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五章 面具美人
第六十五章面具美人
蘇穎一臉幾晚沒睡好,眼底濃厚的青影,臉頰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肉沒了,顯得更小了,看得皇后心疼。***(http;//
司尉也過得不好,早就習慣懷裏有個不安分的丫頭一起睡着,如今安安靜靜的一個人睡了,反而不適應,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只得早早起來練武。
看來,皇上交代的事,他只能儘快完成,才能儘早抱得美人歸,再不用繼續孤枕難眠。
晨練結束,司尉沐浴后直奔大老爺的書房:“父親,事該有個了結了。”
大老爺背着手站在書桌前,頷道:“辛苦你了,莫讓你娘親等太久了。”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揶揄眼前這個轉眼間長大成大的獨子。不知不覺中,這個兒子已經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
司尉倒是好眼光,去平城走了一轉,帶回來的一個小姑娘,誰知道居然就是皇帝苦苦尋覓的小公主。
司尉微微一笑,點頭道:“放心,兒子不會讓父親也等太久的。”
“好!”大老爺拍拍他的肩膀,這個兒子從來都讓自己感到驕傲:“小心行事,別看輕了對手。”
“兒子明白,”司尉應下,就算是一個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是一隻皇榻之下伺機撲過來的狼!
他們張開多年的天羅之網,是時候收起了!
第二日的早朝,大老爺因病放棄爵位,國公府的爵位便落在了司尉的頭上,便有了上朝的資格,站在了最前頭。
第一次上朝,司尉沒有像慣例那般一直保持沉默,而是一開始就跪下呈上摺子,彈劾一品大員的丞相!
朝臣嘩然,司尉年紀輕輕的,居然如此膽大,倒是讓人另眼相看。
皇上略略挑眉,皇后說蘇穎吃不香睡不着,這司尉只怕也是坐立不安。短短几天也沒耐性等下去,立刻就起了攻勢。
蘇穎和司尉,倒是難得一條心。
不過蘇穎瘦得厲害,看着皇帝也心疼,便任由司尉豁出去了:“彈劾丞相,不是兒戲,罪證何在?”
“十八年前蘇朝輝將軍戰死,經由臣下父親多年秘查,是軍中混有叛將所致。幸好蘇將軍機警,兵分三路,三名將領分別領命,這才避免了敵軍破城。叛將身後的指使人,正是丞相大人!”司尉不卑不亢,把事一一吐出。
丞相面色不變,眯起眼道:“年輕人總是衝動些,司小爵爺有什麼證據,證明當年蘇將軍不是估算錯誤中了敵軍的陷阱,這叛將也有可能是敵軍的姦細?”
司尉俊美的面龐似笑非笑,淡然道:“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叛將心中有愧,可惜家人的性命被威脅,不得不為之,最後將一封遺信藏在了隱秘的地方,留下線索給後人,免得有人污了蘇將軍的名聲。不得不說,他實在太明智了,一切都在叛將的預料之中。”
當年蘇朝暉戰亡,先四處而起的流,卻說他不顧士兵的性命一再深入敵營,才會遭到陷阱而死。要不是皇帝立刻找出散播流之人,只怕如今蘇將軍的名聲早已被損。
人死了,連一點好名聲也不放過,實在歹毒至極!
丞相依舊不慌不忙地反問道:“既然那叛將留下了一封信,為何將近二十年後才找到?又有誰知道,那封信不是有心人杜撰出來,污衊我的?”
依附丞相一派的官員紛紛附和:“死無對證,又近二十年的舊事,爵爺彈劾丞相大人不免有誹謗之意。”
“丞相大人幾十年來兢兢業業,勞心勞力為社稷造福,何必為難一個將軍,壞了自己的名聲?”
“丞相大人勞苦功高,還請皇上明鑒,莫讓小人中傷了!”
一連串抬高丞相,指責司尉小人的話砸了過來,司尉等他們鬧騰得差不多了,才不慌不忙道:“各位大人不必心急,既然我說得出口,自然是找到了當年的人證。”
“人證?”朝臣面面相覷,想不通十八年前的舊事怎麼突然被提起,這人證又從何找起?
