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彤鬼故事系列25 春天的地鐵
二十五、四季恐怖奇談——之一春天的地鐵
“啪”地一聲,手機從辦公桌掉到地上,發出的清脆響聲將正全神貫注加班做報道的春天嚇一大跳。
她俯下身,撿起“心機”,心疼地看了一眼,檢查一遍后沒有發現傷痕,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
春天是某市報社的的主編,月薪近萬,是當之無愧的白領階級。大學畢業后的她靠着自己的實力和上學時當學生會主席的魅力,很快脫穎而出,上班不到兩年就做了部門主編,令許多已熬到滿頭白髮的同事們羨慕、嫉妒不已。
雖然如此,春天卻沒有滿足,她將孫中山先生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這句話來作為自己的座右銘,繼續向著報社總編輯的職位發起衝鋒。
春天自幼父母雙亡,在孤兒院長大,個性要強,生活節儉。她十分清楚和理解人民幣的重要性,所以雖然月薪近萬,不過她從不亂花一分,上下班坐地鐵、擠公車,和別人合租一個兩居室內,除了必要的花銷,她把工資全部存在一張卡里。
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23:50分。她伸了個懶腰,一邊將報道電子版做存檔,一邊收拾桌子上的東西。地鐵的末班車0:07分準時到達樓下的地鐵站,她如果不及時趕過去的話,那就得打的回家了,從報社大樓到她租住的樓房,打車需要八十多元,相當於一周的午餐費用,這筆錢她可捨不得花。
關掉電腦,順手關掉辦公室的燈,她急走幾步來到電梯間。與電梯間的值班警衛打了個招呼,就匆忙進了電梯。
電梯緩緩向一層降去。
看了眼樓層指示,十五層、十四層。。。。。。,利用這個間隙,她轉過身對着電梯內的鏡子捋了捋頭髮,將短風衣的腰帶往緊系了系,半轉身對着鏡子打量着自己的勻稱、苗條的身材。
不光是她一人,整棟樓的女士、小姐們甚至還包括部分男人,單獨乘梯的時候都會照照鏡子打扮下自己,說起來安裝鏡子的廣告公司確實獨具匠心,只要你照鏡子就會看到他們的廣告。
“七樓”,隨着中英文各一遍地電腦語音提示,“叮咚”一聲,電梯停在了七層。片刻,電梯門“嗡嗡”叫着向兩邊打開。
一股冷風吹了進來,春天下意識地拽着肩包帶,身子靠在了電梯裏側的牆角。
等了一會,電梯門自動關閉,合攏的瞬間又自動開啟。
從電梯裏向外望去。
黑乎乎一片,只有電梯間的“安全通道”指示燈發出微弱的綠光。
春天走到電梯口,探出頭向外面張望了一下。
從窗戶映進來的燈光和指示燈的綠光將電梯間照的模模糊糊,但仍能看個大概,七層的電梯間裏空無一人。
“毛病!討厭!”
春天咒罵了一句,縮回頭將電梯門關上,再也沒心思照鏡子,將身體靠回牆角,眼睛看着樓層指示一層層下降。
眼見到了一層,她將肩包向脖頸處提了提,快步走出電梯。
就在她邁出電梯間的同時,從她一直倚靠的電梯角里忽然鑽出一個長發遮臉、彎腰駝背、一身白衣的女人。她走到電梯中間,忽然仰起臉,臉色蒼白、雙眼烏黑。她仰起頭,衝著電梯門右側牆角上方的監視器張開嘴,滿嘴的牙齒竟有四五公分長。
正在中控室里看春天下班的值班中控員被嚇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跟着,“唰”地一下,監控器上全是雪花。
大廳里黑着燈,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春天走到大門口,自動門感應到人體氣息,立即左右分開。春天從肩包里拿出MP3,將耳機插入耳內,把音響調到中級,邁出了大門。
陽春四月,已是春暖花開。路邊的幾顆玉蘭花盛開着潔白的花朵,草坪上的小草業已吐出綠芽,黃綠相間中綠色正在慢慢掩蓋着黃色,馬路邊上的垂柳、楊樹都綻出綠葉,一切都給人一種欣欣向榮的景象。
跨過一條東西方向的行人路,臨近主路的地方就是地鐵口,此時的街上路燈、商鋪的霓虹燈將天空照的雪亮,沒有了白天的人聲鼎沸、車輛喧囂。深夜的路上行人寥寥,來往的車輛也很少,急匆匆呼嘯着駛過,只有出租車亮着頂燈,在輔路上緩行攬客。
深夜的春天還是有着幾分料峭的寒意,春天把風衣領立了起來,左右觀望一下,見沒有車輛經過,抬腳下了台階,向輔路對面的地鐵口走去。
忽然,隱約中她聽見有人在身後向她大聲喊喝。
“不要,不要下地鐵啊!”
