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趙括不可為將
趙王丹內心猶豫不決之時,虞卿身後一個看起來十分虛弱的老者拱起手開口道:“大王!馬服子不可拜為將,否則趙國危矣啊!”
這老者一開口,趙括就想開噴,但看了看對方,到嘴的髒話也只能咽了回去。
田秀看了一眼那個老者,搜羅了一遍腦海中的記憶,他竟然認識這老者,此人乃是趙國的前任丞相,教科書上鼎鼎大名的藺相如。
沒錯,就是那個將相和的藺相如。
藺相如現年已經60多歲,鬚髮皆白,他的面色蒼白,說話時也有氣無力,似乎是生了重病。
“藺公!”趙王丹心疼的看着藺相如,一臉關切的說道:“您身體不好,今日原不該叫您來的!”
“老臣無妨!”藺相如猛烈的咳嗽了兩聲,喘着粗氣說道:“大王!您萬萬不可拜馬服子為將啊!”
“藺公!馬服子名滿天下,寡人為何不能拜馬服子為將?”趙王丹看着藺相如狐疑的問道。
藺相如又猛烈的咳嗽了好幾聲,聽着他的咳嗽,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虞卿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替他理氣,趙王也不催促,所有人都耐心的等着藺相如後面的話。
許久之後,藺相如虛弱的拱起手道:“大王!以臣看來,今日大王以名使括,若膠柱以鼓瑟耳!括徒能讀其父書傳,不知何變也!此何能令我軍獲勝哉?故不可拜之為將!”
田秀熟讀史書,很輕鬆的就理解了這番話的意思,藺相如的話翻譯成大白話就是:“大王,你因為一點兒名聲就讓趙括為將,就像用膠水去粘住琴弦,趙括只會讀他父親留下來的兵書,並不懂得變通,這樣的人是不能讓我軍獲勝的,所以您不能拜他為將。”
再簡單一點的意思就是,趙括徒有虛名,你讓他上場去和王齕對線,他絕對會被人打出屎來。
藺相如話音一落,虞卿就拱起手附和道:“大王!藺公所言有理啊!請您三思!”
“呵呵!”虞卿話音剛落,就聽趙王丹身邊一個穿着儒雅的中年人發出一聲冷笑。
田秀看了眼那人,這人他也認識,此人乃是赫赫有名的平原君趙勝,戰國四公子之一。
趙勝不僅是戰國四公子,他同時還是趙王的叔父,趙國最頂級的權貴。
“仲父,你為何發笑呢?”趙王丹看着一旁冷笑的趙勝,疑惑的詢問道。
“大王,臣失禮了!”趙勝在拱手行了一禮之後,緩緩開口道:“臣以為藺公他們的看法不對,長平之戰一直懸而不決,一年多來,我國消耗兵馬錢糧無數,再拖延下去,我國不戰而自崩!”
趙王丹聽得趙勝的話,不禁微微點頭。
這一年多來的大戰早就耗空了趙國所有戰前的儲備,加上秦國對趙國進行的貿易封鎖,趙國現在是舉步維艱。
廉頗真要在長平繼續和秦軍相持下去,那趙國真的是要不戰自崩了。
趙勝見趙王丹認同了自己的話,於是再接再厲道:“大王!廉頗老邁,沒有年輕人的衝勁,馬服子年輕,朝氣蓬勃,他又是馬服君趙奢的兒子,以他為將,焉有不勝之理?”
說到此處,趙勝還故意冷哼了一聲用餘光瞥了一眼身後的虞卿:“某些人總說馬服子不可用,廉頗倒是能用,結果一年多來他吃了多少敗仗?”
趙勝身後,平陽君趙豹也跟着拱手道:“大王,平原君言之有理,馬服子可堪一用!”
