現在又在哪兒?
很想接她們回來,很想讓此刻的家變得更熱鬧一些。
可岳父那邊也表示,她並沒有回去,岳父的口氣略微不滿,試探的問着他們是不是吵架了,他隱約覺得她跟父母相處的不是很好,所以也不想讓岳父母再有責備她的機會,就搪塞了過去。
放下手機,他的心莫名慌了。
秦可馨到底在哪兒?
他到底對她是有多不了解,居然除了岳父母,他都想不出該找誰來打探她的下落。
第二天,柏文遠帶着一身的晦暗之氣去上班。
“總經理,董事長通知您去他辦公室。”分機里傳來秘書的聲音。
柏文遠才剛開始工作,就被叫到岳父的辦公室。
剛剛坐下,他就看到秦博文不悅的神色,似乎在糾結着什麼,又似乎在回憶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董事長,找我有什麼事?”他開門見山的問着。
秦博文斂起迷惘,毫不拖泥帶水的說:“文遠,可馨被綁架了。”
可馨被綁架了?
柏文遠的心一路下沉,怪不得昨晚怎麼都找不到人。
“綁匪怎麼說?要錢還是要其他的條件?”他馬上鎮定下來,開始想法子解救她。
其實豪門子弟被綁架,並不算太稀奇的事,他小時候就有差點被誘拐的經歷。
所以直覺認為,對方無非是要錢贖人,不然不會招商秦博文。
“當然是要錢,而且是並不少的數額,這綁匪你應該認識,就是西北區工程的一個承包商之一,施老拒絕了跟他們的合作,他們就綁架了可馨和施朗,這分明是挾仇報復!”
秦博文的腦門上青筋浮現,同樣顯得十分憤怒和震驚。
聽說這檔子事,柏文遠沉靜的眼瞬間斂起一道銳光,心裏更加不平靜。
“這樣就不是簡單的綁架勒索,他們到底開出什麼條件?”
這樣的綁匪更棘手,說不定稍有不慎,對方會衝動的撕票,他不得不謹慎。
“他們想要回之前他們為工程花費的兩千萬,然後讓我們賠償他們四千萬,並且要登報道歉,說我們秦氏和施氏不守信用,才會造成他們這樣的損失,前面的條件還能滿足,可後面的道歉太過分了,以後秦氏怎麼在業界立足啊。”
他不擔心錢,況且施瑞環比他更緊張他的兒子,錢立馬就準備好了,但兩家都丟不起這個人,又拿這些人無可奈何。
“爸,先答應他們,我們不能跟他們硬來,我會去找相關勢力幫忙,一定會很快找出可馨的下落,救他們出來。”
柏文遠的腦子在快速的算計着,他只知道,他不能讓秦可馨出事。
秦博文聽到他這番話,頗為感慨。
“文遠,看來你真的在乎可馨,我也可以放心了。”
一種如釋重負的口氣,讓柏文遠也吃驚不已。
他自己都沒來得及思考這種擔憂是因為什麼,可看在秦博文眼裏,他多年前的夙願終於實現了。
“文遠,娶了可馨,你可以在秦氏有更大的權力,我也可以放心的將女兒和秦氏交到你手上。”
幾年前,秦博文就是這樣自信的跟他做交易,而他也答應了。
那時候,完全不從情感出發,可現在秦博文的眼裏,滿是欣慰。
自己讓秦博文如願以償了嗎?
