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1章 西關貓膩

第731章 西關貓膩

旺仔思考問題的角度很另類。

齊懷武是否謀反,旺仔不敢說,他只是覺得就算是謀反,別說國子監了,宮中和朝廷都未必能發覺。

與此同時,阿卓的小院之中,也有着類似的結論。

喻斌將大致情況告知了阿卓后,阿卓使勁的揉着隱隱作痛的額頭。

季元思小聲道:“國子監那群狗日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那必然…必然是謀反,也只有謀反這種事才會牽連到姐夫頭上。”

喻斌緊張的問道:“卓統領以為,幽王爺當真…”

“會!”

阿卓嘆了口氣:“以本統領對幽王爺的了解,幽王爺,是有可能會謀反。”

喻斌急了:“可幽王爺是異姓王,國朝唯一異姓王,陛下待他不薄,為何…”

“異姓王有個屁用,徒有王爵,某個狗日的不發俸祿的哇。”

阿卓都不想吐槽,就老六那德行,先不說做皇帝,就做人這方面,一個字,真他娘的次!

要說阿卓對老六的情感,實際上很複雜,三言兩語很難說清楚。

作為同袍,阿卓是敬重老六的,在軍中,老六與軍伍們同吃同住,與軍伍們並肩而戰,將每個人的性命都看的很重,愛兵如子。

作為軍中屬下,阿卓又對老六滿腹怨念,因為這老登點子賊他娘的差,但凡上陣,甭管形勢有多麼的一片大好,優勢又有多麼的足,只要是老六統軍,必須打成逆風局。

優勢局、順風局、碾壓局,只要是開戰,只要是有老六,必須打成逆風局,完了還和老六的判斷力、指揮能力沒有任何關係,就是純純的運氣差,差到了極點。

作為臣子,阿卓更別說了,提起來就罵娘,干到現在,一文錢俸祿沒領過。

作為小舅子,阿卓也挺鬱悶的,自家親姐當了妃子,而且還是妃子中最受寵了,可以這麼說,整個後宮,全天下,只有老六才有資格頂撞他姐,但是吧,他姐德妃多多少少帶點賠錢貨的意思,那麼大個妃子,一天天過的緊緊巴巴的,私房錢都倒貼老六了。

那麼根據阿卓的判斷,幽王爺還真有可能叛了,因為老六做人太差!

做皇帝倒是沒的說,不管腦子好不好使,肯定是勤政的,最為在乎百姓和軍伍,可還是那句話,做人太次!

問題是齊懷武在乎這個嗎,在乎你愛不愛民是不是明君嗎,人家是當爹的,只在乎自己兒子過的好不好,你皇帝就是當的再好,沒給人家兒子照顧好,人家該削你還是削你。

阿卓擔憂就擔憂在這,有人削老六,不怕,怕的是要削老六的是齊懷武。

一想到齊懷武可能會叛,阿卓心都涼了。

真要是到了最壞的地步,數遍國朝,他所了解的,所認識的,所知道的,文武百官在腦海里全都過了個遍,並不覺得誰能攔住齊懷武,要說最能打的,肯定是老六,問題是老六點子也是最差的,本來就打不過人家,上場就是因果律武器,直接變成逆風局,還打個屁啊打。

“此事尚未定論。”

見到阿卓那如喪考妣的模樣,喻斌寬慰道:“只是仇潤豐的一家之言罷了,如今當務之急,應先依恩師所交代那般,從柳錦芬口中得知此事詳情。”

阿卓厲聲道:“抓了,毒打一頓!”

“不可。”

季元思這智商忽上忽下的,冷靜的說道:“仇潤豐去過南關,國子監知道這事,他們又不傻,豈會懷疑不到仇潤豐有可能為姐夫通風報信,假如這是個套呢,就等着姐夫上套,派人去打他或是抓他,再將事情鬧大,國子監就占…姐夫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喻斌:“道德制高點。”

“對,假如是圈套,咱們冒然動了手,國子監就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朝廷不敢將姐夫如何,可天下讀書人都會倒向國子監那邊。”

小舅子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無不可能,斌斌和阿卓犯難了。

“要我說,不如從柳錦芬他婆娘身上下手。”

季元思嘿嘿一笑:“柳錦芬懼內,能走到今天這地位都是靠着他婆娘,這樣,咱將熊琪拉入伙,讓她在去柳錦芬婆娘那套套話如何。”

斌斌和阿卓紛紛點頭,表示贊同,現在最緊要的確定兩件事,幽王爺是否真的要密謀什麼事,如果真的在密謀,國子監是如何知道的。

…………

鬼鬼祟祟密謀着的,可不止南庄之中,此時此刻,國子監也是如此。

夜半,監丞柳錦芬並沒有回府,與一人並肩而行。

這年月可沒路燈,國子監內黑燈瞎火,二人和個鬼似的,走路還輕,說話的聲音更輕。

“消息確鑿,罪證如山,柳監丞大可不必擔憂。”

開口之人,正是國子監的二把手,司業程嬰。

程嬰年過五十,保養的極好,看似有些瘦弱,這個時辰還未睡,絲毫不見困意。

“豈能不擔憂,豈會不擔憂,豈敢不擔憂。”

