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毀滅的宿命

高聳入雲的大廈頂端，即便身處這屬於自己的鬼蜮之中，仇絕山聽完吳歌的話之後，心中卻仍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徹骨寒意。

手中握着的高腳杯，不知何時已停止了晃動，杯中的紅酒宛如一面平滑如鏡的湖面，清晰地映照出他那張略顯恍惚失神的面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良久之後，仇絕山方才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

只見他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不屑的嗤笑，話語中透着几絲難以掩飾的無奈：

“輪迴？你竟然認為這個世界存在輪迴？前輩啊，你講的這個笑話實在不怎麼樣。況且，你又憑什麼如此篤定此事呢？難道說，你還擁有上一次輪迴的記憶不成？”

儘管剛才吳歌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述了一大通，但說到底那些不過僅僅是他個人的猜測推斷罷了。

雖說吳歌內心對自己的這些推測深信不疑，並且認定其具有極大的可能性，但誠如仇絕山所言，他確實缺少能夠一錘定音的關鍵證據。

不過，吳歌此時畢竟是齊天冥的分身，和齊天冥有關的大部分記憶都在，仇絕山能想到的問題，他早已思考了不知多少次。

他凝視着遠處翻滾的迷霧，猩紅的雙眼頓時變得有點迷離：

“你說得不錯，我沒有輪迴的記憶，但輪迴並不是猜測，這件事可以用更簡單的事情證明。”

“證明？前輩你要怎麼證明？”仇絕山看向他，雙眼變得犀利起來。

平心而論，仇絕山內心是不希望世界是個輪迴，畢竟這樣的話，世界很有可能重蹈上一次輪迴的覆轍。

他更想一直在這個世界中生活下去。

齊天冥可能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他們那一代人才費力地關押黑棺厲鬼，延長輪迴的時間。

然而就在此刻，吳歌那張原本毫無波瀾的面龐依舊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只見他不緊不慢地將身子挺直，同時伸出手掌，修長的手指開始緩慢收攏起來，那模樣就像是要緊緊抓住某種無形之物一般。

就是這樣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平淡無奇的動作，卻令站在一旁的仇絕山大吃一驚。

要知道，這裏是他的鬼蜮，一切都由他掌控。可如今，他竟分明能夠察覺到，在吳歌那逐漸合攏的手指所覆蓋的那一片區域內，他的鬼蜮已經開始發生了扭曲。

這種感覺就如同有人正在強行撕扯一塊布帛，而這塊布帛正是他的鬼蜮。

果不其然，正如仇絕山心中所預感到的那般，沒過多久，吳歌手指所在之處的那片鬼蜮已然浮現出了清晰可見的放射狀裂痕。

這些裂痕猶如蜘蛛網般迅速蔓延開來，並且還在持續不斷地擴張着。其中有好幾道較長的裂痕，更是直衝天際而去，遠遠望去，就好似整個天空被人用鋒利的刀刃斜着狠狠劈砍了一刀似的。

看到此情此景，仇絕山不禁有些緊張起來，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因為他心裏很清楚，憑藉吳歌所展現出來的強大實力，如果對方真的有心要將他的鬼蜮徹底粉碎毀掉，那絕對是輕而易舉之事。

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吳歌的本意並不是破壞鬼蜮。

隨着他的手指合攏，一陣“咔咔”的聲音傳來，那是空間粉碎的聲音。

此時吳歌的掌心處，除了鬼蜮的裂痕之外，還多一些冰冷的裂痕，那些便是空間裂痕。

仇絕山見狀不由得有些驚駭，單手就能夠粉碎空間，他以前還從未見過這種事情。因為這種事情，在御鬼者看來，也是十分的魔幻。

雖然空間都被粉碎了，但此時的吳歌依舊神情平靜，完全沒有一點吃力的樣子，彷彿這件事情對他來說只是輕而易舉的一樣。

等到空間裂痕的數量足夠多的時候，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仇絕山隱約能看到，有一些白色的霧狀氣體正從裂縫之中滲出來。

