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金銀鐲

第64章 金銀鐲

元知酌沒有想過借勢欺人,她只是想活的恣意瀟洒些。雖然,她愛得到權力那一刻的奢靡和滿足,但搬弄權勢的事情她現在也做不來。

因為她那點小心思但凡冒個尖,遲奚祉都不用看一眼就將她剖析得徹徹底底。

耳側傳來楊宗斷斷續續的論述,元知酌藏在袖中的手轉了轉那枚捏的滾燙的玉扳指,有些走神。

甚至說得難聽些,她都不想與朝廷中的這幫人有任何的瓜葛,但是他們硬要上趕着討事,夾槍帶棒的,她也不是什麼受氣的主,話聽在耳里不舒服了,那她便顛亂朝綱給他們開開眼。

——

一處宅院裏,一個青年朝着主位上喝茶的人拱手彎腰。

禮部尚書——辛昌本在小憩,一旁的侍從輕喚了他幾聲,將他叫醒,他睜眼一看,“喲,這不是莫侍郎家的小公子嘛,怎麼跑到我這來了?”

莫岐站定在堂中央,身後跟着的隨從將手裏提着的禮物交給辛府的人,莫岐靦腆微笑道:“受父親之託,晚輩來向辛伯伯問好。”

辛昌抬手示意莫岐坐下,眼睛瞟過身側站着的侍從,說道:“前陣子我在海市淘來了個雲水麒麟琅花罐,想着你父親應該喜歡,我這幾日忙的很,還沒差人給貴府送去,趕巧你今日來了,那便替我帶回去和你父親道聲好。”

他轉過頭,“林叔,你去後院把那雲水麒麟琅花罐拿過來。”

話落,辛昌身側的侍從便從後門退去,座椅後邊的侍女上前幫莫岐沏上茶。

“今日見到辛伯伯面色紅潤、精神抖擻,精神氣好得不得了,晚輩也算好回去交差,父親最近可嘮叨着和您喝上一壺呢。”

辛昌搖搖頭,猛地沉嘆了口氣,“最近大典事多禮繁,李靜的事情又難做,怕是騰不出時間。”

聽到這,莫岐瞳仁一亮,但下一瞬又化作不解,他追問道:“李太保的事如何難做?”

辛昌擺擺手讓下人退下,莫岐也示意自己的隨從下去。

終究不是說話的好地方,辛昌也說的隱晦:“朝廷重臣暴斃荒郊,還正是在封后大典的前幾日,古怪又晦氣,這要是衝撞了中宮娘娘可不好。”

莫岐眉頭緊蹙,捏着手裏的瓷杯,像是無意附和,“聽聞李太保死狀凄慘,腦袋被野狼啃下叼走,右手的小指也不見蹤影,發現時整個人血淋淋,屍身還起了白霜。”

辛昌老臉發黑,沒有接話。

莫岐卻上身往前傾,又道:“這事肯定得要徹查,就是不知道陛下那邊是何意思?”

朝中秘事,談論起來不免提心弔膽,辛昌壓低回道:“帝后大婚,民間一月內禁婚喪嫁娶,葬禮不得辦,直接安葬即可,這時候任何人都不可犯忌諱,黑白無常來接人也要提着腳走。”

“死也得挑個好時候,喪事是沒得辦,追封什麼的更是空談,陛下能下旨徹查此案就是他李靜的福分。”說著,辛昌忽而多了幾分嘲弄。

李靜這人自大狂妄,常舞文弄墨,誰不知道他和楚王走得近,可半年以來幾度遷升,成了上位面前的紅人,在朝廷中一時風光無限,巴結的人多,眼紅的人也不少。

況且楚王久不之藩,一直待在京中,手裏還握着兵權,前段日子說是染疾在家中休養、不見客,這李靜升遷他沒表態,這下李靜卻死了……

想到這,辛昌的臉色一變,忽而抬手掩面,重重地咳了起來。

林叔從後院將雲水麒麟琅花罐搬到前院,辛昌聲音輕若遊絲,驅客道:“我這身子骨老了,坐不了多久,天色也不早了,莫公子便回去代我向侍郎問好。”

——

大典幾日都很忙,又是要受賀儀,又是慶賀禮,元知酌每日被鳳架抬來抬去,見各式各樣的人,腦袋都大了,還好有碧瑛跟着、在她的耳側提醒她來者是誰,倒不至於太吃力。

晚上回了鸞禧宮,元知酌四肢乏力,腳都是飄在雲端的,她兩眼一閉只想要躺在軟軟的床榻上,絲毫不想再動彈,而遲奚祉這幾日似乎也騰不出時間來,她也有兩三日沒有見到他的面了。

這日下午,元知酌閑了下來,瞧着外頭暖洋洋的日光,便叫人在院中搭了把梨花木逍遙椅。一棵柏樹長在宮牆上,傾斜向外纏繞在紅牆上,鬱鬱蔥蔥的抽了新芽,倚在角落裏,蔚為奇觀。

元知酌鬆鬆散散地側靠在逍遙椅上,青絲未盤,只是用了根紅繩繫着,她的一隻腳半掛在扶手上,褲腿寬鬆,她的膝蓋屈起,長褲便向上跑,露出半節白嫩勻稱的小腿,晃在樹冠斑駁下的日光中,好似不染纖塵的白玉。

身上蓋着一張狐毯,她手捧着本奇聞怪談,磁青的單宣紙封面上小楷印着幾個字《玄神記》,她垂着眸,纖指抵在書眉上,沒看的書頁不剩幾張。

元知酌視線微微滑落,故事留了個勾人的尾巴未揭開,看得人心裏痒痒,她將書闔上,有些意猶未盡,輕問道:“這書只有上冊嗎?”

碧瑛停了手裏的針線活,瞧了眼封面上的大字,回道:“回娘娘,這殘蠅先生的書都是分上中下三冊的,一般不足三月便能新出一冊,《玄神記》的上冊還是去年冬月印發的,中冊算來應該刊刻出來了,過幾日奴婢找人給娘娘尋一本回來。”

元知酌的指尖觸在“殘蠅”二字上,輕輕摩挲着,“要很久嗎?”

碧瑛思索了下,“大約五日。”

元知酌抿唇,一直翻書的指腹上沾了印刷的油墨味,她聽后感嘆道:“這麼久。”

遠煙從殿內搬了台影青印花雙耳爐,填上天春香,起篆后,用線香點燃壓好的祥雲香篆。

原本清苦沉冷的香味在室外散開,飄到鼻尖時中調變得微甜,帶着絲絲的花果香氣。

元知酌發現自己聞不慣濃香,而在室外的地方燃香,濃郁的香味擴散掉,留了點餘韻到心頭,也是種別緻的焚香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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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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