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怎麼處置

第14章 怎麼處置

孬蛋的一身蠻力,全都發泄到了屋內的物品上,一點便宜沒佔到不說,還累出了一身汗。

他喘着粗氣,笨手笨腳地脫掉軍大衣,想要赤膊上陣,兌現把我當成照片掛在牆上的豪言壯語。

可惜,馬孬蛋沒有再次出手的機會了。

三個穿着公安制服的小夥子沖了進來,三下五除二,把袒胸露背的孬蛋摁在地上,給他戴上了背銬。

我拍打着身上的塵埃,笑着向來人表示感謝:

“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這傢伙是廠里的工人,喝高了,跑過來鬧事,沒傷着我,倒是把辦公室的東西砸成了這個樣子,一件完好的也沒剩下。

“麻煩幾位兄弟,把這傢伙銬到院子裏去,讓他先醒醒酒,其他的事,等酒醒了以後再說。

“對了,這傢伙膘肥體壯,抗凍,不用給他穿衣服,就這樣銬着,凍一凍,醒酒能快點,盡量少耽誤你們的時間。”

和馬孬蛋單挑,我是有底氣的。

一旦動起手來,不管是孫建成還是徐冰雅,包括申小濤和其他幾個厂部的人,肯定不會袖手旁觀,不會沒有行動。

就算孫建成聽了我的話,阻止他們過來圍觀,說明白點就是給我助拳,他們也會在第一時間撥打報警電話,。

如果沒有這種意識和覺悟,他們就不配在厂部工作。

榆樹坪礦公安科有制式警車,有不下十輛警用摩托,有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警察,十分鐘之內,肯定能趕到修造廠。

警察是幹什麼的不用多說,只要他們出手,十個孬蛋也甭想興風作浪。

我和馬孬蛋確實不是一個級別的對手,但我靈活敏捷,善於挪騰躲閃,只要避開了對方的三板斧,堅持到警察到來問題不大。

幾分鐘前還囂張蠻橫馬孬蛋,這時候變得很老實,乖乖用雙手抱住冰冷的水泥電杆,主動伸出手來,讓警察給自己戴上銀手鐲,赤裸着上身,在臘月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公安科是去年從原來的保衛科改制而來的,受礦務局公安處和榆樹坪礦的雙重領導,屬於正規的公安部門,有編製,和派出所一樣,有獨立的執法權。

來的三個警察我都認識,他們對我挺尊重。

他們原來是礦上的職工,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現在改制了,他們的工資暫時還由礦上支付,住的還是礦上的房子,用的是礦上免費的水電,採購警用裝備的費用也是榆樹坪礦負擔的,主要職責還是維護礦區的秩序。

孫建成請公安科的同志到辦公室烤火喝茶,向來不屑用正眼瞧我的徐冰雅,端了盆熱水放到室外的台階上,呶呶嘴示意讓我洗手。

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連聲致謝。

三兩下拍打掉身上的灰塵,我彎下腰洗手,徐冰雅拿着條毛巾站在我身後,輕聲說:“真看不出來,小身板挺能抗揍,以後別再逞能,遲早會吃虧的。”

這句話有些曖昧,不知道是關心還是警告,我直起身,正想問她是什麼意思,徐冰雅卻迅速把手裏的毛巾塞給了我,端起臉盆走開了。

邊擦着手走進了辦公室,帶隊的警察問我,接下來怎麼辦?

我反問道,平常遇到這種醉鬼尋釁,擾亂秩序,損壞公物的事,你們是咋處理的。

對方回答說,他們會將滋事者押回科里強制醒酒,待其清醒后再處理。

承擔傷者的醫療費、誤工費,賠償損壞的財物,罰款是必不可少的程序,如果情節嚴重、態度惡劣,還會被處以時間不等的治安拘留。

他說,林廠長您是當事人,也是受害者,同時還是疑犯單位的領導,這件事怎麼處理,我們尊重您的意見。

這句話有些意思,明顯是給我送人情,把對馬孬蛋裁決處理的權利,交給了我這個當事人,一切由我說了算。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還真不小。

