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所以，你是想讓我死，對嗎？
天寰皇朝
永安四十七年，永安帝駕崩。
太子軒轅胤登臨帝位，改年號——太元！
北境
年僅十一歲的顧林身着滿是補丁的單薄棉衣，趴在雪地中，緊緊盯着前方。
不遠處，一隻雪白的兔子正警惕地觀察着四周，而在它的前方，有一叢與周圍皚皚白雪形成鮮明對比的青草。
或許是沒有察覺到周圍的異樣，又或許是對這片雪原中難得的食物充滿渴望，白兔緩緩地朝着那叢青草爬去。
顧林看着這一幕，心中不禁有些激動。
“啪！”
一道沉悶的響聲在這片寂靜的雪原中炸響。
“吱，吱吱！”
白兔驚恐地嘶啞叫聲隨之傳來。
顧林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被陷阱困住的白兔，並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柄不知由何種動物骨頭製成的短刀。
“吱！吱吱！”
白兔的掙扎聲更加激烈，兩隻小眼睛中滿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類的恐懼。
顧林一手緊緊抓住白兔，毫不留情地將刀刺入其脖頸，然後拔出刀扔在一旁。他不顧白兔的掙扎，迫不及待地將嘴對着白兔脖頸處的傷口，貪婪吮吸着滾燙的鮮血。
隨着鮮血入肚，顧林的身軀也漸漸溫暖起來。
白兔的掙扎逐漸減弱。顧林抓起一捧雪擦了擦嘴，將白兔用繩子綁好掛在腰間。
他拿起扔在一旁的骨刀，在雪地里擦拭乾凈，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好。望着眼前一望無際的雪原，自語道：“運氣真好，又能多活幾天了。”
夕陽西下，顧林回到了村子。
“唉，今年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遭殃啊！”
“他娘的，今年真是邪了門了，這才九月份，就下這麼大的雪。”
“誒，你看那是顧林嗎？”
“卧槽，那小子居然沒死？”
“你看他腰間，那小子運氣也忒好了吧，還能弄到那玩意兒。”
“嘁，咱都多久沒吃過肉了，那小子憑什麼？”
“要不咱……”
“別，要去你去，那小子可不好惹，我還想多活幾天。”
“嘖，真慫，屁大點一個孩子，咱幾個一起上還能……”
“別說了，他過來了……”
顧林緩緩走到這幾位閑聊的人面前，抬起頭，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盯着他們，一手從腰間拿起已經僵硬的兔子，對着他們問道：
“想吃嗎？”
不等幾人答話，顧林伸出滿是灰塵和血漬的小手，指向遠處
“朝那邊走大概二十多里，那裏可以捉到。如果你們沒有打獵用的刀，我家裏還有，要跟我去拿嗎？我還可以教你們捉兔子的陷阱，要學嗎？”
顧林言語中滿是真誠。
那幾人卻是連連擺手，忙道：“不……不用了，謝謝。”
“啊，是嗎，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顧林將兔子掛回腰間，繼續朝村裡走去。
幾人見顧林走遠，便又開始閑聊起來：
“啐，那小子真怪。”
“行了，別說了，那小子也挺可憐的。”
“是啊，老李，你就別惦念人家的兔子了。”
“嘁，要你管”
......
顧林的身世全村人都知道，他剛出生時，母親就因疾病去世，父親在他三歲時，被官府抓了壯丁，聽說去了比這裏更北的地方打仗，從此便杳無音訊。
……
顧林踏進自己的小木屋，卸下腰間的兔子和骨刀，然後拾起角落的木柴，生起火來。
“呼～”
他吐出一口冰冷的寒氣，將凍得發紅的小手伸向火邊，不一會兒，雙手便漸漸恢復了溫暖。
“咿～呀～嗯～”
顧林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動作嫻熟地用骨刀將兔子剝皮、去內臟，再切成均等的十份。
“得省着點吃啊”
他輕聲自語着，同時將其中一份用竹籤串好，放在火邊慢慢烘烤。
“滋滋～”
兔肉的香氣瀰漫在整個木屋，顧林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眼睛緊緊盯着兔肉，似乎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當兔肉看起來已經熟透時，他毫不猶豫地一把抓在手中。
“燙！燙燙燙！”
兔肉在他的手中翻飛，少年一邊吹氣一邊手忙腳亂地應對着發燙的兔肉。
在如此寒冷的天氣里，兔肉的溫度很快就降下來了。顧林咬下一口，滿足的表情瞬間浮現在臉上。
可惜，吃完手中的兔肉后，他的肚子並沒有得到滿足，看着剩下的兔肉，顧林又一次吞吞口水，但還是理智地搖搖頭。
“不行，不行，得留着後面吃！”
顧林拿起布袋子，將剩下的九份兔肉裝好，來到屋外。
他在門前的雪地上挖了一個坑，小心翼翼地將布袋放進去，然後用積雪仔細地填平。完成這一切后，他抓起一把雪放入口中，咀嚼着並艱難地咽下去
“真難吃”
而在不遠處，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注視着這一切
......
