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文人不愛··錢?
朱閃閃本不想去的,但誰叫朱由檢太熱情了,不好駁面子,只好點點頭。
想了想,提議道:“既然你非要請,咱去吃啃老頭吧。”
啃老頭在京城這個地方,算是比較便宜的飯館了,一百多塊錢,兩人能吃的飽飽的。
朱由檢又記住了一個新詞,啃老頭,默默地記在心中。
“好,你帶路。”
京輝影視基地已經是個小鎮子模樣這裏基本的設施都有,兩人來到了街邊上一家啃老頭。
只是,朱由檢在門口駐足不前,朱閃閃疑惑的問道:“咋了,走啊。”
朱由檢指着上面的照片:“為何招牌上掛着一個蠻夷的畫像!”
朱閃閃無奈的說道:“這是人家的連鎖店,當然掛人家的了,行了別犯病了,快進去吧,別說我還真的餓了。”
朱由檢低下頭,心裏不是滋味,天子腳下,掛着人家的畫像,他不爽
全城朱閃閃負責,只有付錢的時候,朱由檢掏的錢。
服務員以及店內的食客,也沒有對朱由檢這一身長袍有什麼另眼相看,你就看吧,這小小的啃老頭店裏,穿太監衣服的能有五六個,宮女衣服的也不少。
甚至穿龍袍的都有一個。
不多他這一個。
朱由檢經過了歷練,也不大驚小怪了,知道這些都是拍戲的,當然他樸素的認為,還是戲子。
吃着炸雞,喝着可樂。
朱由檢感覺十分的新奇,朱閃閃看着朱由檢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偷笑道:“急啥啊。”
朱由檢憨憨一笑,沒有反駁。
他覺得真的太好吃了,這就是未來人的生活嗎?
只是,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子民一時間心情有些低落。
不過,轉瞬就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
“朕的子民,以後絕對也能過上這樣的日子。只是,第一步朕得掌握朝綱!”
朱由檢自己都沒發覺,他變了。
吃完以後,兩人吹着空調,閑談。
朱由檢問出了心裏的問題,他覺得朱閃閃是個人才,大才,最起碼對歷史是很有研究。
“閃閃,我跟你問個人,你知道不?”
兩人也算是朋友了,互通姓名了,朱閃閃實在是受不了姑娘姑娘的,讓朱由檢叫他朱閃閃。
而她則稱呼朱由檢小朱。
朱閃閃嘬了一口可樂,大咧咧的說道:“誰啊,你問吧。”
想起奏疏上的幾個名字,都是如今的重鎮大將,他必須知道是忠臣還是奸臣。
“滿桂,你知道嗎?”
朱閃閃打量着朱由檢:“你對明史很感興趣啊?”
朱由檢訕訕一笑:“嗯”
“這事兒說起來就話長了,來我教你,你直接自己查吧。”
查?
朱由檢疑惑的看着朱閃閃拿過手機。
“來,就這樣,這樣,看一些權威的資料,基本上都能差不多。”
“滿桂這個人是個忠臣,就是軸....”
這一下子,朱由檢算是打開了新的天地,把當朝的一些比較有威望的人,全都搜索了一遍,時而氣急敗壞,時而捶胸頓足。
唯獨,忘了查自己的。
看的如痴如醉,現在外面天挺熱的,朱閃閃也沒有催促,直到都快下午四五點了,朱閃閃才說道:“差不多得了啊,你不租房子了啊?”
朱由檢這才猛然想起來,自己還沒地方住呢。
一陣的折騰,終於租下來了一間房。
八百塊錢,一個單間。
也就堪堪能放下一張床。
朱由檢一連幾天深居簡出,不斷的在瀏覽器上查閱各種資料。
只是,越看,心裏越是沉重。
原來,我大明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
他頭一次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擔子,有點重。
不過,也梳理出來了幾個重要的信息,其一就是皮島!
他萬萬沒想到,堂堂大明江山最後居然被女真摘了桃子,這是他絕對不可以忍受的。
第二就是錢!
錢從哪裏來?
朱由檢有了幾分想法。
不過一切都得回去再說,夜晚,安靜如水,朱由檢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皇宮之內。
推開窗戶,看着外面已經天光微微放亮,心中無比的沉重。
值守的勛貴子弟看到他,趕忙行禮:“皇爺!”