一連說了三個“豈”字,足以見柳錦芬心裏也打怵,畢竟要對付的是幽王府,不止是那凶名赫赫的世子齊燁,還有國朝唯一異姓王齊懷武。

不用想就知道,當初多少人如他們這般信誓旦旦,最後呢,最後不都跑京兆府地牢裏團圓去了。

見到柳錦芬面露遲疑,程嬰淡淡的說道:“若不是齊燁欺人太甚,欲將我國子監逼到了絕路,我等不問朝堂之事,無愛財之心,無掌權之志,又何來的孤注一擲。”

程嬰搖了搖頭,從這句話也能看出,他也好,國子監也罷,是不想與齊燁為敵的,只是齊燁做的太絕。

至於這個“絕”,並非是齊燁有意造成的。

國朝,包括朝廷,有一個類似口碑的東西,這個口碑,和國子監有關。

打個比方,刑部抓了個官員,尚無鐵證,國子監去了,說這人是好人,品德無瑕,那麼刑部就會放了這個人。

不是說刑部信了國子監,而是如果不放的話,天下讀書人會噴刑部。

國子監就彷彿是一個標杆,一個沒有任何人質疑的標杆,說的再通俗點,那就是“專業”!

就比如天龍八部里,到處睡女人的段正淳,與看似沒什麼牌面的柯正惡,就這倆人,足以稱得上是“專業”的代表。

如果出了個人命官司,柯正惡說段正淳是兇手,那麼段正淳就是給張三找來都沒用,天下人都認為他是兇手。

可要是有一天段正淳說柯正惡是他兒子,那麼即便柯正惡拿出親子鑒定來都沒用,他就是段正淳的種。

為什麼,因為倆人專業。

一個專業到處睡女人,和一個黑人父親似的,睡完了就跑,可哪留兒子。

另一個到處行俠仗義,甭管他長什麼樣,甭管武功是否高強,人家就是天天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誰受欺負他為誰做主。

前朝,以及大康朝,國子監就是一個極為專業的機構。

誰要是獲得了這個機構的肯定,那麼就等於疊了一層BUFF。

而國子監呢,本來也是金身不破,天下讀書人的標杆,培養讀書人,造就讀書人,保護讀書人,身後站着的全是讀書人,如果國子監說誰是壞人,那麼誰一定是壞人。

結果在不知不覺中,這個風向變了,因為齊燁。

最先讓國子監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齊燁出道不久時,搞了幾個監察使,這些監察使以前都是國子監的御用打手,被抓之後,沒下文了,身敗名裂,身陷牢獄。

之後齊燁開始搞禮部,禮部呢,和國子監有着極為親密的合作關係,很多時候禮部需要國子監為其背書,國子監呢,則需要通過禮部來獲得朝廷更多的關注和投入。

齊燁將禮部搞的心驚膽顫,這時國子監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齊燁似乎專門奔着“文人”使勁,嘎嘎亂殺。

真正讓國子監警覺,並且決定出手的,則是尚書省事件。

南地所有世家,所有讀書人,所有名士大儒,或者說是整個士林,齊齊站在了齊燁身後,或是身前,在那個階段,誰搞齊燁,他們就搞誰。

如果季伯昌是京中讀書人心中的偶像,士林領袖的話,那麼國子監就是天下讀書人的領頭羊。

加上南庄通過書樓培養平民讀書人,以及一些其他事,最終國子監認為,齊燁會針對他們,昨天不針對,今天也會針對,今天不針對,明天一定會針對。

除此之外,國子監發覺只要是齊燁出手,必然會成為鐵案,翻不了案的鐵案,到了後期,齊燁搞人的時候,朝廷甚至不在乎證據了,就好似齊燁這個惡人,只要他搞的人,那必然是壞人!

之後國子監內部進行了研討,不是反制,而是下先手為強,最終,將主意打到了幽王齊懷武的頭上。

“錢糧的流向已是查清楚了,統統入了帥府,莫說校尉一級,便是各營副將,主將,似是也不知朝廷撥過去的錢糧被齊懷武耗在哪裏。”

“膽大包天。”

柳錦芬不是第一次聽說這事,每次聽說的時候都心驚膽顫。

朝廷將錢糧撥到邊關,那是要層層監督的,齊懷武倒好,全部截留了,這也就罷了,好多營都虧着餉,軍伍的糧餉都沒發下去,最重要的是,不是最近才出現這樣的情況,而是好多年了。

“西關多年無戰事,本就讓人猜測紛紛,直到老夫得知齊懷武多次出關,應是暗中見了西域諸國,想來,他背着國朝密謀了大逆不道之事。”

司業程嬰止住了腳步,冷笑道:“錢糧被截留到了帥府,貪墨到了齊懷武的腰包里,軍伍糧餉拖欠,西關軍伍不敢聲張怕遭來殺身之禍,還有了大量的空餉、鬼餉,皆被齊懷武貪墨掉了,又與西域諸國暗通曲款,單單是這些罪證,已可令幽王府父子二人萬劫不復。”

“何其膽大,何其猖獗。”

柳錦芬嘴上說的氣憤,心裏則是嘆息連連。

其實他和齊燁沒有任何仇怨,工作,只是工作。

從私人角度上來看,他還是很敬佩齊燁的,畢竟為國朝立下了汗馬功勞。

可惜,這潑天的大功,終究是無法彌補他爹齊懷武在西關所釀下的滔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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紈絝世子不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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