柏文遠不知道該怎麼看這件事,只能閉口不談,聽秦博文說道。
“我知道當初強迫你娶可馨,你們沒有感情,婚姻難免會不太順,這些年你對可馨怎麼樣,我也看在眼裏,很相信你能給她幸福。所以你們現在這樣,真的很好。”
在他看來,秦博文從來對於秦可馨不假辭色,能這般為她考慮終生幸福,是件不可思議的事,可秦博文的話聽起來,又並不像假的。
“文遠,只要你對可馨好,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以後你絕對會得到你想要的。”秦博文元鄭重的承諾。
“爸,您的意思是……”
“我早就考慮過了,遲早會退下來,你的能力毋庸置疑,接我的班是遲早的事,只要你能一如既往的對可馨母女倆好,以後整個秦氏都是你的,所以,好好對可馨吧。”
果然印證了他不太愉快的猜測,比從前更像一筆交易。
而且是任何一個渴望成功的男人抵擋不了的交易。
他相信憑他的能力,這樣的機會並不難。
何況,他很厭惡這種將感情和利益放在一起談判,他雖不是什麼好人,可也不想虧待自己的感情,更不會輕易交出自己的感情。
所以即使條件很誘人,他還是不動聲色的回應着,“爸,即使沒有這些,我對可馨好,也是理所當然的。”
篤定的語氣,讓秦博文再無話說,滿意的點頭。
然後,跟施瑞環聯繫,兩家商量着拿錢贖人的事宜。
柏文遠回到辦公室,一直閉門不見人,整個上午都處於沉默狀態。
有人走了進來,並大喇喇的坐在他面前。
“怎麼?動心啦?”
柏文遠不用看就知道是紀文廷,頗不耐煩的說道:“這件事我自有分寸,讓你找的人你找到了嗎?”
紀文廷嘆口氣,耐人尋味的說:“我辦事你放心,但是讓我不放心的是,你究竟是對老狐狸的條件動了心,還是對人動了心,你這樣讓我很為難啊。”
他眼尖的發現了柏文遠的鬆動,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叮囑他的機會。
但柏文遠不是糊塗人,雖然會有迷失煩躁的時候,並不會太感情用事,更多時候卻是冷血的過分,所以他只提醒,並不擔心。
甚至有了點好奇,秦可馨那樣的女人,被他兄弟看上了,究竟是幸還是不幸。
柏文遠被他這樣警示,心情更加不順。
“我不會讓我們的事有任何閃失,你別操心這個,現在找到人要緊。”
“放心,找幾個人還是沒問題的,那幾個人也並不想鬧出人命,所以錢夠了,只要這兩個老狐狸肯捨得下臉面,你老婆保證平平安安的回來。”
話是這麼說,柏文遠太清楚這兩個老狐狸有多要面子,讓他們當眾道歉,即使是子女被當成人質,恐怕也不會輕易就範。
何況,他老婆與其指望別人來救,不如他自己掌握主動權,被人威脅着來談條件,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秦施兩家很快給綁匪回了話,錢已經備足,至於道歉,得先見到人沒事,才來談這種可能。
這是兩家能做出的做大讓步,綁匪對兩個老狐狸的脾氣也算了解。
當初提出道歉的要求,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但只要拿回了自己的錢,他們也不想以身犯險。
雙方商議了交易的地點,早上十點鐘,在某個偏僻的山林中。
“老林,你確定他們沒有報警,並且會給我們這麼多錢嗎?”
“是啊,老林,我們也信不過那幫人渣,即使去交易,我們也得多長几個心眼,不然鐵定要被他們玩死。”
被叫做老林的綁匪涼涼的說道:“如果他們敢耍花樣,咱們就同歸於盡,當初不就是這樣打算的嘛?況且有他們的兒女在手上,綁了其中一個跟我們去談判,他們如果能當著兒女的面,干出殺人越貨的事,我就捅死他們,大家一塊兒完蛋。”
三個人商議完之後,也只能暫時這樣打算。
“走,去把那個女的給我綁來。”
他們準備帶上秦可馨去談判,畢竟女的比較好控制,至於男的,反正這個地方他們花錢找人守着,那是怎麼也飛不出去的。
說罷,他們一起走進倉庫,走到拐角處,老林順手將手上的煙頭彈進角落裏。
可好死不死的是,這煙頭剛好落在倉庫堆砌的碎布上,而這旁邊,還放着一袋袋的棉花,只是他們誰都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