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疏不間親
兄弟兩個又聊了一會兒,約好了,正月初五上午去火車站,坐11點的火車去京城。徐建壽就高興地回去了。
徐建設一直把紅薯揣在懷裏,帶回家給媳婦吃。老徐家的伙食可比不上徐慧真家,除了玉米麵餅子,玉米麵糊糊,就是紅薯。
初二這天下午,徐建設跟徐老爹說:“爹,我明天去胡英子家裏拜年,從她家就直接回京城了。”
徐萬年說:“去把你媳婦叫過來,我和你娘有話跟你們說。”
徐建設心裏想,該來的還是來了,他爹找他們肯定沒有好事。
果然,徐萬年開口了:“說說,你們兩個人現在一個月掙多少工資?”
徐建設實話實說:“我一個月27.5元。”
胡英子眨巴眨巴眼睛,就撒了個謊,說:“我剛參加工作,還是學徒工,一個月18.5元。”
徐萬年:“咱們家還沒有分家,你們兩個的工資,除了平時的花銷,剩下的都寄回來,讓你娘給你們存着。”
胡英子說:“那可不行。爹,娘,我的工作是我娘家花錢給我買的,那錢都是借的,我的工資每個月除了自己的生活費,都要還債。”
徐建設也早有準備,張口就說:“爹,我雖然結婚了,但是單位房子緊張,一直沒有分到房子,現在是租房子住,每個月要交房租。還有就是我結婚,你們也沒有給我錢,我也是借了不少錢,也需要慢慢還。我們以後會有孩子,也需要存點錢養孩子,所以我每個月只能給你們五元錢。”
徐萬年壓着自己的怒火,皺着眉頭說:“你們一個月掙那麼多錢,才給我和你娘五塊,虧你說的出口!”
胡英子說:“爹,你不知道,京城居大不易。城裏不比咱農村,什麼都要花錢,吃的,穿的,用的,水費,電費,煤球費,連吃個鹹菜絲都得花錢買。我們剛結婚,家裏一窮二白,需要添置的東西太多了,等過幾年寬裕了,再多給你們點養老錢。”
哭窮是必須的。
徐老娘呵斥道:“閉嘴,我們跟自己兒子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嗎?一個做兒媳婦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胡英子也不示弱:“既然沒有我說話的份,那我的工資你們以後也別惦記了,我又不是你們生養的,養老也找不到我頭上。”
徐老娘又被噎地說不出話來,心裏暗恨,看來這個兒媳婦不是好拿捏的。
胡英子心裏偷着樂,我可是不打無準備之仗的,早就想好了說辭,等着懟你們。
徐建設趕緊安撫道:“英子,英子,有話慢慢說。媽,媽,您也消消火。咱們商量着來。”
見兩個人都沒說話,徐建設問:“爹,我哥哥一個月往家裏交多少錢?”
徐萬年一愣,沒想到小兒子會這麼問,一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徐老娘支支吾吾地說:“你哥哥掙錢沒你們多,你們能跟他比嗎?”
徐建設:“我就奇了怪了。從小到大,有好吃的,說我哥身子弱,要讓着他。幹活的時候,我明明比他小,我也得讓着他。有工作指標也要先給我哥。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好賴,我去了京城以後,你們從來不關心我在外面苦不苦,累不累,有沒有棉衣穿,能不能吃飽飯?見面沒有別的話,就是錢錢錢。我就想問一問,我是你們親生的嗎?我看我長得不像爹也不像娘,我是不是你們撿來的?”
徐萬年氣的用煙袋鍋子敲打着桌子,說:“胡說八道什麼?你們都是我親生的,你大哥是長房長孫,自然要重點培養他。”
徐建設嗤笑:“都什麼年代了,還長子長孫?咱老徐家是有皇位要繼承嗎?偏心都偏的這麼理直氣壯,真是離了大譜了。”
徐萬年被兒子的話氣急了,手裏的煙袋鍋子朝着徐建設就丟過來了。徐建設早就注意着,身子往後一仰,沒打着。
徐萬年怒道:“我是你爹,說什麼你聽着就是了,這可倒好,說你一句,你頂兩句。還翻了天了你?”
徐建設沉默不語,等徐萬年心情平復了,又心平氣和地說:“我哥往家裏交錢,是因為他的老婆孩子在家裏。而我呢,老婆孩子都不需要你們養。你們在農村,糧食都是生產隊分的,菜都是自留地里種的,你們要那麼多錢幹什麼,留着給我哥嗎?”
徐萬年:“你娘身體不好,經常吃藥,不需要錢嗎?”
徐建設:“這樣吧,我媽買葯的錢,醫院開的收據都留着,一分為二,我和我哥一人一半。另外,我每個月給你們5元錢養老,如果我哥也給你們5元錢,你們兩個人一個月就有十元錢,在咱村裡,誰家老人能有你們的待遇?”
徐萬年:“我們還沒有分家,這個家還輪不到你來當。你們掙的錢都要交到家裏來,我是當家人!”
徐建設:“既然如此,那我結婚的費用,你先給我吧。多了我也不要,就照着我哥結婚時的費用來算。聘禮,買傢具,買被褥的錢,辦喜宴的錢,還有我在京城安家費。亂七八糟加起來給我一百元就行了。”
徐老娘:“你這一年才給家裏幾個錢?開口就要這麼多,家裏哪有這麼多錢,今年收成不好,錢都買糧食了。要不然,你回來連這樣的飯都吃不上。”
其實,如果是慈父慈母,徐建設是可以多給點錢的,畢竟都是一家人。但是,徐慧真給他們兩個講了她夢到的情景,徐建設是深信不疑的,好多事情都已經印證了,父母的偏心也是事實。
尤其徐慧真講的,他們大兒子的慘死,對徐建設的觸動很大,他是一分錢也不想多給這對黑心父母。已經被他們欺負了這麼多年了,誰還想繼續做冤大頭?
父母養大了他,養育之恩不能忘,但也僅限於給他們養老了。再多的他是絕對不能付出了,他多出的錢,將來都得便宜了徐建築。
同時,有機會,他也想側面打聽一下,他到底是不是徐家親生的。
但是以他現在的能力,即使是問村裏的人,也不會有人跟他說實話。徐萬年可是族長,誰會冒險得罪族長,更何況這種關係到身世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會透露的。
純樸的農村人都遵循着疏不間親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