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薄霧隨風吹開一片朦朧輕紗，轎輦上伸出一隻手，指尖隨意撫弄空氣，似乎感受到什麼，輕紗後傳出燭九輕柔含笑的淺淺呢喃。
“定風波？學的不錯啊。”
黃一二三四苦哈哈地當轎夫抬架，她們修鍊雖紮實，但還不足以長久御空，而且還抬着軟轎，靈力更是蹭蹭消耗，一腦門的汗。
短短一天，她們因靈力循環不穩加靈力不濟墜海四十八次，其中十五次是被燭九氣的。
她不講武德，跟奴隸主似的欺壓良民，時而讓她們唱歌解悶，時而讓她們給她講笑話，總之癲的很。
不過每次墜海都是她和月上弦把她們四拽上來。
——其實也不是很想上來，這種鬼日子還不如直接淘汰。
為了四人能持久點，燭九甚至不惜親自指點她們內功吐納和控制靈力流的技巧。
她們將信將疑，真的假的，這邪修不會想暗害她們吧？
燭九哼了一聲，睨了她們一眼，“愛信不信，下次再堅持不住一個時辰你們就別上來了，皇帝身邊不養廢人。”
廢人們：“……”
有沒有搞錯，她們放外面也是萬里挑一的天之驕子可好？
最後還是黃一悄咪咪試了一下，發現新世界大門。
於是四人經過一天的鞭策，御空飛行已經穩如老狗，穩的一批。
黃一方才隱約注意到燭九說了句話，想着這祖宗又要作什麼妖，心中苦澀卻不得不問：“皇帝陛下有何吩咐？”
燭九放下紗簾，懶洋洋道：“轉道，去看熱鬧。”
這場術修對戰在海中掀起驚駭浪潮，許多人甚至因此淘汰，終於徹底驚動青年班，四面八方的人向該區域聚集。
……
競技場外，眾人不約而同望向乾坤聖殿。
你們首席真傳是術修，境界比劍道還高，這事你們自己人知道不？
乾坤聖殿：“……”
面色相當羞惱，並無門下弟子如此出息的驕傲和高興，更多的還是震驚。
絕崖瞥他一眼，揣着手揶揄說：“弟子不想要可以送來絕崖，吾宗對這種無處可去、不受待見的天縱奇才向來懷揣一顆救風塵的善心。”
那確實，滄孑和楚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也不在意身份，反正什麼身份也越不過絕崖，這就是氣度呢。
這時蓬萊仙島也慢悠悠說了句：“既然絕崖要顧凌雲，那吾宗可以要顧一笑，這孩子命苦，如今崛起還要被老古董打壓，可憐吶，我們仙島就見不得這種這種慘事。”
余西山：“實在不行來聖地學占星也比在乾坤聖殿受冷眼強。”
樓夜雨笑盈盈：“天魔宗也不是不能收靈修，正好跟我新收的弟子做個伴。”
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你不要有的是人要，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
北脈劍宗不甘落後，砸了咂嘴說：“有一說一，貴宗尊劍為首，結果首席真傳弟子的劍道卻不是最擅長的，可見你們乾坤聖殿的教導水平和底蘊十分落後，遠不如吾宗。”
幾個宗門你一句我一句陰陽怪氣把乾坤聖殿懟的面紅耳赤，啞口無言，顯然是看不慣後者平日裏的做派，藉機譏諷一番。
乾坤聖殿：“……”
乾坤聖殿面沉如水，一套修行尊卑論延續幾千年，自然也不是沒有原因的，任何事都由利益驅動。
這就不得不提五千年前乾坤聖殿開宗立派時的光景，乾坤聖殿前身定遠一清宗。
定遠一清宗是風氣異常自由的宗門，宗主無意間扶持了一位與宗門有仇的術修弟子上位，後者暗中挑撥是非，將宗門攪的天翻地覆。
管理層混亂髮生內鬥，波及整個宗門，最後宗門解體。
乾坤聖殿正是解體后最強的一支力量，搶奪了大半宗門資源，她們不甘心墜下八大勢力，因此更名乾坤聖殿想重登頂峰。
因着前身積累的豐厚底蘊，到底是比其他競爭勢力強一些，經過重重險阻、關關挑戰，竟還真經受考驗成功了。
但招收弟子上一直很不理想，沒有新鮮血液的宗門是沒有未來的。
