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揚帆起航，歸期難定

等到方南雪隨着幾人到了船艙，再次理解了金錢所帶來的好處。她和Jenny住一側的盡頭，對面是朱召和Tom的房間，至於徐立帆，在方南雪他們隔壁。至於東西，方南雪自己的和Jenny的部分在她們的房間，其餘的都在朱召和Tom的房間。

幾人看過各自的房間后，Tom提議去甲板上看看，其餘幾人欣然同意，只是徐立帆堅持留下看守行李，其餘幾人見勸不動，也就不再勉強。

四人來到甲板上，方南雪看着太陽慢慢升起，心中升起一股豪情，她想這大概就是大家為什麼都喜歡站在頂端的原因了吧。扭頭一看，Jenny和Tom用英語情意綿綿的說著方南雪聽的肉麻的話，而朱召在看着一個方向，方南雪走過去問道：“朱先生，你是在看徐總經理和徐二公子嗎？”

朱召笑了一下：“對，他們還沒走，在車裏。”

方南雪有些吃驚，這哥們兒視力是真好，不由得誇讚：“朱先生你視力真好。隔這麼遠也能看到。”

朱召一樂，心想這姑娘真好騙：“人我是看不清了，但是車子我能看清啊。我估計你的三個老師也在那邊還沒走呢。”

方南雪一愣，隨即笑了笑，朝着朱召伸出手，鄭重說道：“朱先生，以後異國他鄉，還請多多關照。”

朱召看着仍舊扎着辮子的方南雪，咧嘴一笑，伸出了手：“方小姐，也請你多多關照。”

兩隻手相握之時，一種無形的契約隱隱在二人之間達成，這不是方南雪和徐家簽訂的有關於助學和服務期等與金銀這類俗物綁定的約定，而是兩個隻身遠赴異國的同樣黑髮黃皮膚的中國青年定下的同族之約。

日頭漸漸升高，大批的貨物已經搬運的差不多了，已經有其他乘客慢慢登船，朱召看了看懷錶，對方南雪說道：“船票都在帆叔那裏統一保管，我看過了，我們是上午十一點出發，大概十點半就會停止登船了。”

方南雪點點頭，想到這時期的游輪大多來自於國外，心裏卻是遺憾這不是中國自己的游輪。原本中國也是有的，只是在國際航線一直被各國打壓，最後沒有成功。她在想，下次她回來的時候，能不能坐上自己國家的游輪。

Jenny和Tom終於停止了甜言蜜語，朝着他們走了過來，Tom問道：“朱先生，我可以叫你朱嗎？我們要在船上相處大約一個月的時間，總叫你朱先生感覺太正式了，這讓我想到了我剛來上海的時候給人打工的時候，我那時總是叫我的顧客們‘xx先生’。”

朱召咧嘴一笑，說道：“你可以叫我阿召，不能叫我‘朱’，你那樣喊，我會感覺你想‘把我拖進廚房。’”

Tom和Jenny都笑起來，方南雪也跟着笑。

Tom看着方南雪，問道：“阿雪，你會暈船嗎？顧的太太打電話說過，你可能會暈船。如果到時候你真的暈船了，我會給你倒一杯‘伏特加’，他們說暈船的時候喝一杯立刻就好。”

方南雪：“伏特加？你一個美國人為什麼會帶俄國的酒？”

Tom咧着嘴笑的開心：“我從這麼遠的地方回去，總要帶一些東西的。我不但帶了‘伏特加’，我還帶了‘二鍋頭’、‘茅台酒’，我要帶回去和我的哥哥一起喝一杯。”

方南雪有些好奇：“Tom，你為什麼能夠一個人在中國這麼多年，我聽Jenny老師說過，你來中國七八年了。”

Tom：“我想來中國看看，我就來了。作為一個熱愛自由的民族，我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Jenny拆台：“他當年賭博，欠了別人很大一筆錢，他想讓他哥哥幫他還，他哥哥拒絕了。他沒辦法，才來中國做生意的。”

方南雪想笑，但是覺得笑起來不禮貌，看着人慢慢的多起來，怕徐立帆一個人看不過來，於是說道：“Jenny老師，你們在這裏多待一會兒吧。我回去看看。朱先生，你要一起回去嗎？”

朱召撇了撇嘴，說道：“你也可以喊我阿召，你喊我朱先生，有種特意保持距離的感覺。再說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

方南雪從善如流：“行行行，阿召先生。你要一起回去嗎？”