她急忙轉身,摘下耳機,向身後望去。
身後的報社大樓屹然矗立在自己眼前,除了樓頂的霓虹燈招牌,整個大樓黑乎乎一片,門口的廣場在路燈照耀下,空無一人。
“是不是自己加班累的,出現幻覺了?”
春天苦笑着搖了搖頭,轉回身繼續向前走。
到了地鐵口,地鐵口內一個老頭面無表情,正在拉伸縮鐵柵欄門,眼見只剩下半米左右就要合上,拉門的刺耳聲音和老頭手裏鏈鎖與鐵門碰撞的聲音傳出老遠。
“大爺,等一下再鎖啊!”
春天緊走幾步,來到柵欄門前。老頭沒有一點反應,繼續使勁拉門,仗着身材嬌小,春天在老頭合門的瞬間還是鑽了進去。
老頭抓住春天的風衣下擺,嘴裏咿呀這連連揮手,意思不讓春天下去。
這時,地下通道里傳來地鐵進站的轟鳴聲。
春天向下邁了一個台階,老頭被慣性帶了個趔趄,鬆開了手。春天張嘴吐出舌頭,象老頭扮了個鬼臉,蹦跳着向通道里跑去。
到了閘門前,春天掏出卡來,刷了一下,趕緊跑進了站台。
站台上,一輛地鐵列車內燈火通明,開着車門,靜悄悄停在那裏。春天緊趕幾步,跑進了其中的一節車廂。同時出了一口長氣:“終於趕上末班車了!”
剛站穩身形,車門馬上關閉,緩緩駛出了車站。
春天向車廂內掃了一眼。
平常坐末班車時,每個車廂內人都不少,有時候連座位都沒有。今個比較奇怪,偌大的車廂內,只有靠着前邊車門對面坐着一個男人,其它的位置全部空着。
這個男人一雙黑皮鞋、一件黑風衣、黑襯衫、黑領帶,黑禮帽遮蓋着整個臉部,雙手插在褲兜內,仰頭靠在椅背上,似乎正在打盹。
不知為何,春天覺得這個男人從上到下,渾身都散發著一股肅穆的殺氣,冷的甚至叫人不敢多看一眼。
男人似乎感覺到春天再看他,向左微擺了下頭。嚇得春天心砰砰直跳,她趕忙轉過身,來到車廂後門靠着門方向的最後一個位置坐下,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
過了兩分鐘,春天耐不住好奇心,左腳故意向前點了點,稍微抬起點頭斜眼向左側偷看過去。
眼角的餘光還沒掃到男人所坐的位置,因為身體前傾彎度過大,肩包里的手機滑了出來,“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手機掉地的同時,耳機里的音樂也跑了調,沒電了!
手機掉地的聲音嚇了春天一哆嗦,再也顧不得偷看前車門的男人,她俯下身,急忙撿起手機,仔細檢查。
這個手機是她在去年年終聯歡會上,報社舉辦酒會的抽獎活動中中的一等獎。也是她二十四年來第一次中獎。這款手機是純鋼機身,外殼永不磨損,機身光滑,可當鏡子使用,待機時間又長。握在手裏輕飄飄的,顏色淺紫,體積又小,非常適合女性使用,春天在很早之前就看上了這款機型,只是高昂的價格每每讓她在決定買的時候都猶豫不決,最終止步。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裏,手機被摔了兩回。這讓春天百分的心疼和懊惱,她拿着手機,檢查完前面又反過來看後面,沒有找到磨損的地方和划痕,就在她準備在翻轉手機打開屏幕的時候,忽然在手機蓋上發現了異象。
在手機背殼的反光里,她看見有個女人背吸附在車頂上,兩手環胸正在看着她。
春天這一下嚇得不輕,她嗖地站了起來,右走兩步來到後車廂連接門的位置,仰頭觀瞧。
車廂頂部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不會是自己看花眼了吧?”
