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再造條件
冷清妍、白璐、王赤成都回到了現世。
陸蒼的屍體被王赤成以【不腐之靈藥】包裹，令其不腐不朽。
整個過程，白璐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她也只能看着。
陸蒼的身體之脆弱，經不起她絲毫毀滅神力的侵蝕。
白璐正常情況下收斂自身神力時，即便是與羸弱的嬰兒接觸，也不會對其造成傷害。
陸蒼現在的身體，脆弱得連嬰兒都不如。
簡直像是一個一碰就碎的一層薄薄糖衣，一個沒有內在的空殼。
“老大……”
陸蒼的屍體沒有移動位置，而是就保存在陸蒼原本睡着的床上。
王赤成跪在陸蒼身前。
“你對我的恩情，言之父母也不為過。”
“我能有今日成就，今日的一切，全都是你一手將我帶起來的。”
“你和我說過，在前幾世的我有多麼多麼威風。”
“但我覺得，這一世如果沒有你在，或許我還是一個窩囊的萌新，有不了多大的成就。”
“老大。”
“如果你在世的話，或許會讓我們理智行事吧。”
“但是其他事情也就算了，唯獨這個仇，我一定會為你報。”
“羅娜，不論如何我都要殺。”
“我王赤成發誓。”
冷清妍低着頭：“會長，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出現對我人生的衝擊有多大。”
“你有時候講的冷笑話真的很冷。”
“但你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敬佩的人，在我的眼裏，你的格調，你的城府，比我見過的每一個人都要強。”
“我真以為我們就會這樣一直走下去，明明我的技術還沒成熟。”
“而且，我還有想說的話……沒有對你說。”
冷清妍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緊緊咬住了嘴唇。
白璐低聲道：“哥。”
“我沒有無盡輪迴體，我其實不知道什麼才是輪迴。”
“你曾經問我，我們的目標是什麼？”
“當時的我不知道。”
“現在我知道了，我的目標就是和你在一起。”
“這個世界什麼都可以缺，唯獨不能缺了你。”
“哥，我不會放棄把你找回來的。”
“你知道，我一直對你說的話深信不疑……”
“我相信你，你說幻界沒有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幻界是一個能發生奇迹的地方，那我一定可以把你找回來。”
“哥，你很累了，你在這稍微睡一會。”
“就由我們代你前行。”
“等將來有一天合適的時候，再來把你叫醒……”
“那時一切都會塵埃落定。”
白璐抹了抹眼角的眼淚。
轉頭對王赤成道：“無畏，我們回去，看哥哥給我們留下了什麼。”
-----------------
【公會據地】
三枚至暗封石，按照儀式的規律擺下。
解開寶箱封印的儀式完成。
這並不是一個多複雜的封印，在寶箱中，是成沓的寫念紙。
-----------------
【寫念紙】
【效果：可將腦海中所構想之物寫於紙上，通過此紙張瀏覽它人所遺留的意念。】
-----------------
寫念紙，記錄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個人當時的全部意念。
他當時所憶所想，都會被這紙張記錄。
紙張的價格很昂貴，一億金幣才能買到一張。
可用於記錄非常重要的事情，這箱子裏，厚厚堆疊的寫念紙，足足有數十萬張之多。
勇者無畏拿起最上面那一張寫念紙。
看到的，是陸蒼在花園的躺椅上躺着。
記錄下那一刻的內心。
【我不知何日會死，但既然你們打開了這箱子，想來我已經不在人世。】
【但即便離去，我還應該把我的知識留下。】
【現在我在下層界，我們即將進入人族皇都，尋找雅卡蒂克托，希望旅程能夠順利。】
【好了，這便是開篇的第一張，關於勇者無畏可能會用到的知識，我都在寫念紙上留下了一角紅色印記，鹿鹿是缺角印記，冷清瑩是灰色印記，修米是綠色，祖亞是褐色。】
【如果以後會有新的成員，我應該會額外進行補充。】
【接下來，我要講述關於幻界神位基礎的知識……】
原來，陸蒼隨時都在為自己的死亡做準備。
早在很早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留下知識。