馬孬蛋的行為,說輕了是酒後滋事,損壞公物,說重了,是受人指使,故意挑起事端,蓄意毆打單位領導,嚴重擾亂了企業的生產和工作秩序,影響十分惡劣,拘留個十天半個月不算過分,判個一兩年勞教也能說得過去。

馬孬蛋的下場,在我是非善惡的一念之間。

到底該怎麼做,我要認真想想。

局確實是我布的,目的是在不驚動程四苟的前提下,拿下候得財,但每一步具體怎麼操作,我並沒有想好。

過程中的不可控因素太多,只能走到那一步,再說這一步的話。

孫建成在門外招手,把我叫出了辦公室。

侯得財一臉諂媚地迎上來,低聲下氣給我解釋,說馬孬蛋是機修車間的人,除了脾氣大,平時的表現還不錯,只是今天中午吃飯時喝了點酒,才做出了不理智的事。

侯得財說,作為車間主任,他願意承擔管教約束不力的責任,代替馬孬蛋給我道歉,請廠長別跟這個腦子不好使的混蛋一般見識,饒了他,也算給他老侯一個面子。

我抽着煙,眼晴落在不遠處的馬孬蛋身上,冷落了侯得財兩分鐘后,才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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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我很願意給你候主任面子,問題是誰能給我一個面子?馬孬蛋中午是和誰喝的酒,為什麼會打着機修車間的旗號,來向我興師問罪,是誰指使他這麼做的,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想讓我放了馬孬蛋不是不行,你是他的領導,現在去勸他把這些事如實給我交待清楚,我會建議公安科對他從輕處罰,否則,你讓他做好吃牢飯的準備吧。”

我的話直接戳到了侯得財的肺管子,把他嗆得說不出話,臉憋得像豬肝一樣,又黑又紅的。

過了好一會,侯得財才緩過氣來,陰沉着臉說,天氣這麼冷,把孬蛋光着身子銬着,會凍出毛病來的。

孬蛋是他家的獨子,他媽是家屬區有名的滾刀肉,沒人敢招惹,要是寶貝兒子有個三長兩短,她肯定會把修造廠鬧翻天,到時候咱們誰也躲不開。

侯得財話里話外都是威脅,企圖讓我知難而退,我不吃他這一套,不客氣地懟了回去。

孬蛋的衣服是他自己脫的,向我掄拳頭的時候他不怕冷,這才過去了多長時間就知道冷啦?

他媽是母老虎又怎樣,想鬧就來鬧唄,我還怕她不成。公安科的黑屋子挺大的,讓她在裏面陪兒子住幾天也不是不可以。

說到這裏,我忽然想到,弦綳得太緊了容易斷,這時候不能把侯得財逼的太緊。

如果他猜到了我的心思,意識到自己才是我要針對的目標的話,會不會通過女兒向程四苟求助,以化解自己面臨的危情。

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

心中有了顧慮,我隨即放緩了語氣,對侯得財說,我剛來廠里,沒有和任何人過不去的想法,你去告訴馬孬蛋,只要他承認錯誤,賠償了損壞的公物,我會放他一馬。

對了,作為馬孬蛋的直接領導,侯主任要是能替他交了公安科的罰款,再墊上賠償損壞公物的的三千塊錢,我現在就去給公安科的人說,讓他們馬上放了馬孬蛋,省得把他凍出毛病來,大家都不好交差。

說最後這句話的目的,是想讓侯得財別再聒噪,同時也想讓他放鬆警惕,以為我的眼睛只盯在錢上,不是想藉機找他侯主任的茬。

我相信,他不可能自掏腰包給孬蛋交罰款,更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兩三千塊錢來。

一年的工資也就三四千塊錢,養活一家老小尚且不易,何況工資還經常拖欠。

閨女雖然是程副礦長的乾妹妹,借勢辦點事有可能,但獲得經濟利益的可能性不大,這是那個年代這種女人的實際情形。

果然,我這話出口,侯得財接不上了,訕訕地說,我再去勸勸孬蛋吧。

擺脫了侯得財的糾纏,我回到辦公室,準備和公安科的人商量,如何給馬孬蛋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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