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線牽

第8章 一線牽

“想出去看看嗎?”

此話一出,元知酌握筆的手一抖,在宣紙上劃出鋒利的一撇。

遲奚祉擱下手裏的奏疏,從身後環住她,手覆蓋在她的握筆的右手上,好笑道:“瞧瞧,撇折怎麼只有一撇了?”

他握住她的手,不管她的失神,微微用力,帶着她的手寫完了一個“奚”字,他再問:“想要出去嗎?”

這兩天,雨雪封路,幾乎不能出行,元知酌安分守己,便一直待在房間裏。

好不容易今日外面多了一些日光,連帶着人的心也輕盈起來,只是她每日連開窗的機會都寥寥無幾,周身的侍女看着她,只要她靠近窗戶,她們便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大有逼迫之勢。

恐是怕她跳樓嗎?

元知酌也知曉這是誰的命令,她每每念頭剛萌生就被扼殺,久而久之,有的念頭就會越來越淡。

他想要囚住她,先是身,再是心。

元知酌沉默着,他也不着急,繼續握着她的手寫了一個“酌”字。

良久,她垂下眼睫,清清冷冷的嗓音略微發啞,“我想。”

遲奚祉從她的指尖取下毛筆,擱置在筆架上,抽身倚坐在玫瑰椅上,手肘抵在扶手上,懶懶散散地撐着下頜。

元知酌轉過身,低着眉,柔柔的目光定在他的臉上。

明明遲奚祉是佔下位的一個,周身的氣質散漫,卻讓人臣服。

他的下顎微抬,仰視着元知酌,淡笑道:“那公主想怎麼做?”

不是她想怎麼做,而是他想讓她怎麼做。

決定權從來不在她。

鳥雀想要出籠,只有是在養鳥人開心的時候。

“陛下想要什麼?”

元知酌的臉色白到不真切,話語也輕若遊絲。

遲奚祉鋒薄的緋唇扯動,語氣間夾雜了幾分邪氣,“公主可曾親近過人?”

這話直白露骨,聽得她心裏無端冒出熱氣,一下子她還是被他的話驚到了,瞳孔放大了些許。

元知酌不敢再看他,避開眼,只得把頭埋低,悶聲回道:“不曾。”

遲奚祉精緻的眉眼泛笑,為難她道:“公主與人對話都不直視對方的嗎?”

元知酌僵了僵指尖,恭聲答道:“陛下是九五之尊,自然不能褻瀆。”

遲奚祉一把將她拉過,讓她跌坐在他的身上,滿懷的馨香沾染了沉冷的迦南香,暗室曖昧。

他摟着她細軟的腰肢,沒有再多其他的動作,他輕哂,“朕准你褻瀆。”

元知酌顫了顫,立馬就想要站起身,可卻被男人緊緊攏着,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腿在空中無力地掙扎了幾下。

這下真就是褻瀆了。

遲奚祉湊近她,親昵耳語道:“而且,是朕想要褻瀆你。”

他說話間輕擦過她的耳廓,像是小股的電流蔓延進她的心窩裏,熱氣混着異樣高漲的情緒。

元知酌仰起脖子,想要避開他。

遲奚祉卻順勢而為,緋唇落在她纖細修長的脖頸上。

“陛下……妾……”

元知酌的臉上紅暈浮現,一半是嚇的,一半是羞的。

她哪曾想過這樣的畫面,張嘴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有人這麼親過你么?”他的吻細細綿綿,像是春雨。

元知酌反應不過來,手撐上他的肩,聲音細若蚊訥,“沒有。”

遲奚祉輕笑,將腦袋移起,抬手幫她把鬆開的領子拉起,半斂的眸子情緒難辨,嗓音低沉,“兩個時辰內必須回來。”

元知酌愣住,她低下頭,眼眸里水光微閃,看着他,“當真?”

遲奚祉漫不經心點了點頭。

元知酌的臉上多了一抹的笑意,混着未褪去的紅暈,人鮮活起來,如同開在孤山的芙蓉,清冷又帶着媚意。

忽而想到什麼,元知酌的笑僵了一下,斟酌着問道:“你會去嗎?”

遲奚祉微微偏頭,銳利的目光對上她的眼睛,那雙漆黑的瞳孔之中,情慾染着噬人,他不答,反問:“酌兒希望朕去嗎?”

元知酌心裏咯噔幾下,咬住下唇,說不出話來。

她當然不希望他去,但是她如實說出來,他指定不高興,說不定就反悔了。

遲奚祉這輩子的耐心都給了她。

香爐里青煙裊裊,蒙住兩人交疊的身影,虛幻之間,璧人自成。

元知酌的手緊擰住衣裙,抓出一道褶皺,她嗓音軟綿,“陛下金口玉言,不會說話不算數的,對嗎?”

遲奚祉饒有趣味地盯着她,不咸不淡地答應:“嗯。”

“我想要自己去透透氣。”

元知酌實話實說,頓了頓,略微緊張地看着他,“你不能反悔。”

遲奚祉被她的小模樣逗笑,但是眼底的晦澀不明,“我看沒說兩個時辰指的是放你出去透透氣。”

此話一出,她臉上的僵意更甚,血色褪去,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

遲奚祉的手搭上她的臉,右手扳指涼意觸進她的皮膚,他扯着她的嘴角向上,輕言道:“別喪着臉,朕開玩笑的,朕不去。”

——

元知酌穿好大氅就往外走。

“等一下。”身後的人叫住她。

她來不及反應,頭上就被戴上了一個斗笠,微透的蟬翼布遮住她的容顏。

元知酌仰頭,遲奚祉就親了下來。

她呆愣住,隔着不厚的蟬翼布,男人唇上的滾燙傳遞給她,直直地燙進她的心裏。

元知酌的睫羽不斷地顫動着,這一瞬間,她連反應都不記得了。

而腦袋裏猛然浮現出一個畫面:

熱浪翻湧,藕蓮深處,荷花別在鬢角,一個少年郎也曾隔着薄薄的網紗,將吻落在她的唇上。

她想要回想起更多的東西,腦袋就開始鑽痛起來,臉上的神情也不大好看。

遲奚祉的眼神像是能夠穿透一切,他看清了她的蹙眉和難受。

他起身,像是拂過的風,“去吧。”

等到元知酌出了客棧,遲奚祉想起她剛剛的細微的情緒變化,眉目變得淡漠,唇角帶笑眼卻無,指尖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

就這般厭惡?

遲奚祉站定在窗邊,側了側臉,將窗戶開得更大,外面的吆喝喚買聲傳進來,他淡聲向著底下的人囑咐:“跟好元小姐,別被發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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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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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線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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