白鹿觸碰寫念紙，眼眶又不由紅潤。
能從寫念紙中聽到哥哥的聲音，感受到哥哥的思緒。
將來每一次要用到這些知識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哥哥的意念。
白鹿好像終於能理解奈赫爾卡托的痴念。
倘若知道是如此結局，她也會不論如何都要阻止哥哥的。
不論如何，都不希望看到哥哥去赴死。
但想到這，白鹿又不由心中一陣痛苦。
倘若是哥哥的話，會不會也像殺死奈赫爾卡托一樣殺死自己，不讓任何人阻擋他前進的步伐？
兩個女人的情緒好像發生了共鳴，白鹿此刻竟是能深刻體會到奈赫爾卡托是如何的絕望無助。
冷清瑩走到白鹿身旁。
“白鹿，我……很抱歉。”
白鹿冷靜的看向冷清瑩。
“不用和我道歉。”
“我知道，這是哥哥的安排……即便不讓你動手，他自己也會動手。”
“冷清瑩，我不會敵視你。”
白鹿看冷清瑩的眼神極其複雜。
難過，厭惡，埋藏在心靈深處的恨意，剋制，平靜……
即便她不去恨冷清瑩，也沒辦法像是之前一樣看待冷清瑩了。
“我認為哥哥離開后，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白鹿只是面色平淡的將【寫念紙】放回箱子內，看向勇者無畏，冷清瑩等人。
“下一個晨昏分曉之時，我們再回到據地相聚吧。”
白鹿說這段話的時候沒有一點感情。
昏暗分曉之時，是幻界的黑夜與白天交替之時，此時是黑夜，距離下一次天亮又天黑，或許還有十到二十三個小時的時間。
冷清瑩：“好。”
勇者無畏：“下次晨昏時，再相聚。”
白鹿沒有過多停留，只是轉身開啟據地的門戶，返回幻界。
-----------------
【遙遠廣袤的西野】
這一片是天使族的領地，所居住於此的種族，大多都是天使。
西野是寧靜而祥和的領地。
沒有多少強大的怪物，只有少許二三十級的羔羊在地上慢悠悠的吃草，光是走在這樣的草地上，都讓人不住心情舒暢。
但突然——
沒有任何的前兆！
轟！
災難般的烈焰瞬間爆發！
幾乎是瞬息之間，平靜的草原化作了炙熱大地，每一寸的空間都不時有火焰在躥升。
純白長發的魔女漂浮於天穹之上，肉眼所能望見的一切生靈草木，都被悉數毀滅，只是微秒的剎那瞬間，整個草原都化作了灰燼焦土。
“那邊發生了什麼情況！”
“火！”
“好大的火！”
“是毀滅的氣息！”
“不要去碰！”
滋——
轟！
第二次的轟鳴再次傳來，赤紅的火焰再次擴大了一大圈！
無數位於西野周邊的上位種族的存在，遠眺西野的光景，只能看到一片灰黑色的餘燼。
繁茂昌盛的樹林，複雜的群落……
統統都化作了毀滅的灰燼。
其中大大小小城邦地區，也都完全隨着毀滅一同消失。
看不到這破壞的邊界，只知道肉眼所望去之處，皆是毀滅。
光是在那餘燼中，又不時竄起灼熱的魔焰。
別說接觸，光是靠近都讓人感覺要形神俱滅。
轟！
而這還不是結束。
只聽到遠遠傳來一陣轟鳴震響！
熾烈火光便再次躥升上天穹，將整個天際映照成一片火紅！
這一次不是西野。
又是一片廣袤的地區化作了焦土，是葡雪山脈——
終年飄雪的山脈群落，有着林林總總大大小小數百萬座群雪山，每一座雪山上各有野怪草木，更有副本，群落村莊。
但只見到火焰的光芒炸開！
再到火焰平息之時，哪裏還有什麼雪山，哪裏還有什麼群落？
別說山了，就連大地也只剩下了一片凹陷，凹陷的大地僅僅只剩下灰紅色的焦土。
肉眼望去，皆是生靈塗炭的毀滅。
白鹿撫摸着合道書。
其中的一頁，是【完美】
白鹿靜靜的走在寒霜包裹的毀滅大地，痛苦與悲傷已經被逐漸埋藏於心底，但心底的傷痕卻難以撫平。
只有這毀滅所帶來的歡愉，才能短暫的填補內心的傷痕。
或許這樣做是不對的。
或許這是濫殺無辜。
不過，這樣做會感覺好過一些，殺的是天使，是哥哥說過的討伐自己的人。
是將羅娜打到上層界的朱亞的子民。
轟！
又是一頁的【災劫】爆發！
亞神的白鹿，真實技能範圍可不像是半神時那麼小。
隨着一隻又一隻的生靈在白鹿的災劫中毀滅，每一隻被毀滅的生靈，又再次爆發出同樣的災劫。
災難所過之處，沒有任何生命能夠倖存。
萬物皆死。
“那到底是什麼……”
天使們只能眼睜睜看着成片的大地毀滅，這個範圍無法估量。
“感知的極限範圍，也無法看到全貌。”
“不！我的感知。”
凡人的感知，即便是觸碰到白鹿所毀滅的大地，也都受到了嚴重的損害。
卻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
