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居然開始了反抗
不時他會停下腳步抽起香煙,藉由抽煙的機會環視四周,看似欣賞黎北這個城市的“景觀”。
放學的孩子們三三兩兩地在街道跑動;已結束勞動的日工人拖着愛人步入大門,那是城市裏最大食品供應店所在;
幾對節儉的家庭婦人在掃除塵土,計劃回到家后以煤烹飪美食。
來自四面八庄乃至毗鄰縣份的油車停在油罐旁,從油車池一直排到了大街,馬車拖着車箱中的廢物直接在街中心排泄,幾位駕車工人正在受到紅色綁腿的訓導。
熱鬧的街道,表面平靜如常。
老人這才安下心來,撫平整了衣領,緩慢向位於採油大道的一家國有企業旅館靠近,靠在一棵樹下休息了片刻。
他仰手望了一下手中的懷錶,雙眼盯着旅館的大門。
等到了接班工作人員離崗,他又等了兩分鐘后,這才捋起了袖口覆住手錶,穿過油布門帘,進入室內。
剛輪到的夜班阿姨已然迫不及待地拿起線團縫編織物,聽見腳步沉重的聲音,轉過了頭。
一眼看到是老人,她的目光泛起了喜色:“許主管,得到審批了嗎?”
“得到消息了,明天就把這些油裝上車,就可以回去。”鬍鬚白皙的老人笑容慈祥,彷彿老父慈祥的模樣。
他從布袋中取出一個小包裹放在桌上:“大姐,這段時間我借住在你這裏,麻煩了。”
包裹有兩層,在輕輕解開之後,裏面的裹着一小團糕點,中間夾着十五分的錢。
旅館的值班肥媽用豐滿的粗手迅速把包裹揣入懷中,臉部皮膚緊繃成了一張平滑的麵皮,臉上充滿溫暖的笑容。
站起身後她輕咳一聲,“許老先生,看你年事已高一個人跑來黎北協助公司尋求石油,幫忙只是想讓你少遭些奔波,而不是貪念這點小財。”
“知道、大姐您是一位好心人,有好人心意定會帶來回報啊。”老許顯得木訥、像鄉里的土老頭一般,說不出幾句體面的話來。
這讓那位肥胖的婦女心生不屑。在鄉下來的見識就局限得多,並且往往在高光場景中難有立足之處。
看着四周,並確保四周空無一人之後,她摸索着打開桌屜,找到了一把鑰匙,迅速遞給了那位正在旁等待的年長者。
“可別說出去。”這句話帶着一種信任的重量。
聽到這話,“了解啦,大姐是個好心人,好心定有好報。”對方用一種滿懷感激和信任的語氣應和。
那個姓許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攥緊了這把鑰匙,正要轉身離去時,肥胖的工作人員突然友好地提議道:“等晚些時候水房的管理員走了以後,我帶瓶熱開水過來給你泡腳舒緩一下。”
“哎,太感謝你啦,大姐。”老人誠摯地回禮道謝。
接着他急急地下樓,顯得相當聰明靈便。並一再囑咐,“別給人看見哦,你這麼機靈。”這句話帶着明顯的告誡之意。
胖婆子的這份殷切關懷也很快熄滅她想要多聊聊天的熱情,坐下后專心拿起縫補針線做起自己的活兒來。
不過,胖婆子並沒有注意到那個轉過身去的許姓老人臉上木訥的表情瞬間消失。相反地,他的眼眶中湧起了一抹不露聲色、深藏着陰險之態,那目光讓人感到不可觸之的壓力。
那個老人低着身子,沿過走廊中的光線昏暗而又濕潤,直至到達終端。
推開一道門,裏面連通到了一個地下室。這處建築早在民國之前就被煤商專設,用以滿足國外員工的居住需要。上層有三層,底層有一層。
解放后它被國有化管理,改建成了一個國家擁有的招待所。人們出於對地底避難的禁忌,通常會避免使用此層,而是常常將一些雜物擺放在裏面。
到達左側第二處房間時,他打開了拳頭,手心裏躺着一枚舊式的鑰匙。他把鑰匙插入門鎖內,門發出啪嗒聲響動,隨後他旋滅了走廊里的燈方才踏入室內,緊關起門戶。
接通電力,電燈亮起。
許老漢面帶兇相地咆哮了起來,昏黃光線下,唇部的單薄,腮邊的削瘦與骨骼線條的突出都被明顯地凸顯出來了,使得面容變得極其陰鬱駭人。
他壓抑了心中恐懼與怒火,用力地在虛空中連打十幾個拳,最終釋然。他大口喘息着奔向床前,並急急忙忙地掀起了衣物。他從箱中取出一把武器插於腰側,幾頁介紹信、幾張大額鈔票疊整齊后收入了內衣口袋中。
完成一切后,許老漢鬆了口氣。他未解鞋襪,熄滅了燈光倒卧在床上。冰涼潮濕的空氣鑽入他的鼻孔。躺在暗夜中,他自言自語道:“到底要不要將許超明拋在身後孤赴海外呢?”