春天左手掐着手機,右手撫摸着胸口,只覺得一顆心咚咚咚狂跳,似要奪喉而出。
垂下頭,春天腦袋裏“嗡”地一聲,手腳忽然絲毫不能動彈,一股寒意從腳底湧起,直躥腦門,渾身的汗毛孔全部在瞬間立了起來。
在她剛剛離開的座位上,坐着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一雙白鞋白襪,白色褲子、白色上衣外罩着一件白色風衣、滿頭白髮下一張蒼白的不見絲毫血色的臉,露出的一雙手上,十指尖尖,象雪一樣白的刺眼,全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睛漆黑如墨,均白的耀眼。
她的眼睛更是與眾不同,臉上不見眉毛,只有一雙眼睛,眼睛裏看不見白色的眼仁,眼眶裏全是白色。
她所坐的位置與春天所站位置觸手可及,讓春天顫慄不已的是,女人雙手環胸,翹着二郎腿,抬着一雙黑色的眼睛,正在看着她。
春天只是在電影、電視裏見過這些奇異的景象,沒想到今天能在這裏遇上,雙腿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刺激,“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隨着滋滋聲響,坐在前車門的男人忽然站起,戴正禮帽,向後車廂走來。
隨着他的腳步,與他身體成一條橫線,所有的燈光瞬間熄滅,在“撻撻撻”的腳步聲中,黑暗像一隻張開巨嘴吞嚙一切事物的怪獸,向春天走了過來。
白衣女人亦突然起身,眨眼間就已蹲到春天的眼前,一雙眼睛離春天的眼睛距離不到三公分,冰冷的呼吸之間,氣體吹到春天的臉上,立即浮現出一層白霜。
未等黑暗席捲到跟前,春天驟然間兩眼上翻、四肢發硬,腦袋一耷拉,已然昏了過去。
刺骨的生痛使得春天蘇醒過來,睜開眼,春天發現自己兩手張開、兩腿分開,后腰部位不知是被繩索還是其它東西勾住,整個人懸浮在地鐵第一節車廂底下的空中,下面的鐵軌瞬間閃過,破空疾駛的車頭帶來的風流將頭髮整個吹向身後,臉部被風鄹的即癢又痛,難受無比,剛想張嘴喊叫,嘴巴內立即被風灌滿,嘴角裂開,血花飄起,剛刮到空中就被回抽在臉上,更加劇了她的疼痛。
就在春天堅持不住復又暈倒的時刻,只覺得身體一輕,被一股大力平移出車底,姿勢未變,大字型被立在車頭的玻璃前。
頭頂傳來的劇痛使得她不由自主往上觀瞧,她看見車頂上蹲着一男一女、一黑一白,正是剛才坐在車廂里的兩個人。
此時的兩個人蹲在車頭的頂部,白衣女人一臉的嘲弄表情,右手仿若無物般提着體重九十九斤的春天的身體,男人禮帽遮擋下的一雙眼睛閃着寒光,冷冷盯着掉在車頭的春天。
忽然,黑衣人的右臂暴長了幾十公分,一把按住臉部上揚春天的腦袋,讓她向前看。
隧道前面不足一百米處,一輛地鐵正高速迎面駛來,車頭裏司機的面部表情清晰可見,但司機卻視對面如無物,一點沒有剎車的意思。
九十米、八十米、七十米。。。。。。春天絕望地閉上眼睛,現在兩車的速度即使大羅金仙趕來也無濟於事了。
不是轟然相撞,而是“呼”地一下,春天所在的地鐵一頭扎進迎面而來的車廂內,兩車交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對面的地鐵穿過春天所在的地鐵,眨眼功夫消失在身後的彎道中,接着彎道里傳來一聲長長地汽笛轟鳴,顯然這輛車進站了。
沒有感覺到兩車相撞后自己粉身碎骨的痛苦,春天睜開了眼睛。
自己坐在車廂內中門邊上的座位里,耳機里傳來周杰倫、費玉清的歌聲:“夢醒來,是誰在窗外,把結局打開,那薄如蟬翼的未來,經不起誰來拆。。。。。”
兩旁的座位上,擠滿了坐地鐵的人,男女老幼、形形色色。或閉目養神、或竊竊私語、或低頭看報、或獨自發獃。
“不會是自己又做夢了吧?”