丞相身後一名官員大着膽子出列,皺眉道:“爵爺還請不要信口開河,十八年前蘇家軍盡數戰亡,其他三名將領,一人隨之戰死,一人幾年後因舊傷病而亡,一人剿匪時被殺,何來人證?”
司尉不忙着回答,向皇帝請示道:“皇上,臣下斗膽,想請人證上朝。”
“准!”查案的事,皇帝全權交給司家大老爺和司尉兩人負責,極少過問,如今司尉向丞相難,他倒要看看司尉會怎麼做。
丞相這些年來門生滿天下,朝臣關係盤根錯節,很是讓皇帝頭疼。偏偏此人安安分分,素來低調,任何事都不經他手,倒是叫人很難捏住他的錯處。
只是丞相的勢力越大了,看看這朝堂中有將近半數的人都為他說好話,壓根沒把上自己這個皇帝放在眼裏。再過幾年,只怕朝中無人識皇帝,只認丞相了!
帝王卧榻之下豈容他人酣睡,皇帝決不能任由丞相繼續一人做大!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人證不但瘸着一條腿,一張臉似是被紅燒過,看不清原來的容貌,醜陋的臉令許多朝臣皺起了眉頭。
等人證跪下行禮,哆哆嗦嗦地說出身份時,才有人恍然大悟:這人居然是那位叛將的小兒子章恆!
叛將是蘇朝輝的章參將,一路跟着蘇將軍,事前誰也想不到章參將會背叛蘇將軍。事後章參將心中愧疚,為護着蘇將軍而亡。要不是大老爺察覺古怪,大膽推測戰事,又千辛萬苦找來參戰的小兵對質,也不會確定章參將正是那個泄露軍的叛徒。
後來花了數年,才找到章參將的遺信,表明自己被奸臣以家人性命相威脅,不得已為之。大老爺反反覆復,最後只找到章家餘下五口人被土匪所殺的消息。
只是大老爺無意中被人追殺,躲到偏遠山腳的小村農戶里,被章恆所救。大老爺夜裏現章恆拜祭的木牌背面,寫着蘇朝暉的名字,向章恆表明身份,又拿出皇帝的密旨,章恆這才放聲大哭,說出了自己的身世。
當年章參將深知自己的家人或許逃不過,便將乳母的小孫子跟么子章恆交換了衣裳,藏在了後山的洞穴中。章恆顛簸流離,四處被追殺,不得已只好用火燒毀了容貌,又狠心敲斷了自己一條腿,裝出落難流民的摸樣躲過了追殺,在這山腳下安家。
章恆看着丞相紅了眼,哆嗦着拜倒:“小人一家正是被丞相派人所殺,還請皇上為小人一家五口性命做主!”
丞相嗤笑一聲,慢吞吞道:“皇上明鑒,司爵爺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小混混,想着毀了容就能自認是章恆,污衊本官。口口聲聲說是本官派人殺了章家,口說無憑,可有證據?”
章恆氣得哆嗦,從懷裏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封黃的破舊信函,高聲道:“皇上,此乃丞相與家父來往的信件,其他都被人所毀,這封信是小人千方百計保留下來的!”
皇帝命太監總管呈了上來,細細一看,轉身交給了丞相:“這筆跡,確實與愛卿十分相似。”
丞相身後的官員出列,反駁道:“這世間懂得模仿筆跡的人何其多,這人妄圖仿似的筆跡誣告丞相大人,若皇上定罪,豈不是讓眾多人冒仿,誣陷清官,讓朝臣心寒?”
他們一口咬定章恆模仿丞相的筆跡,卻見章恆笑着從懷裏又拿出一封信,不慌不忙地道:“大人們覺得丞相的筆跡能模仿,難不成連丞相的私印也能仿造?”