這船不算大，也就能容下七八百人。當然，只是容量，不代表這七八百人都能有位置，其中一部分人為了節約船票的錢是只能在最底層和貨物一起的，還好這次的船沒有裝牲畜這類活物，不然方南雪還得擔心人畜雜居的衛生和細菌感染的問題。二人一路向船艙走去，走到徐立帆所在的房間時，卻見他正在和人說話。方南雪見他神情放鬆，心裏覺得徐立帆應該是見到了熟人。

徐立帆正在和人說話，餘光看到方南雪和朱召過來，神情變得疏離了些，嘴裏說道：“剩下的事情，你就自己去問其他人吧。我也不清楚。”

方南雪雖不知為什麼神情變化，卻也不點破，而是笑着打招呼：“帆叔，你想去甲板上看看嗎？我和阿召先生回來看着行李，換你去透透氣。”

徐立帆看向朱召，見對方點頭，旋即說道：“行，我去看看，這次出門時間長，怕是得兩三個月都回不來了。”

徐立帆走後，方南雪看向和他說話的那個人，是個長相憨厚的青年，她問：“你好啊，這位小哥，怎麼稱呼你啊？你是有什麼要問帆叔的嗎？不如也和我們說說。”

那青年幾不可察的用眼神看了眼朱召，憨厚的笑道：“沒有沒有，我就是問問剛剛那個大哥什麼時候開船，什麼時候開飯。我今天來得急，還沒來得及吃飯。”

方南雪看着有些故作憨厚的青年，笑道：“什麼時候開飯我倒是不知道，但是開船是十一點。等會兒船走起來了咱們就知道了。”

朱召覺得氣氛有些奇怪，但是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問道：“這位兄弟，你還沒告訴我們你叫什麼呢？還有你坐哪一間的啊？咋跑我們這邊來了？”

那青年憨憨的一笑，說道：“我叫陳厚，厚德載物的厚。就住這間啊。你看這是我的船票。”

朱召接過來一看，確實是和徐立帆一間的，對着方南雪點點頭。二人也不進房間，就站在過道上說話。那青年見了也不甚在意，回了房間關上門，聽動靜是在擺弄自己的行李。

徐立帆很快回來，回來的時候還拿着用油紙包好的小籠包，笑着說道：“剛好碼頭有人推着賣，我就去買了點，我看顧先生和我們家大少爺他們都買了在那兒吃呢。”

方南雪好奇道：“徐大少他們也會吃路邊的攤子嗎？”

徐立帆失笑：“方小姐你別把他們想的太脫離生活了，他們從小沒少吃這些。你們再去甲板上看看吧。還有不到半個小時就要開船了。你們第一次坐船出海，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還是看一看比較好。”

方南雪聽勸，又和朱召一起往甲板上走。

此時人已經上的快要差不多了，形形色色的旅客帶着行李尋找着自己的位置。方南雪恍惚記起，這一年，有好些知識青年去往世界各國求學，說不定自己這艘船上就有，但是她想了想，放棄了去尋找他們的打算。

二人再次來到甲板上，Jenny和Tom正在享受着陽光和風。他們看到兩個年輕人走近，喊道：“阿雪、阿召，來這邊，這裏可以看到岸上。”

四人靠着護欄閑聊。方南雪向下看，熙熙攘攘，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這麼多人。再看對岸，也是人群擁擠，她看不到送自己上船的人在哪裏，只是知道他們一定在其中。

鳴笛聲響起，船緩緩的行駛出碼頭，看着熟悉的陸地越來越遠，方南雪難免有些傷感。朱召看着有些傷感的女孩子，想到以後這就是自己的夥伴了，安慰道：“阿雪，我能這麼叫你吧。別太難過，你要想，等你下次回來的時候，你就和現在不一樣了。你能在我家的公司裏面拿到很高的薪水，能在上海慢慢買上自己的房子，你想想是不是很激動。”

方南雪失笑：“我沒事。你還是擔心擔心國外的飯吧。我老師說了，去國外留學回來的，不管多胖的胖子也能瘦出刀削般的五官，你從他這句話里就能知道這飯到底有多不好吃了。”一扭頭，看到Tom和Jenny正在聽，有些不好意思對二人說：“我不是說美國的飯不好吃，是我們以前沒吃過，恐怕吃不習慣。”

Jenny就笑：“阿雪，你說的這點我們都承認的，美國的飯確實沒有中國的好吃。所以我們走之前，我給我媽媽打電話說了，我們會帶着一位會做很多中國美食的小姐跟我們一起回去，而且這個中國小姐會經常做中國的美食給他們吃，他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