場上五個大臣,兩個支持趙括,兩個則明確反對,兩方人爭執不下。
田秀髮現反對趙括為將的兩個人藺相如、虞卿都是布衣出身的,而支持趙括的的趙勝和趙豹都是公族的代表人物。
這一次換將表面上來看就是該不該用趙括為將,實際上是一次布衣派和公族派的鬥法。
廉頗也是布衣出身,他跟趙勝他們並不是一路人,趙括的父親趙奢也是趙國的公族,雖然是沒落公族,但趙括可是如假包換的公族派。
自從趙惠文王以來,趙國的兵權就一直都掌握在布衣派手上,甚至幾年以前作為文官的藺相如還曾經統兵伐齊一直打到剛邑。
公族派對布衣派長期掌握兵權早有不滿,扶持趙括上位,這樣公族派就能名正言順的掌握趙國的軍權。
所以說趙勝當然是要力挺趙括這個草包上位的。
“樓卿!你說說你的想法!”場上五個大臣,2比2打成平手,趙王丹只得把目光看向坐在五人末尾的樓昌。
樓昌是趙國的上大夫,他叔叔曾擔任過趙國的丞相,不過後面因為先王的迫害叛逃去了秦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叔叔在秦國的緣故,樓昌在趙國一直都是親秦派,長平之戰爆發后,他曾力主和平只是當時趙國上下一心求戰,所以沒人理會樓昌,樓昌還因為這個原因坐了好長時間的冷板凳。
聽到趙王詢問自己的意見,樓昌再看了一眼趙勝和虞卿后,最終選擇支持趙勝。
樓昌會支持趙勝並不意外,公族派雖然說沒兵權,但是人家在趙國人多啊!俗話說人多力量大。
而且藺相如的鐵哥們廉頗在前線接連吃了好幾個敗仗,帶去的六個都尉被斬了四個,這些都是事實。
所以說公族派要求換掉廉頗讓趙括上,這在很多人看來都是合情合理的,樓昌不去支持如日中天的公族派,反而去支持藺相如他們,那樓昌才是真瘋了。
當年樓緩被惠文王迫害,其中一個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得罪了趙國的宗室,最後不得已叛逃秦國。
吸取了當年叔父的教訓,樓昌這一次堅定的和公族們站在了一起。
這下場面上的局勢變成了3比2,公族派穩佔上風,趙括本人更是有一種飄飄然,似乎以他為將已經是板上釘釘。
難怪今天趙括這麼高興,感情是他們早就串通好了!
幸虧自己今天來見趙王了,不然估計趙王這會兒已經把趙括這草包換上去了!
心中竊喜的公族派目光灼灼的望着趙王,等待着趙王最後的抉擇。
趙王丹沉思了良久后,剛準備拜趙括為將,田秀忽然拱手道:“大王!臣有奏!”
田秀這一句話直接打斷了趙王的話,趙勝更是用一種仇恨的眼光看着田秀,這種關鍵時候,你一個毛頭小子出來搗什麼亂?
“賢卿?你有什麼話想說嗎?”趙王丹看着田秀,溫和的問。
“大王!臣以為不可以馬服子為將!”田秀拱起手說道。
大殿上的眾人聞言,皆露出詫異之色。
如果別人反對馬服子為將,那還可以理解,但田秀站出來反對就不同了,他爹可是趙國的丞相!
田秀反對趙括為將,很難不讓人聯想這是由他爹暗中指使的!
“這話是誰教你說的?”趙王不動聲色的問。
“何須人教,此乃臣自己之意!”
“撒謊!”趙勝怒氣騰騰的看着田秀道:“你一個黃口孺子,怎敢在大王面前妄議國事?這必定是你父親所教!”
“這的確不是我父親教的!”田秀兩手一攤,滿臉無辜的說道:“我反對趙括為將,只是因為他沒有做將軍的才能,就像藺公所說,如果讓他為將,我軍就有敗仗吃了!”
趙括本來對田秀印象不錯,畢竟兩人都是貴二代,且年齡也相差不多,但是田秀這番帶有人身攻擊意味的話,就讓趙括有點不能忍。
什麼叫我為將我軍就有敗仗吃了?難不成我趙括不會打仗?
“田公子!你憑什麼說我不能為將?”趙括看着田秀,大聲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