春天咬了下舌尖,一股疼痛傳來。
“今自己是怎麼了?難道是今剛見紅觸啥晦頭了?”
想到這,春天架起二郎腿,把一隻手插向大腿根部,輕輕摸了下褲子,感覺到濕乎乎的一片。
心裏默算了下日子,唉!光顧忙工作了,早上上班來時還記得,一加班給忘記了。忘記了今個是例假的第一天。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說咋倒霉的事都讓我碰上了呢!
就在春天心馳蕩漾、胡思亂想之際,地鐵忽然來了個緊急剎車,後繼續前行。
慣性使得春天身子向左倒去,撞在旁邊座位一個正在閉目養神男人的身上。
“對不起!”
春天急忙道歉。
對方似乎已經熟睡,沒有一點反應。
春天坐正身體,用剛摸完大腿的手去捋散落在眼前擋住視線的一撮頭髮。
從大腿根部流出的經血沾滿了春天的手,不自覺中又被抹到了眼睛上。
這一抹,讓春天大驚失色。
從抹經血的左眼看去,車頂和牆壁的鐵皮已經脫落,銹跡斑斑,蜘蛛網密佈。乳白色的座椅變成綠色的老式靠背椅,椅子上除了自己和一男一女外,剩下的全部是骷髏。
這些骷髏或站或坐,衣服千瘡百孔,詭異之極。
和自己一樣的一男一女,男的坐在前門靠門的第一個座位上,頭戴黑孝布,身披黑孝衣,兩隻手拄着一根哭喪棒,舌頭伸出有半尺長,銅鈴一般大小的一雙眼睛正緊盯着對面銹跡斑斑的站台指示牌。女的站在後門門口位置,一身白色孝服,收拿哭喪棒,正在打站在她對面一個骷髏的腦袋。
從閉上左眼用右眼看去,黑衣男人一身黑色西服,拄着把雨傘,正對着站台指示牌發獃。女的則身穿白色風衣,與站在她對面一個男朋友模樣的人調笑。
短短的時間裏,春天幾經沉浮,神經已經被淬鍊的有些麻木不仁。她正襟危坐,似是對目前的景象毫不知情,腦子裏卻在飛馳電轉,考慮着應對之策。
大腦里好像對今晚發生地事有些記憶,忘記了是在那篇文章上見過還是聽同事說過,越着急大腦思路越亂,咋想也想不起來。暫時的平靜意味着會發生更大的危險,春天不禁有些急躁起來。
左右兩道目光無意間落在對面的站台指示牌上,稍微轉頭,新舊兩個站牌在同一位置發生着極大地變化,但最後相同的一行字忽然間躍入春天的大腦,使得她思路霎時清晰起來,終點站———冥王鬼城風景遊覽區。
近日裏發生在她身邊的一些事,迅速被串聯起來。
二月十四日早上,春天趕着要校對稿件,早早來到了報社,電梯剛到七層,從電梯外跑進一個老太太,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嘴裏高聲哀求:“姑娘,千萬不要再坐地鐵啊!”連喊十餘遍,並把春天擠在了電梯角落裏動彈不得,當時把她嚇得不輕,以為遇見了神經病,最後中控室的保安趕來才解了圍。
二月二十二日晚上加班,春天趕末班車時被一個老頭抓住了胳膊,就是今晚鎖地鐵通道門的老頭,死活不同讓她進地鐵。最後被巡邏的警察發現才被制止,不過已經晚了末班車,害得她花了百十來元打的回的家,心疼了好幾天。
最為稀奇的是她桌上的稿件中,有兩個自稱是土地爺爺、***人每隔一天就給她發一個稿件,內容相同,俱是稱冥王鬼城風景遊覽區自今年年後已是一座真正的鬼城。冥王歸天位,鬼城被一惡鬼控制,他需要一月十一、二月二十二、三月十三三個陰曆日子內出生的未破身的二十四歲處女的魂魄和精血混和成一碗血酒,喝了后他會法力激增,成為一代鬼王。
想到這,春天不由自主打了個激靈,今天是陰曆三月十三,自己的生日。
在飛馳電掣的地鐵里想要逃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不要說手拿哭喪棒的黑白兩個惡鬼和滿車廂的骷髏,整個車廂全是密封的,頂上有幾個小天窗透氣,再加上年輕氣盛的春天根本就沒信過鬼神論,在這種情況下,想平常不燒香,臨時抱佛腳,肯定不會有哪路神仙發悲憫之心來救她的,看來只有等死了。
春天坐在哪裏,眼睛一開一合,腦袋裏飛轉想着對策,就在無可奈何準備放棄的時候,兩眼幾乎同時落在了對面臨近車頂的一個設置上——緊急剎車裝置。
在右眼裏,剎車裝置為一個紅色摁扭,平置在車體上,外面有一層薄膜覆蓋。在左眼中,剎車裝置是一個銹跡斑斑的綠色三十公分長、頂部為圓球狀的拉杆。
春天猛然回頭,看見在自己的頭頂上也有一個這樣的裝置。
只要拉下緊急剎車裝置,車廂門就會自動開啟,那樣就有活着的希望。
只是不知道這個在左眼裏老牛式的地鐵緊急裝置還能不能使用?