宗門合計之後決定花靈石搞營銷，營銷方向就是乾坤聖殿實行個體軍事化修行，着眼每一位弟子，量身定製成長方向，師生長老與弟子同修同住，必定保證每位弟子成才，不成才贈送一萬中品靈石。
接着不知道哪個天才又連夜想出一系列眾人皆醉我獨醒的黑紅髮言，即高傲的修行尊卑論，對劍修和刀修的福利好的離譜，讓人感覺自己進去不是當弟子的，是當皇帝的。
所謂營銷就是話術雖離譜，但能精準抓住人性弱點和痛點，讓認知不夠的人被洗腦。
當時到處都是對乾坤聖殿的痛罵聲，認為它是在自取滅亡，當然是來自那些“卑”的一方。
所有人都等着看乾坤聖殿剛上位一個月就下台的笑話。
然而一頓讓旁的幾大勢力笑掉大牙、輕蔑不屑的騷操作卻在那一屆收徒典儀上賺的盆滿缽滿。
沒錯，還真讓乾坤聖殿收到弟子了，數量還不少，其中也不乏懵懵懂懂的天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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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波血賺。
及時回了口血的乾坤聖殿自那一次之後便開始穩定下來。
乾坤聖殿：嘻嘻。
眾大勢力：不嘻嘻。
此後這個傳統便保留下來，雖然五千年來時有改進和刪除簡化，但最核心最有爭議的黑紅“修行尊卑論”卻一直沒變。
別問，問就是宗門特色，只要洗腦時間足夠長，後代總會堅定認為乾坤聖殿是最強劍宗。
有些東西雖然離譜，但它吸引人啊。
顧凌雲作為宗門精心栽培的首席真傳，親手打破了這份流傳幾千年的荒謬言論。
可見，甜頭吃多了總會齁人。
乾坤聖殿一副遭受巨大變故的模樣，安靜如雞、坐立不安、汗流浹背，私下偷偷聯繫宗主太上長老。
完辣，被偷家了！自家首席真傳偷的！怎麼辦嘛！
眾人看熱鬧之餘也知乾坤聖殿要變天了，前有牧屍人一挑群英，後有術修驚艷四座，大勢所趨，天意如此。
“天意？”聞朝夕頗為欣賞地看着顧凌雲和顧一笑以及她身後的“父親”、“母親”，眸光深邃道：“是事在人為吧。”
樓夜雨接話很快，笑道：“朝夕說得對。”
目光又轉向滄孑，瞳色微暗，淡淡調侃道：“也恭喜妖皇殿，喜得如此出色的半妖少皇，日後實力墊底的該不會變成我天魔宗了吧？”
妖皇殿假裝歡喜的笑臉就像長滿綠毛的殭屍，歡喜是感覺不到的，大禍臨頭是心知肚明的，可惜對方被絕崖保護的嚴嚴實實，她們拿滄孑一點辦法都沒有。
其餘人則對樓夜雨更加忌憚。
自家首席真傳都被邪修控制成吸血包了，她還有心情面不改色參與別人家話題調侃自己弱，什麼心態？什麼城府？
蓬萊仙島客氣說：“此言差矣，日後魔淵若啟，與魔修當是強強結合，獨樹一幟。”
盟友抱團恭維，北脈劍宗沉默不語，因為他們家寂滅違抗師令，選擇了藍方，如此一看就彷彿劍宗故意背棄聯盟似的。
北脈劍宗嘗試辯解：“宗門其他弟子都是紅方呢……”
就寂滅一個藍方只能說明他有自己的想法。
盟友宗門：尊嘟假嘟？
這時絕崖神來一筆認真道：“一個大宗門的首席真傳往往能左右局勢，絕崖不會忘記北脈劍宗今日的助益，定會按照約定給予報償。”
可不是么，比如滄孑就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北脈劍宗嘴上說的好，結果把最厲害的那個送到對面是吧？
聽這說法還暗中有陰暗交易？
這該死的二五仔！！
感受到好多道冷厲敵意視線的北脈劍宗：“……”
我不是我沒有她瞎說啊！
到底不能正大光明說站隊這種事，北脈劍宗只能變成第二個乾坤聖殿，安靜如雞、汗流浹背。
聞朝夕對月上弦有些擔憂，她蹙眉道：“燭九是如何控制他的？”
此時的燭九趴在月上弦身上喝醬紅色清甜飲料，吩咐黃一講笑話給她聽，還讓黃二唱背景音樂舒緩心情，讓黃三黃四用口技伴奏，月上弦還不能閑着，得給這昏君剝葡萄皮。