顧林回到屋裏，簡單地用雪洗漱了一下，便早早地上床休息。這幾日在野外，他的精神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此刻的他已經很疲憊了，很快就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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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天空中沒有一絲星光，連月亮也被厚厚的雲層遮住，整個世界被黑暗籠罩。在這片黑暗中，那道身影向著顧林埋藏兔肉的地方悄悄靠近
砰！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聲沉悶巨響，緊隨其後的是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只可惜，顧林居住的地方與其他村民相隔甚遠，這凄慘的叫聲根本無法傳達到任何人的耳朵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慘叫聲逐漸化為了微弱的哀嚎。
嘎吱～
小木屋的房門緩緩打開，顧林睡眼惺忪地站在門口。他被這聲音吵醒了。
那哀嚎的男人猶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朝着顧林聲嘶力竭地喊道：“救命！救命！”
顧林看着那人身旁，自己埋下的布袋子已經被挖了出來，心中便明白了這個人的來意。
那個男人不知道的是，顧林埋下兔肉的地方，周圍佈滿了陷阱。只有顧林自己知道如何安全地通過，他的雙腿已經變得血肉模糊，顯然是踩到了捕獸夾。
顧林慢慢地走到男人面前蹲下，看着眼前的男人。
這個人，正是白天那幾個閑聊的人中的一個，那個曾打算與其他人一起來搶奪顧林兔子的人。
“你，想要偷我的肉，是嗎？”顧林的聲音平靜得讓人不寒而慄。
男人的求救聲突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連串的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求求你……”
顧林對他的求饒無動於衷，繼續自言自語道：
“父親曾經告訴我，如果有人想要我的命，那就絕不能有絲毫猶豫，必須先下手為強，殺掉對方。只有這樣，我才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聽着這個僅僅十一歲的孩子說出如此駭人的話語，男人的心中滿是恐懼。
“我沒有，我沒有想殺你，我沒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偷你的肉，求求你，求求你……”
然而，顧林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男人的話置若罔聞。
“你想偷走我的肉！如果你得手，我就會沒有吃的。沒有食物，我只能再次外出打獵。但是，我剛剛才從野外返回，若再出去，我的身體必然扛不住，很可能會死在外面。所以，叔叔，你是想讓我死對嗎？”
男人愈發驚恐，心跳如雷，悔恨湧上心頭。為何自己要來偷這隻兔子？為何……
呲！
求饒之聲驟然停歇，隨之而來的，是鮮血噴涌之聲。男人雙眼圓睜，他沒想到顧林竟然真的會殺了自己！
嗤！
顧林抽出插在男人頸項的骨刀，在雪地中擦拭着。
“白天，我本願意教你如何打獵，可你卻拒絕。現在，你竟還要來偷我的肉……”
少年自顧自地低語着。
男人倒在雪地中，身體不斷抽搐，鮮血從脖頸處汩汩流出，染紅了大片雪地。不一會兒，他便沒了氣息
……
黎明將至，顧林已將那具屍體掩埋，並抹去了所有痕迹后，便回到木屋，再次進入沉沉的夢鄉。
陽光灑落大地，卻並未帶來一絲溫暖。
木屋外的雪地，依舊潔白無瑕，寧靜祥和，彷彿昨日的血腥從未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