這封信上的私印,確實是丞相無疑。丞相常年處於高位,私印請有名的雕刻大師花費了一年才雕刻而出,刻印華美繁複,雕刻大師去世后,根本無人能仿造得出。
不等丞相門人反駁,司尉笑問:“難不成丞相府的侍衛無能,連大人的私印也被盜了?”
堵住了丞相的退路,不信他還有理由推脫!
丞相確實沒想到,章參將早就死了,一家子也沒個活口,最後卻突然冒出死而復生的么子,不僅毀了容,還瘸了一條腿,躲在深山裏,細心收藏着這兩封信,等待着對他復仇的機會。
尤其他一直派人在後面緊盯着司尉,沒想到司尉到平城查糧食被瞞報的事,不過是明面上的幌子,真正在私下查案的卻是國公府的大老爺!丞相只暗恨,當初在途中就不該小心謹慎,沒痛下決心殺掉司尉!
果真是小看了這對父子,國公府的大老爺一副木訥寡的摸樣,時不時出外辦些無關緊要的差事,都是皇上故意的,暗地裏卻是四處挖掘當年的證據!
人證物證俱在,丞相再不能辯駁,忽然整個人蒼老了許多。
司尉忍不住一問:“丞相大人當年已是文人之,為何要置蘇將軍於死地?”
“權力面前,誰能經得住誘惑?”丞相悵然一笑,當年蘇朝輝戰功赫赫,深受皇帝寵信,要不是除掉他,丞相哪裏能有如今的地位?
皇帝雷厲風行,因蘇朝輝之死,斬殺丞相,大肆翻出丞相的幫凶,一時間朝堂風腥血雨,丞相的門人大多落馬,不是死就是流放,當年參與的人一概當眾斬,絲毫沒有丁點手軟。
儘管如此,死去的人依舊不能復活,只能讓還活着的人心裏好受一點。
塵埃落定,司尉交出了令皇帝滿意的結局。
司尉趁熱打鐵,向皇上求娶蘇穎。不過幾天,他已經開始等不了。
皇上失笑道:“朕可不想被穎兒埋怨,但最後拿主意的卻是皇后。不過瞧着穎兒消瘦的摸樣,皇后也是心疼,原本說好的宮宴,只怕是辦不成了。”
聽聞皇帝有心辦一場盛大的宮宴,請來京城裏所有未曾成婚的公子哥兒,好讓蘇穎見見世面,司尉就恨得咬牙。
皇上這是好意,還是暗地裏給他下絆子,好讓蘇穎沒那麼容易答應自己?
司尉求道:“皇上,臣想見一見嵐公主。”
“朕准了,不過大婚之前兩人不見面是規矩,你可要好好把握這一次,勸勸穎兒,別風光出嫁的時候瘦得走不動。朕還想看見穎兒做世上最漂亮的新娘子,讓霖蘭瞧着,總算沒委屈了她的女兒。”皇帝感嘆着,輕輕嘆息。要是霖蘭還在,少不得替蘇穎一番張羅:“對了,朕已經派人請蘇捕頭到京城來,穎兒這些年來,少不得他的照顧,很是應該給他些補償。”
蘇捕頭對霖蘭的那點兒心思,皇上心裏像明鏡一樣明白。
雖然有點不高興,自己寵愛着的公主狼狽流落到一個平民的門前,不明不白地為了避開追兵跟蘇捕頭做了一段時日的假夫妻。皇帝卻是感激蘇捕頭對蘇穎的撫養,甚至為此終生未娶。
他素來賞罰分明,蘇捕頭有功,自然要賞!恰好兵部有空缺,即使是五品小官,在京城裏也是能說上話的了。
司尉並不認為蘇捕頭會接受,卻沒有幫忙回絕。該怎麼選擇,也該由蘇捕頭親自跟皇帝說,輪不到他這個准女婿代勞。
皇上臉色忽然淡了一些,道:“國公府剩下的那位,你也帶回去吧。”
司尉不明所以,等到了大牢才明白,二老爺聽說剝奪了爵位繼承權,又永世不能入朝為官,受不住噩耗,徹徹底底地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