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患失
“還有幾天就要遷宮了,有些東西得提前收拾起來。”
珍珠和小福子商量着,列了一個長長的單子,又去庫房對了一次賬冊,生怕有遺漏。
徐玉寧在盈袖閣住久了,突然要離開,心裏就有些怪怪的,可要說捨不得,好像也沒有。
前世她被困在此處,度過了碌碌無為的後半生,所以偶爾會產生一種錯覺,覺得盈袖閣是一座困住自己的牢籠。
如今要離開了,就好像要與過去徹底割裂開來了。
徐玉寧帶着琥珀和瑪瑙,又去前院和後院逛了一圈。
後院栽着的桃樹和杏樹都開花結果了,琥珀遺憾地撇撇嘴:“吃不上桃子和杏子了呢!”
徐玉寧聽了,不由輕聲失笑。
瑪瑙伸手點了一下琥珀的腦門,怨她不爭氣:“還惦記幾個桃子杏子呢?如今主子升了位分,份例多了好幾倍,等到了永寧宮,果房送來的桃子杏子怕你吃都吃不完!”
琥珀這才高興起來。
逛了一圈回來,看到珍珠和小福子在指揮人收拾東西,徐玉寧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拍了一下手掌:“瞧我這記性!”
“珍珠,”徐玉寧忙將珍珠叫到身側,“去挑三匹上好的綢緞,備下五十兩銀子,再拿個荷包裝把金瓜子,讓小福子給常嬤嬤送去。”
徐玉寧住在盈袖閣這段時日,常嬤嬤幫了徐玉寧好幾次大忙,如今要離開了,也應當聊表一下心意。
常嬤嬤在冷宮住着,賞別的怕是用不上,賞些銀兩布匹最實在不過了。
小福子帶上兩個小太監,拿着東西就去了冷宮,也沒耽誤多長時間,很快就回來複命了。
“娘娘,東西常嬤嬤都收下了,還讓奴才帶了些她們做的點心,讓奴才代為傳話,恭祝娘娘高升。”
說著,小福子將手裏的食盒放到徐玉寧面前的桌子上,將裏面的點心擺出來。
邊擺邊按常嬤嬤說的,給徐玉寧一一介紹道:
“這是梅花糕、芡實糕、荷花酥,
還有艾草青團、大麻糕、紅豆糕!”
這一層層精緻的點心擺出來,着實讓徐玉寧都驚了一下,實在是太多了。
琥珀盯着桌上的點心咽了咽口水:“常嬤嬤手藝也太好了吧,小李子都做不出這麼多花樣來!”
徐玉寧看着這一碟碟點心,奇道:“這大麻糕和艾草青團,我倒是第一回見。”
“娘娘是北方人,自然是沒見過的,”小福子道,“這些,都是江南一帶的點心,就說這大麻糕,出自常州,這樣式兒的梅花糕,則出自浙州!”
徐玉寧恍然大悟:“常嬤嬤是江南人士?”
“那倒不是,”小福子搖搖頭,“不過以前住在盈袖閣的璃太妃是江南人,常嬤嬤以前曾服侍過璃太妃。”
徐玉寧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係在。
“難怪。”
或許常嬤嬤屢次對她伸以援手,只是看在她住在盈袖閣的緣故。
不管怎麼說,徐玉寧承她的情。
徐玉寧每樣點心都嘗了一塊,最後留下自己最喜歡的紅豆糕,其餘的就讓小福子他們幾個分了。
“謝娘娘賞賜!”
眾人頓時歡天喜地,琥珀這個小饞鬼,邊往嘴裏塞荷花酥,邊揪着小李子的耳朵:“荷花酥真好吃,你趕緊學,學會了做給娘娘吃的,知道不?!”
小李子取笑道:“是學會了做給你吃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
看破不說破,這可把琥珀氣壞了,抬手就要打人。
屋裏正熱鬧着,外頭忽傳來一聲“皇上駕到”,眾人嚇了一大跳,登即全作鳥獸散。
彷彿進來的不是皇上,而是一隻吃人的老虎。
徐玉寧腦海里想像着蕭奪是只老虎,自己都不由得笑了。
蕭奪一進來,就看到徐玉寧坐在桌邊,正抿嘴低笑,快步走過去,伸手就掐了一下她臉頰的軟肉,
怨道:“跑什麼?朕還會吃了你不成?!”
都說了下朝陪她用午膳,結果他人興沖沖回來,她倒跑了!
徐玉寧起身微微蹲了蹲身子行禮,才抓着他的手借力起身,瞪了他一眼:“……你休得逞凶!”
蕭奪嘴邊含着笑,一手摟着她的腰,一個轉身將她抱在腿上,清咳了一聲:“昨晚,是朕猛浪了……”
徐玉寧立馬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臉紅得欲滴血。
好歹是一國之君,嘴裏怎麼總是吐不出象牙來呢?!
蕭奪拿下她的手放到嘴邊輕輕咬了一口,才湊過來低聲問:“可難受?”
難受倒是沒有,就是可能有點兒腫了……
可這話怎麼叫人好意思回答?
徐玉寧伸手拿起一塊紅豆糕,把他的嘴給堵住了。
蕭奪順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紅豆糕,伸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她的後背,低頭哄人:“早點收拾,早點搬去永寧宮,那邊可比盈袖閣寬敞多了。”
徐玉寧故意逗他:“臣妾覺得盈袖閣住得挺好的。”
蕭奪一聽就急了,伸手掐了一下她腰間的軟肉:“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你倒是瀟洒快活了,朕可不願意委屈咱們孩兒將來住這麼個小地方。”
八字還沒一撇呢!
避子丹她私底下一直吃着,心知不會這麼快有孩子,只是驚訝於他的反應:“皇上怎麼總是想着讓臣妾生孩子?”
蕭奪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朕只是怕你跑了。”
徐玉寧微微一笑:“臣妾如今是你的人了,還能跑到哪裏去呢?”
蕭奪也不由笑了笑,自己是何等洒脫的一個人,竟也有患得患失的時候。
不由用自己的額頭抵住徐玉寧的額頭,用力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
似乎不想再聊這個話題,也怕徐玉寧肚子久久沒有動靜而有壓力,蕭奪將她從腿上放下來,牽起他的手往外走:
“走吧,朕看看你收拾得怎麼樣了。”
說選了四月初八遷宮還是跟徐玉寧打了商量的,不然宣旨晉她位分那日,直接就讓人將她打包帶去永寧宮了。
外頭,眾人都沒留意皇上和自家主子從屋裏出來了,琥珀正追着小福子嚷嚷:“還有那八尾花鯉,小福子,你快給記到冊子上,可別忘記了,我養了許久的!”
屋裏一大堆東西要記冊,也難為這丫頭還記得那八條魚了。
“花鯉?”
蕭奪挑了挑眉頭,低頭看了一眼徐玉寧,“你還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