朱由檢點點頭:“辛苦了。”
這可讓幾個勛貴子弟受寵若驚,皇帝跟他們說辛苦了,這....
神色激動的下拜:“不辛苦,這都是臣等應該做的!”
朱由檢笑了笑,拍拍那人的肩膀:“朕的安危就交給你們了。”
讓勛貴子弟們激動的無以復加。
這是殊榮!
馬寶來了在朱由檢的耳邊說道:“皇爺,該上朝了!”
朱由檢點點頭。
坐在龍椅上,朱由檢再次看這些朝臣,又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好似能看穿每一個人一樣。
他想變法,但,怎麼變?
用誰?
錢從何處來?
這都是問題!
剛剛登基,他能依仗誰?
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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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文人不愛錢?如何可能?”
聲音很是刺耳,讓朱由檢都不由的看向了聲音的來源,一個身穿朝服,三十多歲的男子,滿臉嘲諷的對着群臣開炮!
所有的文官,怒目相視。
“韓一良,你瘋了嗎?”
身旁的一個人焦急的拉着他。
朱由檢饒有興緻的看着,這是朝會,他說了一切照舊,所以現在他基本上沒有摻和,還是交給內閣去處理問題。
“此人是誰,剛剛討論的是什麼?”
一旁的馬寶趕緊的湊過來小聲說道:“剛剛首輔提出了一個觀點,說文人不愛錢武將不惜死,來說我大明海清河晏,誇讚您文治武功。”
“然後這個味戶科給事中就說了剛剛那句話。”
朱由檢來了興趣了。
自己的文治武功?
屁的文治武功自己剛剛登基有個鎚子啊。
倒是這個戶科給事中有點意思,居然敢抓着首輔的話,開噴,還是地圖炮。
不愧是言官啊。有意思!
很敢說。
群臣怒目而視:“我文人清流一直都是朝廷中流砥柱,你韓一良為何大放厥詞!”
韓一良深吸一口氣,他知道,他能不能實現理想抱負,就在今天了。
他之所以敢反駁首輔的話,就是為了能施展抱負,得到皇帝的重用,從上次朝會皇帝能以帝王手段,收拾左都御史開始,他就有了這個心思。
他對大明的現狀,很不滿。
只是,一直未得遇明主,上次朝會,當今的手段,讓他看到了希望。
大步向前:“陛下,臣戶科給事中韓一良,見過陛下。”
朱由檢點點頭“愛卿剛說文人不愛錢不可能,是什麼意思?朕很好奇。”
他正愁沒有突破點呢。
沒想到冒出來了一個韓一良,妙,實在是妙。
韓一良看着一眾文官,哼了一聲:“彼原以錢進,安得不以錢嘗?”
嘩的一聲,群臣嘩然。
當場就有人忍不住了,對着朱由檢行禮:“陛下,臣彈劾韓一良肆意妄言!”
倒是朱由檢一直很平靜。
笑着說道:“理不辯不明嘛,韓給事中也只是提出了一個觀點而已,諸位臣工不必如此,諸位的功績,朕是清楚的。”
說完,對着韓一良道:“韓一良,朕知道你,曾任陳留知縣,為官多年在陳留大興農業,推行教化,百姓贊你為二百年無此官。”
“是也不是?”
韓一良聽到這裏,臉紅了一下:“陛下,臣不敢當!臣被陛下擢升,當為民請命!”
“看到朝堂亂像臣痛心啊。”
“臣被提拔為戶科給事中才兩個月,但已經拒絕了各路孝敬,禮送不下一千兩,這還是臣不善交際!”
言下之意,如果是那些郊遊廣闊的人,得收多少?
這可讓不少人抓住了話柄。
“好你個韓一良,居然敢中飽私囊,收受賄賂!”
韓一良嗤笑一聲:“我既然敢說,就不怕別人知道,那些錢我一分錢沒收!”
說著,從袖袍里拿出了一份奏章,恭恭敬敬的雙手舉過頭頂:“
陛下,這些是臣了解的一些名目!各級官員售賣的價位!”
草!
這下去,群臣沒有一個不跳腳的。
跑官。
這是一種可以做,不可以說,更不可以跟皇帝說的東西,現在韓一良這個狗東西居然敢如此堂而皇之的在朝會上說出來,這不是瘋了嗎?
