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老學士閑征姽嫿詞 痴公子杜撰芙蓉誄5

第390章 老學士閑征姽嫿詞 痴公子杜撰芙蓉誄5

一眾幕僚賓客看了賈蘭的詩,都紛紛稱讚:“小哥兒,才十三歲,就寫出這樣的詩,可見其家學淵源,確實名不虛傳。”

賈政笑道:“小孩子的說話的樣子,真是難為他了。”

又看賈環的,是一首五言律詩:

紅粉不知愁,將軍意未休。

(紅粉佳人不知道什麼是愁,姽嫿將軍的意向從來沒有停止過。)

掩啼離綉幕,抱恨出青州。

(掩面而泣,離開繡房,帶着憤恨走出青州)

自謂酬王德,詎能復寇讎。

(自以為能報答恆王的恩德,豈料沒法親手報仇。)

誰題忠義墓,千古獨風流。

(誰為忠烈義士立碑題詞,只有她們的英名千古流傳。)

大家道:“這首詩更好,怎麼說也大幾歲,立意也不同。”

賈政道:“沒有什麼大錯,終究還是不夠深刻。”

大家道:“這就可以了,三爺大他兩歲,都還沒夠二十,這麼用功,再過幾年,說不定就是大阮小阮了。”

(大阮小阮:大阮是三國時的詩人,阮籍,小阮是他的侄子阮咸,都是竹林七賢之一。)

賈政笑道:“你們太過獎了,他們就是不肯讀書。”

賈政接着又問寶玉寫得怎麼樣了,大家道:“二爺細心雕刻,肯定又是超逸美妙又悲痛傷感,和這些不一樣。”

寶玉笑道:“這個題目好像不適合用律詩和絕句,應該用古體詩,或者寫成歌或行的樂府詩,寫一首長篇的,才能顯得誠懇真摯。”

大家聽了,都站起來點頭拍手道:“我就說他的主張不同,每次拿到題目,先考慮這個題目適合用什麼體裁寫,

這就是老手的寫法,就像裁衣服一樣,沒剪的時候,必須先量好尺寸。

這題目叫《姽嫿詞》,而且既然有了序言,那必須要寫長篇的歌行才合適。

可以模仿白居易的《長恨歌》,或者是溫庭筠的《擊甌歌》,或者是李賀的《會稽歌》,

或者是寫一首詠古詞,一半敘事一半歌詠,流利飄逸、才能寫得最好。”

賈政聽大家這麼說,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於是就拿起筆準備在紙上寫,

又對寶玉笑道:“那好,你念我寫,要是作得不好,我就打你,誰讓你一開始就大言不慚的。”

寶玉只好念了一句:

恆王好武兼好色,(恆王喜歡練武,也喜歡美女)

賈政寫了這句,看了看,搖頭道:“粗鄙。”

一幕僚道:“就是要這樣才顯得方正古樸,不隨世俗。其實並不粗野庸俗。再看看他下面怎麼寫。”

賈政說:“那就先留着吧。”

寶玉接着念道:

遂教美女習騎射。

穠歌艷舞不成歡,列陣挽戈為自得。

(於是教美女學習騎馬射箭。

那些濃艷的歌舞無法讓恆王感到快樂,列陣操戈才讓他感到滿足和得意。)

賈政寫了下來,大家都道:“只是這三句,就寫得古樸老練,非常好。

這四句平鋪直敘,也很得體。”

賈政道:“不要妄加讚譽了,再看看後面的轉折怎麼樣。”

寶玉念道:

眼前不見塵沙起,將軍俏影紅燈里。

(眼前沒有戰火硝煙,將軍的身影在紅燈下格外俏麗。)

大家聽了這兩句,都讚歎道:“妙!妙!,好個‘不見塵沙起’!,又接着一句‘俏影紅燈里’,

無論是用字還是造句,都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了。”

寶玉繼續念道:

叱吒時聞口舌香,霜矛雪劍嬌難舉。

(她操練呼喊的時候似乎能聞到口中的香氣,如霜雪般寒冷鋒利的武器,似乎柔弱得難以舉起)

大家聽了,都拍手笑道:“這畫面感更加顯現出來了,難道當時你也在場,看見她的嬌美,聞到她的香氣了嗎?不然,怎麼會寫得這麼貼切。”

寶玉笑道:“女孩子練武,就算再勇猛強悍,又怎麼會和男人一樣,不用問也知道她們的嬌弱害怕的樣子了。”

賈政道:“還不快點繼續寫,這又有你耍嘴皮子的時候了。”

寶玉只能又想了想,念道:

丁香結子芙蓉絛,

(像丁香一樣的扣結,綉了芙蓉花的絛帶,)

大家都說:“這一句用‘絛’,‘蕭’的韻,更加妙了,這才流利飄逸。

而且這一句也把美麗細緻秀麗嫵媚描寫得太妙了。“

賈政寫了,看了看,道:“這句不好,已經寫過‘口舌香’‘嬌難舉’了,何必又重複?

這力量不夠,所以又用這些堆砌的詞來敷衍。”

寶玉笑道:“長詩總得加點詞藻來點綴點綴的,不然就覺得太過蕭條冷落了。”

賈政道:“你就只顧着用那些,但這一句下面要怎麼轉到武事上呢?

要是再多說兩句,不是畫蛇添足了嗎?“

寶玉道:“那這樣,下面一句就剎住,想來也是可以的。”

賈政冷笑道:“你有多大的本事,前面說這麼一句這麼散這麼露的閑話,

現在又要一句給剎住,難道不是心有餘而心不足了些?”

(賈政為什麼要長了一張嘴,BB個沒完。)

寶玉聽了,低着頭想了想,說了一句:

不系明珠系寶刀。

(不是用來佩戴明珠,而是用來系腰間的寶刀。)

說完趕緊問:“這一句可還能用?”

大家都拍案叫絕,賈政寫了,看着笑道:“先放着,繼續吧。”

寶玉道:“要是這句能用,我就要一口氣念下去了,要是不能用,乾脆擦掉,

我再想別的的,重新構思。”

賈政聽了,就大聲喝道:“別啰嗦,不好的話就再寫,哪怕再寫十篇一百篇,還怕累着嗎?”

寶玉聽了,只好想了一會,就念道:

戰罷夜闌心力怯,脂痕粉漬污鮫綃。

(戰鬥結束后,夜深人靜,感到心力交瘁,臉上的脂粉都沾染在衣服上了。)

賈政道:“又一段,接下來怎麼寫?”

寶玉道:明年流寇走山東,強吞虎豹勢如蜂。

(明年強盜侵擾山東,如同虎豹一樣,來勢洶洶。)

大家都說道:“好個‘走’字,一下子高低立顯了,而且整句話的轉折也很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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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現代日常白話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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