眾人：“……”
邪修是什麼樣？就是這樣享受生活的？
合著就她們正道一心清修唄，大家心裏沒滋沒味的，忽然就對邪修恨之入骨。
樓夜雨撐着下巴，瞧着影像上的人，眯起眼淡定地說出一句話：“她們啊，是兄妹。”
眾人：“！！！？”
緊接着就來了一波燭九身世大揭秘。
月上霜，女，十八歲，原本受限於純陰媚骨遲遲沒突破煉器九層，一直養在閣中不敢暴露，唯一的活動是寫話本子，有兩個很響亮的筆名——
寫逆天修仙打臉爽文的“天才如狗輩”，寫十八禁小黃文的“不睡男人就想死”。
眾人：“……”
哦，果真是兩個耳熟能詳的出圈筆名。
前者的書寫的爽，但一度被罵作者就是個嫉妒天才的檸檬精，後者則被懷疑是作者親身經歷現身說法，不然怎麼寫的那麼細緻入微？
大家第一反應是露出懵懂無知的純潔表情。
啊？什麼啊？沒聽說過啊？這兩個名字很有名嗎？俺們只知道無極靈祖、路遙尊主這種文學界經久不衰的大家，只看經典，從不濫讀。
那種低脂三無書也有人看？那種色情小黃書也有受眾？
這恐怖的下沉市場！
實則偷偷捂緊了儲物戒儲物袋，喵的，可不能被發現自己買了全系列。
樓夜雨表示自己也是才從月上弦那兒知道不久，忙着競技賽的事沒來得及說。
那為什麼月上弦明知燭九是自己妹妹還不將這一信息揭示出去？
樓夜雨嘆息：“手足情深，他可能是不忍看見自己的親妹妹被追殺緝拿喪命。”
對此有兩種爭執聲——
一：那就能眼睜睜看着那麼多人被他妹殺死了？
二：剛被慘烈滅門的遺孤，有這樣袒護的心理也在所難免。
總之月上弦怎麼說也有個包庇邪修的重罪，出來得面臨詰問甚至懲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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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朝夕沉下臉問：“她們既然是親兄妹，為何妹妹要這麼對他？”
又吸血又當傀儡控制的，這不是有仇是什麼？半點溫情都沒有。
樓夜雨幽深道：“因為月上霜被一道名叫燭九的幽魂奪舍了。”
“！！！”
不是說奪舍成功幾率很小，就算成功也會成為半死不活七步即死的病秧子嗎？
喵的燭九就差沒上九天攬月，下五海捉鱉了！
眾人震驚又驚悚，就像常年對鬼半信半疑的人終於見了鬼。
她們不約而同看向在場零星魂修，急需圈內人解釋！
魂修：圈外人別慌，先讓咱們圈內人慌一下。
經過一通沉思和分析，他們確信這種情況能成功一定得是靈魂強的不可思議。
有權威人士把結論說了，然後安慰大家，“大家別緊張，這種情況千年難有一例，連魂修都做不到，她一定是某種特例，只能說明燭九靈魂比魂修強了一點，構不成大威脅。”
眾人鬆口氣，強一點那應該也不多。
權威人士又道：“最多只能再奪舍百千人吧。”
眾人：“……？”
見大家沉默地盯着她，社恐權威人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大家別害怕，雖然她靈魂強，但靈魂裝進並不配適的肉體中，就像齊天大聖被關進金缽里只能敲金箍棒。”
眾人面色舒緩，懂了，她備受限制，作繭自縛！
權威人士：“強的叮噹響。”
眾人：“……”
大家的表情出奇的一致，扯着嘴，嘴角下拉，鼻孔噴氣。
一臉無語。
“好了姐妹，你可以閉上自己的櫻桃小嘴了。”邊上另外一權威人士拍了拍她肩膀。
這他爹不會比喻能不能少耍花樣，直白說不行嗎？
權威人士小嘴一張就是實話：“我不說你們不也知道她現在多強，總不能幫你們自欺欺人吧？”
“……”
已老實求閉嘴。
面對大家殺人般的目光，這位專家終於安靜了。
大家將時間線一對，很快分析出燭九一個月來的路線。