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看星星
看星星？
江珩面無表情地回絕：“我不喜歡看星星。”
那種死物有什麼好看的，比起不會動的星星，他更喜歡看獵物垂死掙扎。
沈知然說：“不是，這不是普通的星星！今天晚上有流星。”
他眼睛亮晶晶的：“剛才我在報紙上看見說今晚可以直接在城市裏看到流星群，很華麗的那種，你看嗎？”
江珩搭在毛毯上的指節頓了一下，指腹輕輕摩挲着細軟的絨毛。
有一點點癢。
但他還是說：“不用。”
“好吧，那我自己去看了。”沈知然也沒強求，站直身整理衣服。
餘光卻瞥着江珩的動作。
他看到報紙上的消息時，忽然剛才想到了之前好奇城區星空澄澈時，011說過的話——
【因為你在第一城區的市中心，權貴們擁有最新的技術，凈化天空只是小事，還能改變氣象呢。】
【第一、第二、第三城區，屬於上城區，環境和氣候都相當適宜，與之相反的是經濟和環境都極其差的第七、第八、第九城區，也叫下城區。】
【下城區最骯髒的地方，是第九城區，也就是江珩出生長大的地方。】
【那裏沒有鮮花和陽光，只有貧窮、苦難、和不分白天黑夜遮蔽天空的滾滾濃煙。】
所以看到那張報紙，沈知然就想，江珩來到上城區后，看過流星嗎？
不過既然對方沒興趣，他也不強求。
走到門口，沈知然的手搭上門把手，卻停頓住。
他轉過身，視線落在清冷少年垂落的眼睫上。
頓了頓，沈知然嘆了口氣：“外面好黑，我有點怕，江珩，你現在沒事幹的話，一起？有個人在的話，我能好點。”
江珩：“……”
幾個小時前，還有人在短訊里信誓旦旦說根本不怕黑，現在又把之前的話全部推翻。
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喉嚨里發出一聲輕哼。
但停頓幾秒，江珩掀開毛毯下床，表情仍然淡淡：“走吧。”
說完，越過沈知然，打開了門。
他身後，沈知然無聲勾起一個笑。
如果“口是心非”這個詞具象化，那一定會變成江珩的樣子。
兩人走出房間，穿過暗紅的走廊。
沈知然卻沒帶他下樓，而是往樓梯上走。
江珩和他並肩前行，問：“去哪？”
沈知然低頭看了眼腕錶，挑眉：“看星星當然要選個眼界開闊的地界，這家酒店的天台就不錯。”
雖然感覺他們在情侶酒店樓上看星星有點奇怪，但流星就快來了，現在也沒時間再去精挑細選個別的地兒。
天台的門上了鎖，一碰就讓輸入密碼。
沈知然哪知道什麼密碼，直接就打電話給前台，問他們要。
前台打了個哈欠：“抱歉沈先生，天台是我們老闆和小女朋友看星星看月亮的獨家秘密基地，暫時不對外開放。”
沈知然問：“給錢也不行？”
前台“嗯”了聲，心說你們貴族帶床伴就來這種地兒，怎麼看都不像是能花錢的。
正要掛了電話，卻聽對面淡淡報出一個數字。
前台瞪大眼。
我嘞個豆！一出手就是她半年工資！
深呼吸幾次，前台問：“沈先生，您要開這個價格嗎？您確定？”
沈知然：“少了嗎？”
“沒有沒有，完全可以的！”前台的語氣也熱情起來，手指在顯示屏上點了幾下，“我已經給您開啟權限了！您指紋解鎖即可。”
沈知然道了聲謝，正要伸手，卻見江珩隨意擰了一下把手，門立刻就開了。
沈知然：？？？
他大為震驚：“你還會開鎖？！”
江珩：“……”
江珩：“這裏的程序很簡單，我猜到了答案。”
沈知然肉疼：“那你早說啊。”
雖然說剛才報數的時候裝逼也很爽，但要是能不花錢，誰願意花錢啊！
江珩薄唇輕勾，又將弧度壓了下去：“你動作太快。”
兩人說著，上了天台。
天台視野開闊，玫瑰花香濃郁，花朵環繞，一望無際的泳池銜接天色，確實是個看星星看月亮的約會聖地。