一提到這個名字,老人內心便一陣劇烈抽搐。
原來,那位許姓男子曾經是“鐵索許”,開灤煤礦36位重要承包負責人中的一個,具有顯赫背景。
旗下掌控了一名帶頭的成員,八名手拿兩杈的人員,和一支超過五十多人的大**團,並負責統領超過三千名採礦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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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官,
因為他能說出一兩點洋語,曾在外國接受一些教育,與煤礦中的外籍官員關係極好,因此他得以安插下屬於各礦業區。
僅僅通過那些礦業工人每年的勞動就能賺取巨額收益。
遺憾的是,這種寧靜日子,在幾經波折之後被兩人所顛覆,他們是節與葛。
本來應該默默承受剝削的外來工們,居然開始了反抗。
姓許的老頭不僅依靠的是權力與關係,他也聯合了其他的承包工長、礦山警衛、礦井偵探團進行了血腥的行動。
令人出乎預料的是,這些原本應當如同待宰牲畜一般的礦工,竟然表現得極為勇敢且毫不退縮。
當外界的政治環境發生變化,軍方開始取得一系列勝利時,姓許的人察覺到了不妙的跡象。
於是迅速降低了自己的姿態,在秘密處理財產後,移居至了另一地點,即林西之外。
事實的發展正如姓許老人所預計一樣,解放后,各路承包商都相繼被抓捕,並有人遭受了嚴厲處罰。
原本,他只期待平靜度過餘生,可是一陣更緊的壓力襲來,干役人員對居民的背景多次展開調查,鄰里之間已經對他有過風聲。
在這種情況下,別無選擇,他與那些仍存於過去時代的昔日好友聯繫起來,準備用一枚黃金大魚進行交易,為即將出航的事業提供資金。
只是這些交易完成之際,條件隨之提出:需要破壞林西的礦山。
行為要越誇張越好,毀壞的程度要越徹底越好。
當時,他對這一要求給予了應允,即使不需要別人的指令,他在即將告別前也準備了一份破壞計劃。
早已在林西礦業中布下線的人選就是「他的兒子」姓許的明。
他的母親曾是姓許老人的小三。
因為承包商業界充斥諸多對手,為了避免連帶的麻煩,他將小三安放在了棚戶區,為她尋覓了一個替身丈夫。
平時很少涉足他們母子的生活,
每月都按時地給予她們一筆美元款項,保證了姓許超明能夠上學,掌握文字技能。
這個孩子相當勤奮,後來又上了初中,專攻機械領域,成長為公司技術團隊的核心成員。
姓許始終默默關注着姓許明的成長軌跡,直到某日得知消息。
接收到任務命令后,他整理好了私人物品,秘密回到了林西,並與許超明重新取得聯繫。
說服許超明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對於許超明而言,那些受益匪淺的煤礦改造政策並沒有任何直接的好處,他只需要維持現狀——作為一個包工頭的助手,享受如同資本主義管理者般的奢華生活。
對那些反對改造的大集體主義者,尤其是那些自給合作社的成員們,許超明充滿了深深的仇恨和不滿。若是沒有大集體的支持和引薦工作,他們即使願意辛苦工作也不一定能夠找到出路。
他們簡直就是白眼狼!
此外,許大爺還承諾許超明,在完成了此次任務后,將帶他一起出國,實現新的機遇與生活轉變。
這極大地激起了許超明內心深處的期盼,讓他欣然答應了下來。
接着的時間裏,許超明依照許大爺規劃的方法採取了行動。
他成功地躲避眾人的注意,前往大同城市繼續深造專業技能。
返回礦場后,他晉陞為主管康柏金的工作人員,利用工人們的無知和技術盲區,成功摧毀了第一台新型採煤設備。
原本計劃今天是破壞第二台康柏金的日子。
為此,許大爺特意從其他人那裏弄到了秘密道具,並親自交給許超明——只需讓這道具放入專家王的手套中,便能使他瞬間發作,從而取得操作第二台康伯金的機會。
根據原定計劃,在完成破壞六號井任務后,許超明需要尋機逃出礦場,並在那裏與“窯坡”上的許大爺相會——那是因為窯坡周邊是工人聚居的棚戶區,同時也是風月場的集中地帶,治安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