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敘舊（中）
池凈月看她吃的差不多了，擰乾了熱帕子遞給她：“擦擦臉吧，明天再洗澡換衣服。”頓了頓又說，“母親，其實早就後悔了。阿雪，你不會跟我母親生氣的對吧？”
“不生氣不生氣。”方南雪是真沒生氣，換了誰想把自己從小養大的女兒騙到外國去都得罵人，“我吃了池伯母那麼多飯，她罵我幾頓算什麼。更何況這是關於自己親閨女的事情，我要是有了女兒，誰想給我帶走，我也得跟她拼。”
池太太看着兩個女孩子有說有笑的，鬆了口氣：“阿雪，我……”
“池伯母，您什麼都別說。”方南雪打斷她，“我還想和您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方南雪的神色非常正經的，“我是要回美國的，不是我有多喜歡那邊，是我要回去賺錢。我也想帶阿月一起走，但是我覺得她會捨不得這裏，所以……”
方南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自己的計劃，“我有兩個方案，一是阿月和我去美國，我供她把大學念完，然後她想在那邊工作也好，想回國也好，都可以，我在美國的薪水完全可以養得起她。二是我想託人在上海那邊找一個學習醫學護理的地方，讓阿月去學一下簡單的打針配藥這些，然後再託人給她找一個護士這種的工作，這樣她不管以後再不再結婚，她都能有一些收入來支撐生活。你們看呢？”
兩個建議其實都很好，但是一個離家遠，文化習慣都不通。另一個也是從頭學起，以後的薪水也不會高。
池太太：“阿雪，你說的這兩個建議都很好，讓阿月自己考慮一下吧。我一直想讓阿月安穩一些，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事情我才發現，有些事情要看天意，老天爺不想讓你安穩，你無論如何也安穩不了。”
“嗯，不着急的，阿月才剛剛回來，要休息一段時間才好。”方南雪轉頭看向池凈月開玩笑，“阿月啊，我要是真跟伯母生氣，你可怎麼辦呢？”
“怎麼辦？你要跟我母親生氣，你就先把你吃過的飯吐出來，再把我的零花錢都原模原樣的還回來。”池小姐底氣足的很，“要一模一樣的，你可別想着換別的鈔票來打發我。”
“哈哈哈，你這可難倒我了，那錢我早就花了。”方南雪心情很好，“好了，我說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啊。我會在這邊在留兩三天，等王律師過來把吳良行的事情說個結果，然後我去一趟上海給王律師把賬結了。你們要和阿年哥商量一下，廣合那邊他要怎麼樣安排，如果他不想再繼續經營，關了也行，然後自己重新弄一個廠子，資金方面不用擔心，我這邊可以支持一部分。”
“那如果還想繼續開呢？廣合是哥哥的心血，他為了弄這個廠子到處跑，天天住在廠里，我怕他捨不得。”池凈月心疼哥哥，“可我又擔心吳家那邊的族人。”
方南雪：“如果還想繼續開，那就只能膽子放大些了。等姓吳的出來肯定是會報復的，但是到底他多久能出來，這個誰也不知道。”
池凈月不說話了，池太太看着發愁的女兒，又看看時間：“不早了，阿月，你快去睡。或者你和阿雪回你自己的房間去聊天，我歲數大了，熬不住了。”
池凈月點點頭，給母親蓋好被子就帶着方南雪回了自己的房間，佈置的和當初方南雪走的時候沒有太大差別。她指了指自己的床，“擠擠吧阿雪，你那房間早被撤了。這大半夜的我實在是不想去給你鋪床了。”
“哈哈，好，不過你得再找一床被子。”方南雪有些調皮，“我最近兩年養成個習慣，睡覺喜歡踢被子。”
池凈月從柜子裏又抱了一床被子出來，“給，不過你今天晚上別想睡覺。你得給我把國外的事情都說一說才行。”
方南雪看着容貌上並無太多變化的阿月，又看着這屋子裏與當年並無二致的擺設，彷彿有種回到了當年的感覺。以前，她們也經常一起睡着聊天。
搖頭把恍如從前的回憶驅散，她們說著各自這幾年的經歷。
方南雪走之後，池太太下令任何人不得在府中提起她把她的房間封起來，也不許池凈月再上學，更不許她回清水鎮。
然後在那年的春節，有人介紹了吳家給他們，先是吳老太太藉著來這邊拜訪親戚的名義順便上門過幾次，後來池經年又在上海偶遇了吳良行。
再後來，池太太就定下來了兩家的親事，把女兒嫁了過去。再過一段時間，池經年把上海的工作辭掉，和吳良行一起開了廣合食品。
池凈月無所謂，反正她沒有喜歡的人，嫁給誰都可以。不過剛開始，還是有些期待的，所以對丈夫的事情格外上心，日子久了慢慢的發現吳家的一些不法事迹的蛛絲馬跡，但是池小姐不是多話的人，所以從不往外說。
再後來，廣合慢慢做大了，吳良行對她的態度也略微變了些，三天兩頭的讓她去找池經年答應讓吳良行去實際管理食品廠。
她拒絕了，所以後來吳良行對她態度就變得更微妙了。好在吳家母子都摳搜，對待下人也是如此，這才讓她有機會施恩於人。在貼出去一些嫁妝錢過後，總算知道了吳老太太一些不法之事。
等到了去年年底，吳家藉著池經年入獄的事情，把她趕到了偏院，又不許她再喊吳良行的名字，於是她開始喊起了少爺，做起了名為少奶奶的日子。
“所以，我現在沒錢了。”池凈月笑的狡黠，“你說的，只要我肯離婚，你就給我很多錢啊。我等着呢，你打算給我多少。”
方南雪打了個呵欠：“等我回去算一下我還剩多少，你要是願意去美國呢，那邊的那個小房子你隨便住，過給你名下我跟着你住也可以。但是在這邊么，我確實沒太多了。”
方南雪確實剩不下什麼錢了，她給徐家的錢還掉以後基本上就是個窮光蛋了。幸好徐家手下留情給她退回來點兒，給王匯泉的律師費也就是從這裏來的，不然她早就把齊觀潮給她的匯票給兌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