“臣請治韓一良欺君罔上,構陷同僚之罪!”
一個個義憤填膺。
朱由檢微微一笑:“馬寶,呈上來。朕看看。”
一句話,不少人不可思議的看着朱由檢。
萬萬沒想到朱由檢居然真的敢接。
一個成熟的皇帝,不應該此時裝聾作啞嗎?
畢竟這是從上到下的問題啊,掀開蓋子是會死人的啊。
就連首輔看向朱由檢都十分的不解。
這時候不應該穩定嗎?
只是,突然間,他看到了一直老神的站在自己位置上的張維賢的時候,心中一個激靈。
看着這已經被替換完成的宮廷侍衛,心思不由得一沉。
他有點摸不準小皇帝想幹什麼了。
十七歲的小皇帝,難道想翻天嗎?
朱由檢拿過冊子,輕輕的誦讀:“一督撫也,非五六千金不可得”
“道府之美缺,非二三千金不得”
一聲聲,聲音不大,但卻如同重鎚,狠狠地敲在了眾人的心頭。
心中只有一個字。
完了!
暴露了。
雖然朱由檢的聲音很平靜,可當了多年朝臣的人,此時已經察覺到了死亡的味道。
督撫,那是什麼職位?地方總督,那是媲美後世大區司令的存在,而巡撫呢?最次也是一省之長官。
這樣的職位,都需要跑官,花錢。
豈不是代表着大明爛透了?
原以為韓一良只是說一些官場陋習,可誰也沒想到玩這麼大。
朱由檢讀着,讀着竟然笑了。
“韓給事中,做人做事得有證據啊,這種事兒可不敢胡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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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督撫可是我朝中重臣,怎麼可能跑官就能買下來的呢?”
韓一良聽到朱由檢的話,施施然說道:“臣只是列舉而已,其人本身也是有才能的。”
朱由檢點點頭,這才對嘛。
“不過,若是真如你所說,那你們這些言官在幹什麼?”
言官,可是監督的機構啊。
居然放任這種事情?
韓一良絲毫不懼,條理清晰:“陛下說的是,言官出了問題,甚至今天臣所說的最大問題,就是言官!”
一句話,又是一片沸騰,但也有不少人長出了一口氣。
就連首輔都莫不是如此。
原來,是對言官開炮。
他們真的以為要對所有官員開炮呢。
朱由檢哦了一聲。
韓一良繼續說道:“臣認為言官,御史都需要整頓,言官就是如今亂象的罪魁禍首。”
朱由檢很滿意,他需要有人做事,不可能都殺了。
這個韓一良也有分寸,從大家開始開炮,然後板子打在言官的身上,讓大家有一種心理落差,削減這件事兒的難度。
有勇有謀。
“若真是如此,確實需要整頓了,不過嘛,朕剛剛登基,很多事情也理不清,此事就交由首輔內閣裁定吧。”
一手太極打了出去。
首輔此時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交給他?
內閣?
這是扔了一顆大炸彈啊。
哪怕是讓錦衣衛查,他都不會這麼慌!
如果他真的去處理言官了,那以後言官這把刀,可能會跟他們分崩離析啊。
他不敢相信,這是小皇帝的手段。
首輔發愣,朱由檢笑着:“首輔?有問題嗎”
首輔深吸一口氣,躬身下拜:“臣,一定還天地一個朗朗乾坤!”
朱由檢這才嗯了一聲:“還得是首輔啊,是朕的依靠啊。”
殊不知,這句話就是把他放在火上炙烤。
若是查不出問題,人家言官自己都爆料了,皇帝會信嗎?
可若是查出問題,查到什麼份上,怎麼查,查誰!
這又是個大問題。
看似他權柄無雙,可到處都是陷阱。
進退不得!
朝會散了,眾人心事重重,只有韓一良很是興奮,他知道這一把賭對了。
大步準備朝着宮外走去。
此時,周邊空無一人,所有人都害怕跟他有任何的牽連。
這人,是個牲口,不分敵我。
可,就在他要出去的時候,一道尖銳的聲音傳來:“韓給事中,請留步。”
韓一良看到來人,趕忙拱手:“下官見過馬都督。”
來人正是東西廠提督,馬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