他不由得心中一凜，難不成外面的迷霧滲透進來了？

而吳歌的話瞬間否定了他的想法，只見他冷聲道：

“這不是外面的迷霧，而是迷霧禁區的迷霧。”

“迷霧禁區？”仇絕山愣了一下，感到有點難以置信，難道剛剛吳歌打破了現實和迷霧禁區的界限？

見到迷霧溢出后，展示的目的已經達到，吳歌便不再繼續，他收回了手，鬼蜮和空間裂縫都漸漸複合。

看着面前即將消散的那幾縷迷霧，吳歌猩紅的雙眸微微閃動：

“你應該知道，某些厲鬼如果強大到一定地步，就會擁有回溯的能力。”

“沒錯，不過這種類型的厲鬼比較少見，之前總部發現的也比較少。”仇絕山說道。

“你知道就好，我就不用過多解釋了。回溯能夠逆轉一片區域的時間，可僅憑回溯，是無法逆轉到上一次輪迴的。因為不同輪迴之間存在一層障壁，回溯並不能穿越這層障壁。”吳歌神情嚴肅地說道。

“障壁？你剛剛打碎的就是那一層障壁嗎？”仇絕山似乎想到了什麼，語氣有點驚訝。

吳歌點了點頭，語氣冰冷道：

“我剛剛捏碎的輪迴的障壁，迷霧就出來了，也就是說，上一個輪迴已經變成迷霧禁區。你們應該也開展過有關迷霧禁區的研究，但這地方可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

“沒錯，之前黃教授一直在尋找安全進入迷霧禁區的方法，但一直都沒有找到。”仇絕山的話印證了吳歌的說法。

吳歌聽后冷笑了一下：

“當然不可能找到，想要進入迷霧禁區，就相當於要回到上一次輪迴，這事情可沒那麼簡單。想要打破輪迴障壁，就必須擁有足夠強大的輪迴之力。”

“輪迴之力？那是什麼東西？”仇絕山越發感到驚訝，因為這期間吳歌說的話，已經和他理解的世界完全不同。

不過仔細一想，便覺得沒什麼好驚訝的，畢竟這是老一輩御鬼者窮盡畢生才探索出來的東西。

而對於這些事，吳歌身為一隻擁有意識的厲鬼，也根本沒有避諱的必要，他凝視了一眼不遠處的迷霧說道：

“每次輪迴雖然都是世界的重啟，已經發展出來的東西都會被重置，但有一些東西在輪迴中能夠保留。這種不受輪迴影響的東西，隨着輪迴次數的增多，就會擁有輪迴之力。”

“比如你現在雖然身為總部隊長，但下一次輪迴，你可能連成為御鬼者的機會都沒有，這便是大多數人的情況。他們的身份和人生，在不同的輪迴里，極有可能是不一樣的。”

“可擁有輪迴之力就不一樣了，比如像我這樣的人，即便在下一次輪迴，也會成為頂尖御鬼者，而且人生軌跡和之前的輪迴極為相似。”

“你的意思是，擁有輪迴之力，就相當於繼承了宿命嗎？”仇絕山恍然道。

“可以這麼理解，擁有的輪迴之力越是強大，那麼在不同輪迴里，他的人生軌跡將會主宰世界的進程，成為世界不可動搖的主線。”

“而現在，擁有最強輪迴之力的便是那個黑棺厲鬼，所以每一次輪迴里，黑棺厲鬼都會毀滅世界。”吳歌說著，語氣也變得極為凝重。

仇絕山聽后頓時恍然大悟，原來每次輪迴都會迎來末日，都是因為黑棺厲鬼的輪迴之力太過強大。

不過，他很快便發現了不對勁：

“黑棺厲鬼的輪迴之力那麼可怕，每次輪迴都會導致末日，那又是什麼，在末日之後重啟世界呢？它的輪迴之力，豈不是和黑棺厲鬼相當，甚至更加強大？”

聽到這話，吳歌微微一笑，似乎在感慨仇絕山的悟性，感慨他終於發現了這一點：

“你說的沒錯，除了黑棺厲鬼之外，另一個擁有強大輪迴之力的存在，便是鬼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