“拼了!總比坐這等死強!”
春天抬手將右眼也抹上經血,坐在那裏緊張地搓着雙手,眼睛緊盯着窗戶外面隧道牆體顏色的改變,如果牆體顏色改變,那說明離下一站台就相差不遠了。只有站台才有直達地面的出口,只有到了出口才能有活着的希望。
因為緊張,血液循環加快。春天下體內的經血浸透紙巾,噴薄而出,多數浸過褲子,滴在地上,還有部分順着大腿流向鞋底部后蔓延開來。
“啾啾”的鬼叫聲中,一直坐在她旁邊一言不發的“男士”忽然一下子跳了起來,在春天的眼裏,看見一個骷髏正伸出雙爪,摸向左腳。
左腳底部被經血浸道,正“嗞嗞”冒着白煙。
物極必反!
處女身上所有的東西在老鬼們的眼裏是上好的補品、續命的仙丹。但在道行淺薄的小鬼那裏,處女身上的所散發的勃勃氣息聞到后都要退避三舍,更別說經血,那是要命的武器、奪命的鋼刀。
眨眼間,骷髏沾到經血的整隻左腳已經灰飛煙滅,單腿站立,一直跳着鬼叫的骷髏,一身蒼白的骨架變得血紅,在血色到達腦袋時,“嘩啦”一聲,身體散落成無數小塊,摔落到地上后,“噗”地變成一股青煙,至此灰飛煙滅,再也沒有今世前生。
一時間,車廂內亂成一團,骷髏紛紛向兩側退去,看得出來,他們對經血的味道相當敏感,唯恐躲之不及。黑衣男鬼和白衣女鬼各自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一起起身向中門方向奔來。他們也許是難抗上命,也許是道行高深,不怕經血散發的氣息。
一直緊盯着外面的春天發現隧道的牆體顏色變淺,她知道馬上就要進入下一站台了。猛地站起身,踏上靠背椅,兩手緊緊抓住緊急剎車擋桿,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向下拉了下去。
伴隨着刺耳的剎車聲,車廂內頓時人仰馬翻,坐在凳子上的骷髏門互相擠壓成一片,站在車廂內的骷髏們則互相擠撞或摔倒在地。黑衣男鬼雙腳離地在空中疾奔的身形立時后飄,重重的撞在身後的連接車廂處。白衣女鬼本快奔到春天身前,被緊急剎車的速度帶的飄過中門,撞在前面一個骷髏的身上。
車頭進入站台的一半,戛然而止,所有車廂門全部自動開啟,並伴隨着緊急的疏散電鈴聲。
春天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向門外沖了出去。
同一時刻,黑白雙鬼已閃電般奔到春天身後,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兩隻胳膊,使勁往車廂里拽,鈴聲瞬滅,地鐵門也在自動關閉。
春天努力掙扎,她知道,這是自己唯一一次可以逃生的機會。
地鐵緩慢加速,開始自動前行。
夾在門中間的春天,上半身和一條左腿已伸出門外,腳尖離站台地面不到一公分。
她使出全身的力氣身體努力前傾向外掙扎,二鬼的手已經從她的雙肩挪到雙手的位置,與經血一接觸,二鬼的手嗞嗞冒着白煙,但二鬼沒有一點撒手的意思,雖已臉色變綠,各自仍緊抓住春天不放,地鐵的車頭已駛入隧道中,再有幾秒鐘,春天所處的車廂馬上也要進入黑暗了。
春天右腳腳跟凌空,腳尖蹬地,腰部使勁向外擰,兩手在空中亂舞,奈何地鐵門緊緊夾着她的身體,絲毫動彈不得。