它們看不到那麼遠。
凡人，乃至半神的目光，感知甚至都看不到白鹿的存在。
在毀滅的邊界之外，看不到白鹿。
在毀滅的區域以內，沒有活着的生物。
但也有一些天使，在被毀滅之前，抬頭之際還看到了一眼那帶着不同尋常氣息的存在。
白髮，冰藍色眼眸。
純白無瑕的像是雪女一般，可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絕對不可抗拒的毀滅氣息。
同時，它的內心受到了強烈的衝擊，它看到的不是白鹿。
而是名為毀滅的抽象體。
好像直視了毀滅的概念。
凡人直視亞神，直視憤怒的亞神。
再然後。
便是死亡。
寒冰的災劫鋪滿大地，萬物都陷入了冷寂的冰封。
再復活起來，便到了遙遠的城鎮。
回頭一看，自己原本活動的那一片區域，最終只剩下了災土。
不知道這寂靜的寒霜會覆蓋多長的時間。
又或許，會是永久。
-----------------
【生命教會】
當時阿麗亞並未拒絕冷清瑩。
而是告訴冷清瑩，自己會回去請求庫米羅尼大人的神諭。
“冷清瑩大人，我向庫米羅尼大人請求了神諭。”
“這件事情，就連庫米羅尼大人都非常重視。”
“庫米羅尼大人給出如此詳細的答覆。”
阿麗亞臉上滿是愁雲。
“直說吧，需要什麼代價。”
“只要我們能給的起。”
阿麗亞搖頭：“無關代價。”
“庫米羅尼大人的回應是，無盡輪迴體是一個幻界中唯一且極其特殊的體質，陸蒼大人並沒有死，而是進入了輪迴，沒死之人，自然也就沒有復活的說法。”
“所以，想要復活蒼穹大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庫米羅尼大人還回應說……若是你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倒是可以為你創造一個與蒼穹別無二致的生命。”
冷清瑩聽到回應，腦袋不由一陣嗡鳴。
雖然大概能想到是什麼樣的結果，但得到答案，還是不由感到腦袋發疼。
“創造一個完全一樣的會長，他還是會長嗎。”
“冷清瑩大人，請問您是否聽過沼澤人的悖論呢？”
“在一片名為的阿蒂迪格拉博沼澤地里，一位名為安德的旅人陷入了沼澤中。”
“在它完全陷入沼澤后的立刻，又有一個與安德一模一樣完全一致的生物從沼澤中浮了起來。”
“但實際上，這個旅人已經死了。”
“這片沼澤，是一位復刻神位擁有者的屍身所化的沼澤，在遠古時代的特殊時代，擁有神力的存在死後可能會化作世界自然的一部分，並且令自然發生奇特轉變。”
“這位復刻神位擁有者所化作的沼澤，其特性是溶解與複製。”
“安德在落入沼澤之後的同時，便被融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位一模一樣的安德。”
“這位安德以為自己還活着，甚至過上了完全與安德一樣的生活。”
“直到，他的特殊性被另外一位非凡的神靈發現……”
阿麗亞描述完故事，認真凝視冷清瑩。
“這是庫米羅尼大人所回應的，唯一可以‘復活’蒼穹的辦法。”
冷清瑩聽完故事後，只是短暫沉默了些許，便問道：“需要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庫米羅尼大人的意思是，需要整個世界來交換。”
“這個世界不止是上層位面，還包括許許多多無數小位面，無數位面組合在一起的……整個幻界。”
冷清瑩：“這個胃口，怕是有點大了。”
固然神殺公會現在強大，但一整個世界的代價，也不是神殺公會能給得起的。
阿麗亞：“冷清瑩大人，很抱歉，我只是轉達庫米羅尼大人的意思。”
“我只是負責轉達，如何理解如何交易，由您來判斷。”
“但我只能冒昧的提醒一句，若是連庫米羅尼大人都無法救活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怕是再無其他辦法了。”
“除非……蒼穹大人本來就沒死，沒有進入下一個輪迴。”
冷清瑩聽到這猜測，心靈略微波動了一下。
但又想到了在現世的會長屍體。
“但生命教會與蒼穹大人的交情還在，若是有幫得上忙的，儘管開口。”阿麗亞恭敬道。
這是令庫米羅尼大人都如此上心的事，即便沒有蒼穹的關係在，阿麗亞也會奉獻自己最誠摯的敬意。
然而阿麗亞再一抬頭，卻再沒了冷清瑩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