沈知然坐下后，還有機械人詢問他的喜好，貼心地送上飲料。
嘬了口冰飲，沈知然心裏美滋滋的。
這錢花得值得。
比較難受的是……這裏只有一個雙人椅子，還比較狹窄，他和江珩坐下后，手臂貼着手臂，動作大一點腿也會貼在一起。
感覺有點怪怪的。
他扭動了幾下。
江珩身體僵硬了一下：“……你在幹什麼？”
“呃，沒什麼，我就是在想對面大樓燈好亮，感覺有點看不清星星了。”沈知然哪敢說是覺得兩人靠太近，隨便扯了個借口。
江珩“嗯”了聲就沒再吭聲。
總算是糊弄過去。
但仰着頭看星星的時候，沈知然又開始心猿意馬。
江珩的體溫要比自己低，涼涼的，很舒服。
夏天抱着會不會很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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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對方不像一般的omega那麼嬌小柔軟，可以一隻手抱住，但腰也很細……
等等等等，他在想什麼啊！
沈知然瘋狂搖頭，把腦子亂七八糟的東西趕走。
該死的易感期！害得他腦子都快壞了！
他往旁邊縮了縮，打算遠離讓他胡思亂想的源頭。
兩人之間硬是空出一點間隙來。
沈知然感覺自己的體溫低了點，剛要打起精神，卻聽旁邊傳來一聲很輕的嘆息。
沒來得及去探尋這聲嘆息里的含義，對面的高樓忽然熄滅了所有燈光。
沈知然一愣。
但不僅是對面的高樓，隔壁的，斜前方的……以這座酒店為中心，四周的燈光一盞一盞，在視線里飛速熄滅。
世界陷入濃稠的黑。
又停電了？
沈知然愣住。
幾秒鐘后，他的下巴被人托住，視線從一片漆黑轉向閃爍着璀璨銀河的天空。
江珩的聲音在耳畔輕輕響起：“抬頭。”
下一秒。
無數帶着拖尾的流星從天空墜落，銀亮的線條一根接着一根，在黑色絲絨幕布上留下璀璨光點。
沈知然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抬頭仰望過星空。
他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看了很久。
一直到脖子都酸了，沈知然才轉過頭，看向自己身邊人。
江珩也在看天空，卻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奮與震撼。
沈知然試圖找到共鳴：“很好看吧？”
江珩：“嗯。”
他想，沒有燈確實看得更清楚。
他們看了一個小時，流星雨還沒結束。
沈知然喝了口飲料：“據說會持續三個小時，這是哪家的皇子公主，這麼大手筆，看個流星雨要把電都停了？”
江珩：“……”
他沒說話，喝了一口沈知然遞過來的飲料。
以前，他在無聊的時候，也玩過這種“停電”的遊戲。
當世界陷入黑暗和寂靜，四周會出現驚慌的尖叫聲，江珩總是站在一片慌亂里，靜靜看着濃稠的黑寂。
他並不喜歡這個遊戲，甚至覺得那些吵鬧的聲音讓無聊加倍。
但他習慣了黑暗。
耳邊忽然響起離譜的音調，是沈知然在哼唱，他哼的歌就沒有一句在調上。
江珩側臉看了一下沈知然。
燈熄滅后，星光微弱照亮世界。
江珩可以夜視，因此也很清晰看清了眼前的場景。
沈知然雙手枕在腦後，仰頭看天上的星星，腦袋晃來晃去，好像永遠也學不會安分似的。
看個星星而已，有這麼開心嗎？
幼稚。
江珩這麼想着，卻不自覺仰起頭，再度看向星空。
好像……沒有那麼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