春天雙眼一閉,以她現在的身體所處位置,幾秒鐘后就會直接與站台臨近隧道口的牆壁零距離接觸,到時候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春天反倒心裏產生一絲安慰,寧肯就這樣被撞得支離破碎,也不願意去做惡鬼的添加劑。
眨眼之間,春天所在車廂已經到了隧道口。春天忽然睜開眼睛,她想看着自己被撞碎。
車廂前門已隱入黑暗中,黑白二鬼顯然也已看到春天的下場,二人均縮回了手。黑衣男鬼從腰間抽出一根鎖魂鏈、白衣女鬼從後背抽出一把攝魂傘。二鬼已經做好了放棄春天的**、收走三魂七魄的準備。
嗖地一聲,春天覺得自己猛然脫離了車門。同時地鐵還沒進入黑暗的後半個車尾全部突然之間不見了.
難道死就是這種感覺嗎?
閉上眼睛又睜開,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發現自己站在地鐵站上的候車線內,毫髮無傷,燈光下,自己的影子清晰可辨。
死人還有影子?這和傳說可不一樣啊!
滿頭霧水的春天轉過身,忽然發現自己身後站着一個人。她嚇了一大跳,退後半步再仔細一瞧,原來是關地鐵出口的老頭。
“您是土地爺爺?是您救得我?我沒有死?”
春天一邊連珠炮地發問,一邊跑上前來,一把抱住了老頭的腰。
“呵呵。。。,快放手,我這身老骨頭可架不起你們這些年輕人的折騰啊!”
春天紅着臉放開了手。
一身白衣、頭髮花白、彎腰駝背、老態龍鍾、臉色蒼白、雙眼烏黑的一個老太太忽然間出現在老頭旁邊,雖然一嘴獠牙,凶相畢露,不過在春天的眼裏,絲毫不感覺到害怕,反而覺得有許多親切。
老太太烏黑的雙眼恢復正常,一臉的慈祥,與老頭對視了一眼后,雙雙把目光投向春天。
“您是土地公公、您是土地婆婆。”
看見兩個老人含笑點頭,春天“噗通”跪倒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謝謝二老救命之恩!”
一股柔和之力將春天托起。
“起來吧,孩子!不用謝我們,我們是一報還一報啊!”
“一報還一報?”
春天滿臉的困惑。
“是!還記得你前年報道過的那個父母雙亡、身患重病的那個男孩嗎?你在報紙上呼籲全市人民現出愛心,並成立基金會,四處奔走,終於救了那男孩的命,”
看着春天的表情,老太太接了一句。
“那個男孩是我的重孫子。”
“原來是這樣啊!”
“嗯,自冥王升職如天堂為官后,鬼城就變成了真的鬼城,一個叫做颳的惡鬼佔據了鬼城,四處造瘧,有不少人被他抓去做了孤魂野鬼。在一次他們內部爭位的火拚中,颳無意中從一個戰敗的小鬼那裏得到了一個迅速提升法力的辦法,那就是找三個和你一樣陰時出生的人練成一碗血酒。
我一直想找個回報你的辦法,先是幫你升了官,可老婆子說陰情還陽情,要一事抵三事。知道這個消息后,我們立即想辦法通知你,你不信鬼神,我們就給你發稿件,奈何你根本不予理睬,陽曆二月二十二阻救了你一回。今本想把你拒在地鐵外的,奈何黑白無常的法力在地下比我們高,你還是上了那趟死亡地鐵。多虧你命不該絕,臨危自救,我才能幫得上忙。還有以後要善待自己,對自己別太吝嗇了!”
春天聽得簡如天方夜譚,愣在那裏半天沒回過神來。剛想發問時,才發現早已沒了老頭老太太的蹤影。
出站台打了一輛出租車,回到家蒙頭大睡,第二天醒來后全身無力,請假歇了三天才徹底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